紧张的气氛弥漫着整个空间,似乎每个角落都有不可告人的神秘与危险。
稍有不慎,便坠入万劫不够的深渊。
宗岳难耐地扬起头。
身体无法忽视的痛楚让他合不拢嘴,可比起生理痛,他的心里更难受。
从看到宗明赫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完全化作了泡沫。他计划好一切,唯独没有料到赵穗丽居然会是宗明赫的人。
既然如此……他抬眼,看着唯一可以信任的女人:“凝凝,给爷爷打电话,快给爷爷打电话!”
喻凝听见他的声音却无法动作,脚上如栓了千斤重的铁链,迈不开也动不了。
“算了。”
“我改变主意了。”
踌躇时,宗明赫的声音赫然响起,无形让她松了一口气。
看着女人如释重负的模样,宗明赫觉得没意思,他勾起恶劣的心思,弯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与此同时,外面有警笛声骤然响起。
来势汹汹,如积蓄已久的洪水过闸倾泻而下。
喻凝感觉到他的唇瓣擦过自己的耳朵,那低沉的声音灌入耳,让她浑身颤栗。
傲然屹立的人将她笼罩,从地上的影子看,他宽肩下压,自己仿佛被他压迫着。
她猛地推开宗明赫,看见他眼底的笑意,张了张嘴:“你、你……”
“真恶心!”
蹬了他一眼转身便跑向了宗岳。
宗明赫好笑地垂下眸。
恶心。
应该是她能说最恶毒的词。
另一边,郭伟等人猛然反应过来,乱作一团。
“妈的,赵穗丽你这个臭婆娘敢报警,你不怕老子把你的事儿也倒出来吗?”
“我有什么事儿?倒是郭哥你得做好准备了,我已经把你们工厂的所有账本包括你本人的流水信息交给检查组了。”
“赵穗丽,你帮着宗岳帮着宗家对你有什么好吃?”
“没什么好处,我就是见不得你们这些害虫留在永乐镇。”
赵穗丽耸肩摊手,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她嫌弃地闻了闻衣袖,怕惹了一身骚味。
这死光头还真以为赵家跟他们一样上不得台面吗?
须臾,她又扭头看了眼工厂里。
只见宗明赫独自站在原地,目光正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昏黄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他颀长的身型一动不动,虚幻如梦境。
赵穗丽蓦地就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
当年父亲去世,她和姐姐过得并不好,被抢了父亲心血的小叔送给国外来的老板,本以为人生就要止步于此的时候宗明赫出现了。
记忆久远,她印象里那晚也是像这般,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朦朦胧胧。
他不过也才二十岁出头的年龄,可脸上却瞧不出青涩。他问,要不要拿回赵家的东西。
赵穗丽吓得不敢说话,倒是姐姐一反常态,目光坚定,拽着衣服点头。
后来小叔被抓了,宗明赫真的帮她们做到了。
他人总道奕合集团顺利打入内地市场是天时地利人和,可没人知道,公司第一条线便是从这个小镇开始的。
宗明赫说,之后不会回永乐镇了。
赵穗丽明白,他是赵家的恩人,带两姐妹走上正道的人。
那段日子太苦了,苦到回忆都是涩的。
可他现在还是回永乐镇了。
啧,原来是为了女人。
……
——
寒冬凌烈,朔风凛凛。
一月底,锦城气温低得离谱,厚厚的抵不过寒气,城市里却是热闹的,待着新年的来临。
宗氏集团。
宗岳站在红木桌前,严肃地皱着眉。
因为赵穗丽报了警,郭伟被抓,他在永乐镇的事情算是彻底失败。
害得他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工厂没搞垮也没拿到手。
老爷子挂断电话电话,转身看到自己孙子一言不发,他无奈叹气。
责备的话却说不出来,毕竟宗岳身上的伤才养好。
只是道:“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了糊涂呢。要不是明赫及时帮了你,那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
宗岳低着头,面上浮出一丝不明的晦暗。
可笑,怎么成宗明赫帮了他。
老爷子知道他心里不服气,无奈摇头:“宗岳,听爷爷的话,和你弟弟合作好好干。奕合集团已经垄断了那边的市场,既然他回到宗家,就是宗家的一份子。”
宗岳听着这说了无数遍的话,面无表情的点头:“好的爷爷。”他掩去不耐烦抬手看了眼时间:“爷爷,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老爷子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茶水,摆手让他离开。
室内再次陷入寂静。
看着孙子笔直离开的背影,他慢慢放下茶杯。
罢了,两兄弟性格各异,父亲又是个偏心的,拧不到一条绳上也正常。只是……那宗明赫性子狠,怕宗岳将来应付不了。
……
宗岳回到车上,猛地扯开领带砸到座位上。
靠在椅背上,他情绪极其不佳。
新来的助理等他平息后,试探地问了一声:“宗总,可以出发了吗?”
