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好扁的尸体

第三巷子是古城道。

已经很久不住人了。

吴风波年前回老巷祭祖,闻着味道不对,连巷子都没进,赶紧报案。

白黄和江知间先来的。

刚到巷子口。

白黄抬手扇了扇风,“怎么这么浓的血腥味。”

白天的小巷依旧阴暗。

两边破败的房子给小巷增添三分诡异,里侧种了棵槐树。

江知间拎着大荒剑,“尸体在树上。”

前脚刚进去,黏的厉害。

他单手撑着墙壁,“地上都是血。”

白黄也发现了,袖口滑出一张黄符,符纸无风自燃。

小巷勉强多了些火光。

不等说话,老陈头带着羊肠手套,风风火火。

“过年还不安生,江大人,白姑娘,你们怎么不进去。”

他常年跟尸体打交道。

脑袋往里一探,哟呵一声,“这血味重的,死了不少人吧。”

白黄从袖口掏出夜明珠。

柔和的光线照亮整条巷子。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

地面的血水一直蔓延到尸体下方,巷子外的风一吹,尸体摇摇晃晃。

白黄抬头,“这人怎么这么扁。”

老陈头甚至没动刀子,搭手捏了捏,叹气,“浑身的血都放完了,可不扁么,江大人,劳烦你把他放下来。”

江知间踩着树枝。

一道划断绳子。

尸体面色清白,眼窝深陷,老陈头伸手掰了下脑袋。

“男,目测二十三到三十岁之间,身体僵硬,脸上无明显尸斑,怀疑是活着的时候放干了血。”

他伸手去解尸体的衣裳。

想到什么,又默默停下,只翻开尸体的手掌。

“虎口干净,手指上有明显老茧,可以往乐师这一类寻找。”

江知间蹲在白黄旁边,摸了摸尸体上的衣裳,长衫靠近胸口的位置绣了朵杏花。

“锦衣坊的料子,锦衣坊在城北,那边有乐师弹奏的店面就那几家。”

说着站起身子,“我过去问问。”

正好季若风带着衙役过来收尸,白黄抬脚在墙面蹭了蹭鞋子上的血。

“我跟你一起去。”

城北不算繁华。

第一家去的戏楼。

班主叫来所有乐师,高矮胖瘦站成一排,说没人失踪。

第二家去的青楼,老鸨也说楼里的乐师没有符合这个年纪的。

最后是一间私人小厨。

专门接待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乐师和舞女也都签的卖身契。

开始还不愿意配合调查,直到江知间说要封店。

掌柜的这才不情不愿。

大冬天,伶人们穿着单薄,冻的瑟瑟发抖。

江知间和白黄一个个看过去,掌柜的靠在柱子上,因为铺子后边有人撑腰,难免说话嚣张。

“江大人,都说了那乐师不是我们店里的,哪能骗你呢。”

白黄在最后一排停下。

一身粉色长裙的姑娘低着头,脑袋簪花。

白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衣裳挺好看的。”

姑娘浑身一抖,声音极低,“多谢姑娘夸赞。”

白黄和江知间对视一眼,江知间带着掌柜的下去问话。

白黄笑笑,“今个找到的尸体穿的也是锦绣坊的衣裳,我们先前去铺子里问了问。”

“锦绣坊的掌柜说,当初那人来订长衫的时候,一并订了套粉红裙子,说是送给心上人的。”

姑娘猛的跪下来。

拽着白黄的裙子,仰面哭泣,“姑娘,我错了,求求您别告诉掌柜的,我和七郎两情相悦,可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她一双眼睛通红。

白黄示意其他人先退下,拽着姑娘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和七郎怎么认识的。”

粉红长裙垂在脚踝,靠近胸口的位置绣了朵杏花。

院子里凉的厉害。

白黄索性找了个避风的廊柱。

姑娘抽抽鼻子,“奴家叫杏儿,七郎是曹府的乐师,有一次曹老板来小厨谈生意,我和七郎一见钟情。”

七郎叫黄元。

虽然只是乐师,但早年考过童生。

杏儿被他的文采折服,两人私下来往密切。

掌柜的不许伶人嫁人,黄元便跟杏儿说,等他赚够了银子,就来给杏儿赎身。

这身粉红长裙便是黄元送给杏儿的定情礼。

白黄其实并没有去锦绣坊,也没有听说什么同时订了衣裳。

她只是看到杏儿衣服上的绣花和尸体上的一样。

白黄点点头,“杏儿姑娘可愿跟我去衙门辨认一下尸体身份。”

杏儿双手搅着袖口,踌躇片刻,“我、我不能去的,若是让掌柜的知道了,定要罚我。”

白黄明白她的顾虑,倒也不强求,“黄元可还有其他什么家里人。”

杏儿摇摇头,察觉到白黄的眼神,她鼓足勇气,“姑娘可以去问问曹老板,曹氏茶馆的曹老板。”

江知间和掌柜的正好回来。

白黄道了声好,“多谢杏儿姑娘。”

从私房小厨出来。

说到曹氏茶馆,江知间知道这人。

“蝎尾喝的那些新茶,多数都是从曹氏茶馆买回来的,曹舒在城外包了一片茶园,生意做的挺大。”

这话后边有个停顿。

白黄扭头,就看小江大人表情有些不自在。

她戳戳江知间的肩膀,“怎么了,你不待见曹老板啊。”

江知间甚少有这种表情,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

“也不是不待见,我就见过他一次,他有个很奇怪的癖好。”

趁着这会时间还不算晚。

两人决定立刻去曹家问问情况。

曹家不愧是做茶叶生意的,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茶味。

江知间上前敲门。

管家认得江知间,说老爷正好在家。

宅子从外看平平无其,里边倒是豪华,三五步随处可见茶花。

在会客厅没等多久。

曹老板一身富贵,手上带着扳指,笑着去揽江知间的肩膀。

“什么风把江大人吹来了,我这新上了一批新茶,江大人可得好好尝尝。”

江知间单手背在身后,不露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嘴上倒是客气。

“曹老板客气了,我们今个过来是问个案子。”

他刻意着重我们二字。

曹舒仿佛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白黄,不冷不热的打了声招呼。

随后又要去揽江知间的后腰。

这一刻——

白黄灵光一闪,她好像明白江知间为什么不待见曹舒了。

抬手挡住曹舒的胳膊,白黄语气清冷。

“曹老板家里可有个叫黄元的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