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衙役还在收集证据。
石桌边有些安静。
白黄看着孙青山,“抽旱烟?”
孙青山似乎察觉到不对劲,他指指桌子上的文书。
“当时黄仙签完名字送回来的时候,我很明显闻到旱烟味。”
黄仙是只黄鼠狼成的精。
她肯定不抽旱烟。
那掺进这个案子里,还会抽旱烟的只有一个人。
白黄看向仵作房。
老陈头默默探头,“尸体的年纪大概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应该生不出画春这么大的闺女。”
画景可能是西风楼的班主。
这事说来荒谬,但仔细看看,竟真的有迹可循。
离的极近的巷子。
画春无意间看到的马车。
以及画景不让她出去乱说。
白黄深吸一口气,“孙大夫,你记得西风楼的地窖在哪吗。”
江知间送上笔墨。
孙青山晓得是人命官司,特意画的详细了些。
西风楼一共二层。
后边带院。
前院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后院有厨房和水井。
而地窖就开在水井旁边。
孙青山指指后墙,“这边有个小门,进去就能看见那口井。”
事不宜迟。
江知间拿着地图,白黄替他拎起大荒剑。
走之前还没忘吩咐季若风,“记得送孙大夫回去。”
孙青山摆摆手,“没事,这路我都熟,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初夏的季节。
整个府城一片祥和。
摆摊卖首饰头花的小贩靠在街角,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旁边人说话。
偶尔有去西风楼的客人。
为了给喜欢的女子带件礼物,就从小贩这随手买根珠钗。
江知间没有大张旗鼓。
但他这张脸在府城就是最大的招牌。
刚进西风楼,还有寻欢作乐的客人调侃江大人也来玩啊。
对上江知间一脸严肃的表情,立刻闭嘴。
楼暮惊听着消息下来,脸上蒙着面纱,看到是江知间一个人,笑意盈盈。
“什么风把江大人吹来了。”
江知间一亮腰牌,“有人举报西风楼杀人藏尸,带我去后院看看。”
楼暮惊拍拍胸口。
“哎呦,谁这么缺德,我们西风楼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是不是惹谁眼红了。”
江知间看她一眼。
“你是西风楼的班主?”
楼暮惊昨个才说自己不是,江知间语气冰凉。
“既然不是班主,这里边做的什么生意你怎么知道,带我过去看看。”
楼暮惊凭白被怼了一顿。
脸色自然不好看,带着江知间往后院走,嘴上还抱怨。
“江大人好大的官威,小女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若是吓到了,明个可得去衙门讨要个医药费。”
推开后院的门。
果然跟孙青山说的一样。
厨房里一直亮着灯光。
不断有丫鬟跑过来要茶要水。
这会天蒙蒙黑。
江知间没看到地窖入口,倒是水井上边压了两块巨大的石头。
他站在水井旁边,“水井怎么盖上了。”
楼暮惊藏在阴影里,“不用了不就盖上了,怎么,江大人连这都要管。”
江知间单手背在身后,“找几个人,把水井盖掀开。”
楼暮惊还没说完。
厨房里当啷一声。
身上带着围裙的厨娘气势汹汹,“不能开水井!”
江知间看过去,厨娘手里举着菜刀,丝毫不惧。
“大师看过,这水井下边藏着恶鬼,一旦打开就会杀死整个西风楼的人。”
“谁都不许开,要是想开,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她说着把菜刀放在脖子上。
江知间皱了皱眉,楼暮惊依旧没从阴影里出来。
“江大人,沉娘是我们班主的干娘,她说的话我们不敢不听,您看看这后院可有什么藏尸的地方。”
“要是没有的话,我们还得做生意呢。”
言下之意。
就是要赶人了。
江知间背手站着,他突然挑嘴,剑柄敲敲井盖。
“不巧,举报的人说,尸体就藏在水井里。”
他往前一步,一手搭在井盖上方,眉眼淡淡。
“今个这井,谁说的都没用,我说开就开。”
江知间极其强盛。
楼暮惊半晌没说话,江知间也不管她,身子微微躬起,手背青筋根根分明。
随着用力。
两块巨石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落地的瞬间,整个西风楼仿佛都颤了颤。
井盖掀开。
楼暮惊不知何时从阴影里出来,目光阴森。
“西风楼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光是楼里姑娘认得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江大人和一届捕快,还只是在府城任职,如此作为,就不怕哪天被摘了脑袋。”
井水清凌凌的。
倒映出天上的月亮。
江知间嗤笑一声,“想摘我的脑袋可不容易。”
先不说白姑娘给他的护身指环,他家里现在还有两道免死金牌呢。
可落在楼暮惊耳朵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江知间伸手拍了拍井壁。
因为许久没见阳光。
四周长满青苔。
他捡了块石头丢进去,水井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楼暮惊双手环胸,语气怪异,“江大人说的藏尸地在哪呢,可找到了。”
江知间站直身子。
“找没找到的,西风楼没犯事就行。”
他转身往门口走,经过厨娘旁边,斜眼看了下她手上的菜刀。
“下次别光吓唬人。”
“真要惜命,可就不是担心井里的恶鬼跑出来了。”
至于楼暮惊。
江知间双手背在身后,剑穗摇摇晃晃。
“西风楼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干净。”
他从前院离开。
楼暮惊紧跟其后,走之前和沉娘使了个眼色。
沉娘放下菜刀,轻轻摇头。
街角。
卖首饰的小贩还没收摊,江知间挑挑拣拣选了条朱砂刻的手串。
说是祈福的。
白黄从巷子出来,二人不露声色的一前一后离开。
客来居二楼留了位置。
白黄刚关上门,有些迫不及待,“地窖里打扫过了,什么都没留下。”
“我顺着往里走了很长时间,对面是道锁上的暗门。”
“我怕打草惊蛇,没敢进去。”
窗户往外开着。
她摊开手,“但我发现了这个。”
手帕包着的烟灰里还有几根没烧干净的烟叶。
“画景抽了一辈子的旱烟,短时间肯定戒不掉,他会想方设法的买烟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