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顾家并无太大交情,如今又有皇命在身。
回了京以后,便快马加鞭地进了宫。
回到自己的宫殿去换了身衣裳,路过雨露殿的时候正巧见御林军冲进去,不多时传来女人痛苦的嘶吼声。
“陛下,陛下……”
“臣妾要见陛下。”
“臣妾知错了。”
“啊……”
女人尖锐的哭声响起。
萧淮容似乎习以为常了一般。
就在他去见陛下的时候,身后的侍卫恭敬道:“王爷,徐美人干涉朝政,妄加议论朝廷之事,已受拔舌之刑。”
这侍卫是自幼跟着他的,留在宫里帮他处理着宫里的事情。
听着侍卫这么说,萧淮容目光微沉。
徐美人进宫不过三年,模样生得出色,性格活泼伶俐,颇为皇兄宠爱,可即便是再为宠爱,一旦触碰到了皇兄的逆鳞后,也是这般下场。
对于这些,萧淮容倒也未曾有太多的感慨和同情。
他如今心里有事,便匆匆将调查的结果呈给了皇兄。
从皇宫离开。
萧淮容去了顾二公子的墓前。
于此时,他的贴身护卫也来报,说是夏方遇死了。
对于夏方遇的死他并不意外。
夏方遇的罪证他也查了个七七八八,桩桩件件,都是足以致死的罪名。
萧淮容和顾承旭是相熟识的。
他们曾在某个时候把酒言欢,聊起过许多。
只是后来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他们相熟的事情。
他的身份,同哪家的公子哥交好都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是顾家。
萧淮容惋惜顾承旭的英年早逝。
立于墓前沉思。
就在这时候,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听到动静,萧淮容抬眸望去,看着顾家的马车,微微蹙眉。
顾昭得知夏方遇死讯的时候便哭了一场。
收拾东西来二哥墓前告慰二哥在天之灵。
她本没有想让夏方遇死这么早的。
可是那夏夫人怕是被儿子的惨状折磨疯了。
竟拿着刀刮着夏方遇身上的腐肉。
那些腐肉粘着骨头,哪里是能够刮得干净的。
加上这些日子夏方遇的身子又虚,竟是活生生的疼死了。
夏方遇死了,夏夫人疯了。
夏兴年被陛下一顿斥责赶出宫。
不少人不敢相信,甚至有甚者觉得夏家这是完了。
怕是要被陛下不喜了。
可顾昭并不满意如此。
她要的是夏家从京城消失。
那些人,大概已经去了击鼓鸣冤了吧。
顾昭思虑过重,想着这些事情,马车停下后,她才听着熙春的声音。
“姑娘,有人。”
熙春见二公子墓前有人在后心下一惊。
顾昭闻言,掀开帘子远远望去。
却未曾想与萧淮容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容王为何在此?
顾昭微微蹙眉,心下疑惑,但也在熙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萧淮容未曾想会在这里遇见顾昭,不由得心跳加速。
可当他看清楚少女孱弱的身躯和清瘦苍白的脸蛋后,他的心沉了下去。
当初顾昭圆润的脸颊和明亮的眸子让他印象极为深刻,在他看来,京城世家小姐该是如此俏丽幸福的模样。
国泰民安,不过如此。
可这短短数日。
“臣女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顾昭上前,盈盈一礼。
瑟瑟秋风吹得她身上宽大的缟素簌簌作响。
衬得她越发地清瘦羸弱憔悴。
“不必多礼。”
萧淮容盯着顾昭,心疼的情绪几乎要溢出。
“节哀。”
他又跟了一句。
顾昭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盯着萧淮容,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看着顾昭这般,萧淮容垂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拳,紧接着便又松开。
“多谢王爷前来祭拜兄长。”
顾昭看着二哥墓前的香烛纸钱和祭品后,又冲着萧淮容行了礼。
“不必……顾二公子同本王……”
萧淮容的话说了一半,便又停了下来。
顾昭根本就不在意萧淮容所说。
她走上前,在二哥的墓前跪下,熙春立马将带来的祭品摆了上去。
“顾昭,夏方遇死了。”
萧淮容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心疼面前的姑娘,末了,又叹了口气道:“你可以,回去找你祖父父亲,在他们的庇护下,你会过得更好。”
京城如今表面平静,可暗地里已然是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会被吞没。
萧淮容得知顾弘慊和顾铮离京后,松了口气。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对顾家来说无疑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人死了,不代表所犯的罪孽便可抵消了。”
顾昭背对着萧淮容,缓缓开口。
萧淮容闻言,眸光微颤,顾大姑娘是知道什么吗?
“祖父和父亲护得住昭昭一时,护不住昭昭一世。”
萧淮容看着跪在地上背却挺直的女子,纸钱燃烧的火焰衬得她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
“你又能做什么。”
萧淮容想到顾昭那日在寺里遇难时候的场景,他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王爷莫要小瞧臣女,若王爷有了拼死想护的人和事情,便可知,蚍蜉也可撼大树。”
顾昭说着,站起身来,看着萧淮容。
“我不是小瞧……”
萧淮容意识到自己的话让顾昭误会,于是开口解释。
只是不等他的话说完,侍卫就匆匆赶来。
“王爷,出事了……”
侍卫道萧淮容身边,低声说了发生的事情。
萧淮容听着,脸色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听着手底下的人说皇兄震怒后,他这才点了点头。
“知道了。”
说完,他看向顾昭,还未开口,便见顾昭行礼。
“王爷慢走。”
“好好照顾自己。”
萧淮容看着顾昭,最终还是落下这么一句,翻身上马离开。
顾昭立于墓前,衣衫扬起,她目送萧淮容离开,直至萧淮容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这才转身看着面前的坟茔。
刚刚同萧淮容说话时的震惊早已消失不见。
她身子微微颤抖着,脸色苍白。
“姑娘,您没事吧?”
那熙春看着顾昭的样子,简直是吓坏了。
“我,我无妨,你们先退下,我有话想和二哥说。”
顾昭说完,缓缓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溢出。
那熙春拿着帕子抹着泪,点头退后。
待身边下人离远后,顾昭这才看向坟茔,那土虽说是新土,可分明是被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