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黄和江知间一进地牢。
就听见楼暮惊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白黄拿手抹了抹脸。
楼暮惊眼前一黑。
小江大人手里拎着两把椅子,白黄端着茶杯茶壶。
两个人在牢门前边坐下。
透过栏杆,江知间倒茶,白黄懒懒散散,“说吧。”
楼暮惊左右看看。
咽了口口水。
“你问啊,你不问我怎么说。”
江知间倒水的手一顿,白黄扭头,“是不是你杀了船夫。”
楼暮惊啊了一声。
“什么船夫,我一直都在西风楼,没出去过。”
白黄看向她的手掌,“你是左撇子?”
楼暮惊抬起左手,虎口处略有薄茧,她点点头。
“左撇子怎么了,难道是左撇子就得杀人啊,等等……”
楼暮惊突然抬头。
“你说的船夫,是不是西风楼的马车逃出去那天死的?”
白黄没有说话。
只点点头。
楼暮惊变了脸色,整个人摔坐在地上,“我就说班主为什么要拓印我的掌纹。”
她一把拽住栏杆。
“不关我的事,马车逃出去那天,班主找到我,说他要出门办事,让我管理西风楼。”
“怕楼里的姑娘不听话,拓印了我的掌印,说是用来做牌子。”
这话猛的一听都是破绽。
仔细想想还不如猛的一听。
白黄抿了一口热茶,“用掌印做牌子,你就没怀疑过吗。”
楼暮惊垂下眼睛。
丝毫不见原先的猖狂。
“我没想那么多,以为是班主是器重我。”
白黄早先拿黄符试过楼暮惊。
朱砂没有变色。
大荒剑放在腿边,江知间看向楼暮惊,“你之前为什么要去江府应聘。”
楼暮惊说是班主让她去的。
茶水烟气袅袅。
楼暮惊坐在地上,“班主让我进到江家,随时关注江大人的一举一动,向他汇报。”
“那黄仙和小朵呢。”
楼暮惊啧了一声,“路上遇到的呀,我不早都说过了吗。”
她目光沉静。
白黄抛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西风楼是干什么的吗。”
楼暮惊左手捏了下右手。
“喝茶听曲,”顿了顿,“实际就是青楼妓子。”
她眼神有些悲凉。
看模样似乎并不知道画景买卖人口的事。
白黄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
江知间喝了一肚子茶,早上没吃饭,盘算着去后厨找点吃的。
察觉到白黄的眼神。
江知间扭头看向楼暮惊。
“画春是画景的亲生闺女吗。”
楼暮惊一惊,不等她说话,小江大人拽着白黄站起来。
“走吧,吃饭去。”
桌子还没收拾。
白黄顺着江知间的力气往外走。
隔着栏杆。
就听白黄疑惑,“怎么不继续问了,吃什么。”
江知间声音淡淡,“师姐都知道回去换身衣裳休息休息,白姑娘就不困吗,天热了,吃点爽口的吧。”
脚步越来越远。
白黄哦了一声,“有点困,但我还是想知道真相,江知间,你觉着楼暮惊说的是真是假,忠叔种的小黄瓜是不是能吃了。”
话题各说各的。
那之后江知间说了什么楼暮惊没听到。
茶壶还热着。
楼暮惊慢慢坐直身子,眼神往地牢深处看去。
她努力伸直手臂,指尖碰了下桌面,就听一声脆响。
季若风把画景关进地牢。
铁栏杆上布满荆棘。
他顺手锁门,楼上传来一声动静。
季若风没在意,刀柄翘了翘铁栏杆,“老实点。”
一出二层。
鼻尖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季若风快走几步,木头栏杆里伸出一只胳膊。
手腕上的伤口潺潺流血。
楼暮惊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奄奄一息。
季若风吓了一跳,“来人,快救命!”
白黄嘴里半拉黄瓜还没啃完,就听说楼暮惊用碎掉的瓷器自杀。
她和江知间对视一眼。
一个去医馆,一个去地牢。
二层幽暗。
火把散发晕黄的光。
白黄边走边拽生花刀,灵力流转。
荆棘徒手掰开一条缝,关押画景的牢房空空荡荡。
白黄站在小道。
头顶落下一滴水滴。
她没抬头,伸手接住,红色在指尖晕染。
烟气缭绕。
白黄慢慢抬起眼睛,“画景。”
房梁上空。
画景手里捏着烟袋,吞云吐雾。
“白姑娘,没想到我会逃出来吧。”
他看四周的牢房浑不在意,好像进来只是逛逛风景。
白黄咧嘴,“楼暮惊死了,自杀。”
画景手背青筋暴起,语气冰凉,“你说什么。”
白黄没动,重复一遍,“你亲闺女,楼暮惊,刚刚在牢房,用碎掉的瓷器自杀了。”
画景没问白黄怎么知道楼暮惊才是他亲闺女。
目光狐疑,“牢房怎么会有瓷器,你想骗我。”
白黄耸肩,“你不让楼暮惊接触拐卖的生意,故意用手印给她制造假证据,可谓用心良苦。”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暴露你的真实想法,反而让楼暮惊发现了真相。”
时间回到白黄和江知间在牢房喝茶。
从楼暮惊说画景拓印她的手印做牌子开始,白黄把手伸到桌子底下。
拽过江知间的手,不露声色的写了几个字。
江知间心领神会,然后问出那句为什么要去江府应聘。
如果楼暮惊说是不想继续在西风楼了,白黄和江知间反倒不会怀疑。
可她偏偏说是画景让她去的。
白黄瞬间反应过来,画景是为了让楼暮惊远离西风楼。
为什么远离西风楼,因为不干净。
那为什么是楼暮惊,画春死的惨烈,没有哪个当爹的会舍得闺女受这份罪。
白黄看向楼暮惊。
和画景有三分相似。
她灵光一闪,如果画景真的有个闺女呢。
画春只是画景用来转移视线的工具,所以在没有用了之后才会被无情抛弃。
江知间顺着白黄的视线,这会也反应过来。
他在桌子下握了一下白黄的手。
“画春真是画景的闺女吗。”
楼暮惊瞳孔微缩,白黄折身和江知间一块出去吃饭,说她还是想知道真相,小江大人状似无意回了一句。
“真相啊,真相就是画景作恶多端,凌迟处死。”
桌子是故意留在那的。
楼暮惊用瓷片划开手腕。
看来她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