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家霆正埋头写抄稿件,忽然,去小便的“博士”风风火火回来了,叫嚷着说:“学校出布告了!高二有两个同学给记了大过!”邵化来后,亲自用“违犯校规”等理由,已经无理处分过好几个学生了。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为什么?”怎么一回事?”有的人已经出门奔下坡岗去办公室前构布告栏看布告去了。教室里的空气紧张,秩序也乱了。

  博士”靳小翰说:“昨晚熄灯号后,‘蓝舅子’到高二的九号寝室偷听学生谈话,谁知有个大水盆放在寝室门口。‘蓝舅子’在黑暗中偷偷摸摸跨进寝室,‘哐’一脚踩翻了水盆,‘哗啦’泼得脚上、腿上湿淋淋的。”

  大家听了,哄笑起来。“博士”继续说:“‘蓝舅子’发火了,昨夜在九号寝室里追查时,动手打了一个同学的耳光。今晨又到高二查这事,说是胆敢侮辱教官云云。结果查明了是谁放的,放水盆的两个人都记了大过。现在布告贴出来了。”

  大家气愤地议论纷纷。这个说:“到底谁不对啊?是偷听的不对还是学生不对?”那个说:“放盆水有什么错啊?不是你‘蓝舅子’自己偷偷摸摸踩进水盆里去的吗?怨谁?”又有人说:“‘蓝舅子’凭什么打人耳光?”

  “博士”说:“高二同学中激起了公愤。‘蓝舅子’专门体罚学生!前天上军训课时,在沙滩上罚两个高一的学生双手平举步枪弯蹲着腿晒太阳!高一学生也恨死他了。布告栏那里嚷成一片声了,说要去找学校当局讲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又扯开了。有的说:“对,是该找学校讲理!”有的说:“太欺侮人了,法西斯!”有的说:“这‘蓝舅子’军校毕业后,不上前线,依靠裙带风到学校里来耍威风。要由着他这样横行霸道,今后日子怎么过?”有的说:“把他赶走,让他滚蛋!”

  家霆心里气愤,看着教室窗门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和纷纷扬扬的牛毛细雨,胸里感到湿热郁结。见“老大哥”坐在一边沉默着思索,心里就提醒自己了:今夜有重要任务呢!可不能节外生枝出岔子影响了夜里的大事啊!最好能平平静静暂时不出事,等今夜把同赵腾老师见面的事办妥了再说。这么一想,就不吱声了。

  可是,“博士”不了解这一点,见“老大哥”和家霆不说话,高声嚷道:“你们俩怎么闷声大发财?不气愤吗?”  

  家霆沉住气说:“当然气愤,可是光气愤有什么用呢?要从长计议嘛!看看应当怎么办。想得周全些,不要一哄而起,又一哄而三二的窦平他们刚好拿了壁报去张贴,壁报上对陈胡子开了炮,要他公布账目,指摘他做了手脚,提出要学生自己管理伙食。这下布告栏那里闹翻了天!”

  “博士”催促:“说得快点行不行?”

  “南来雁”说:“‘马猴’躲着不出面,教务主任许平连影儿也不见!”这矮小的老头儿——教务主任许平是邓宣德赏识的人,一个有点学问但不爱多管闲事的老老好。邓走后,他很少讲话、露面。实际并不起教务主任作用,只不过排排课表,自己兼一点化学课。平时来了就躲在办公室里,上完课就回家。他负担重,小孩多,在附近农民家租房住,有空常在家整理菜地。他是时刻准备着被邵化免职的。

  “南来雁”继续说:“结果,‘陈胡子’和‘蓝舅子’出来了,陈胡子‘哗啦’将壁报撕了。大家围上去,窦平同陈胡子闹起来了,叫我来搬救兵!”

  “博士”顿脚:“嗨,搬救兵你还不快讲!”果然,听到下边办公室那儿人声鼎沸。“博士”把手中画笔一扔,说:“走哇!这还了得!快支持高三二班去!”他一号召,同学们七七八八都跟着他出教室,一条龙地向下边办公室方向跑去。

  家霆急忙看看“老大哥”,用眼睛问: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