宗岳都懒得抬眼:“小宇什么时候能回来?”
新助理答:“宇助这几天在办出院手续了。”
“嗯。”宗岳点头:“走吧。”
“宗总,那我们现在是去喻家?”
宗岳不耐砸嘴,觉得这新助理太过迟钝。
要不是小宇在永乐镇伤得太过严重,怎么会让这种傻子来跟着自己。
新助理感受到他的情绪,立马闭嘴让司机开车。
可车才开出去,后面的人就开口:“等等,先去商场。”
“好的。”
新助理握着手,听到他又变回清润的语气后在心中翻起白眼。
到达商场,宗岳挑了对钻戒。
自从上次从永乐镇回来,喻凝就不大搭理自己。她这次是真生气了,哄了几天都不见效。
虽然当时是没有顾及她的安危利用了她,可宗岳发誓,他确实是喜欢她的。
在他心中,喻凝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想着,他重新挑了更大一款的戒指。
哄人嘛,还是大方点。
到了喻家,宗岳便被付春归拉着手坐到沙发上。
“阿姨,凝凝呢?”
“她和爷爷在楼上,马上就下来了。”付春归看着自己的准女婿,眼里有些心疼:“你身体好些了吗?”
看她这副模样,喻凝应该是没把事情说出来。宗岳稍安了些心,他撑了一下眼镜:“阿姨,我没事了,让您担心了。”
“今晚我让阿姨炖了骨头汤,你多喝些。”
“谢谢阿姨。”
喻家家中热热闹闹,佣人端着刚出炉的小点心到客厅,给各位来看望喻青的客人添茶。
饭点时间,喻凝和喻青才从楼上下来。
付春归见女儿脸色有点白,悄悄问:“怎么了?爷爷和你说什么了?”
喻凝扬起笑容:“没什么妈妈。”
看见身后的宗岳,她有一瞬僵硬,很快又恢复正常:“你来了。”
“凝凝。”
宗岳把新年礼物分别递给喻凝和喻青,“爷爷,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
“小岳真是客气了,来吃饭就好,还准备礼物做什么?”爷爷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很是满意。
“小岳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呢。”一旁的二伯母插嘴。
众人纷纷表示感谢,气氛是一片祥和。
长桌上,喻凝坐到了爷爷身边。
平时这个座位是大哥和嫂子的,但因为宗岳的到来,爷爷便让他们坐在这里。
话题皆是围绕两个人,一会儿说到婚礼一会儿说到蜜月旅行,聊得热火朝天。
饭后,宗岳忽然套上了西服外套,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起身,把喻凝拉到一边的空地上。
他从包里掏出戒指,单系跪在地上。
“凝凝,虽然我们已经订婚了,但我一直愧疚,欠了你一个正式的求婚。”
顶灯照在他身上,温柔似水的声音继续响起:“今天趁着家人都在,我想珍重地请求,宝贝,嫁给我好吗?”
家里人欢呼起来,其中数喻艺茹喊得最大声:“嫁给他嫁给他!”
人生喧哗,他的眼里充满虔诚的爱意,似乎在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喻凝却目光冷淡,没有一丝喜悦。
脑袋浮现的是刚才在楼上发生的事情。
爷爷皱眉呵斥她把婚姻当作儿戏,他说取消婚约是不可能的,宗、喻两家的合作一旦取消,他们将无法承担后果。
“凝凝,你要考虑大局,结婚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爷爷还说,父亲留下的那家公司现在需要宗氏的帮助。
喻凝听出这是对她的威胁,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和父亲有关的一切。
她出奇的平静。
喻家的儿女,没有哪一个人的婚姻是自己做得了主的。曾经喻凝庆幸过,爷爷虽从小对她严厉,但心里也是疼爱自己的,给她挑的丈夫是她喜欢的类型。
所以她抱有一丝幻想,爷爷能为她考虑。
可惜她想错了。
和宗岳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被利益牵制的,是她自己太天真,对他产生了期待和信任。
过完年他们就要结婚了。
距离永乐镇的事情,才过去小半月。
她记得那天在工厂里,自己问宗明赫:“这有什么意义?”
他笑得散漫,说:“没有意义。就是想听听他的回答。”
确实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知道宗岳是利用她又能怎么样,最多让她认清一个了现实:联姻本来就不是多美好的词。
互利互惠,各取所需。
喻凝回神,看着爷爷欣慰的笑容和宗岳温润的模样。
缓缓点头。
——
南洋槟城。
Batu Ferringhi海滩一个度假庭院里人头攒动。
乐队演奏着轻快的舞曲,男男女女穿梭在新年派对的各个角落,酒香从玻璃杯中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中。
宋栖紫从海滩边回来就换了一身裙子,她取了一杯鸡尾酒,走到派对角落的沙发处。
“怎么没吹干?”男人撩起她的发丝揉了揉。
宋栖紫撅起嘴,趴在他怀里:“你帮我吹嘛。”
正亲密着,一个枕头扔在两人中间,硬生生打断了他们。
况骁臭着脸:“喂,你俩滚回房间里亲热去。”
“死况骁,你有病吗?”宋栖紫看着他,极其不爽。
一年忙到头,好不容易和男友亲热一下,却被这个碍事的人打断!
两个人吵起来,欧阳肃则淡笑着,任由自己女友和好友胡闹。
“你们小情侣就不能为我们这些单身的人士考虑考虑吗?都腻歪一整天了!”况骁急了,站起身朝着角落的人道:“阿赫,你说是吧?!”
说完,无人回应。
宋栖紫从男友怀里探出头,看了眼边上的男人。
他是庭院的主人,却无心参与这次好友举办的新年派对。本来也习惯了,认识那么多年,他始终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似的。
可这会儿他却抱着个手机,盯着看了很久。
“阿赫,你干嘛呢?”
宗明赫坐在角落一言不发,手机屏幕上闪着光芒。
况骁凑过去,一眼看到屏幕上的两人扬着笑容站在一起,女人手上的钻戒很是晃眼。
他挑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随口道:“他准备为爱做三呢。”
说完,几人都愣了一下。
小三这类字眼,在宗明赫这里可是最大的禁忌。
况骁及时闭嘴,连忙扭头。
可宗明赫面色不变,看不出情绪。
篝火燃起的瞬间照亮了泳池荡漾的水面,水花大滴落在他的脚边。
和那日一样的燥热涌上来。
水池的温度、柔软的触感和她委屈的模样……
不过是说让她考虑换个结婚对象,比如他。
她便错愕地骂他“真恶心”。
为爱做三?
宗明赫嗤笑一声扯了扯衣领,把手机放到一旁。
还真有意思。
原来人为了爱,真的什么都可以做。
作者有话要说:小宝们,最近这几章都会有小红包哦!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