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找到衣裳了

天边无端起了风。

白黄提着手里的短刀,和身后的江知间对视。

良久。

江知间目光下移,挑了下眉毛,白黄立刻把短刀背在身后。

“我的。”

她只顾护着东西,江知间食指挠了挠下巴,“刀上有血,死去的家丁被刀剥开心口。”

食指又点了下白黄的方向,“刀是你的,所以你是凶手。”

这一环扣着一环。

如果不是白黄知道自己没有杀人,差点以为是真的。

她眼神带了些许无奈,“你爱信不信,我没杀人。”

说着就要走,江知间可不是挡不住白黄的衙役,单臂抬起二指,袖口是干透的血迹。

笑眯眯的,眼睛里却有些凉意,“白姑娘介不介意去衙门一趟。”

风越来越大。

吹来几朵乌泱泱的云朵,眼看要下雨。

白黄抬头和江知间对视,他俩离的有点近,江知间心口一动。

“那个家丁没死,等他醒了指认凶手,自然真相大白。”

衙门地牢。

白黄按了下眉心,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知间几句话,自己乖乖跟着来坐牢,明明死人和自己没关系。

二人刚进门。

衙役咋咋呼呼,“江大人江大人,刚刚有个姑娘送来你的剑和一具尸——”

目光对上白黄,话音戛然而止。

衙役颤颤巍巍的指着白黄,“她她她她——”

江知间接过宝剑,在身上擦了擦,“还好没丢。”

白黄声音淡漠,“不用谢。”

衙役重重点头,一脸的没错!就是她送的。

江知间斜眼,又恢复了笑脸,“白姑娘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送来。”

他说着侧过身子,让白黄先走。

衙役两边看看,突然一挠头,牢饭都是固定的,他头一回听说来坐牢还能点饭!

地牢里的地道狭窄。

两边是木头牢房,白黄还在想晚饭,脚步一顿,在她右手边。

“掌柜的。”

刘一道穿着囚衣,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堆上,听着声音一抬头。

“哟,白黄,你也来坐牢啦。”

言语之间就跟问她吃了吗那么随意。

白黄敲了两下栅栏,“再等两天,等我抓到他,就能把你救出去了。”

刘一道倒是看得开,傻乐,“不急,我忙活了半辈子,就没好好歇过几天,你别说,在这坐牢除了不能出去溜达,还挺清闲。”

白黄无语,顿了顿,“不打扰你坐牢了。”

栅栏走到最后边。

牢房打扫的干净,江知间挑下铁链,往里一探脑袋,白黄明白这就是关押自己的地方。

既然决定了,她没矫情。

牢房靠近墙的位置放了张木头床,看环境比刘一道的好多了。

白黄转身坐下,江知间没锁牢门,两个人沉默片刻。

姑娘抿抿嘴,“吃辣子鸡丁行吗。”

这话说的突兀,好在江知间反应过来,伸手挂了一下锁链,轻笑。

“好,再加份咕咾肉和清炒笋片。”

雷声轰鸣。

外边大雨滂沱,白黄一歪头,“对了,我家门口左手边数第四块石头下边放了钥匙。”

“你替我喂一下大厨,”她仰起脸,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记得买小鱼干,我答应它的。”

祖宗是因为自己才来坐牢。

江知间单手背在身后,轻轻点头,“给它买一盆。”

烛火吹的跳动。

对视片刻,江知间摸了摸鼻子,“那我走了。”

他刚转身,白黄垂下眼睛,“江知间,要小心啊,妖怪的衣裳还没换呢。”

声音轻到微乎其微。

偏偏江知间听到了,他没回头,抬起胳膊摆了摆手。

雨夜。

十三巷子口的槐树叶子冲刷的干净。

江知间撑着伞,伞面遮住上半张脸,他手里拎了个油纸包。

按照白黄说的石块翻出钥匙,木门往里推开。

花猫蹲坐在廊檐下,江知间露出笑,“大厨。”

它还记得江知间,尾巴轻扫地面,脑袋一歪,“喵?”

顺手掩了门,江知间把油纸伞放在一旁,取开油纸,炸的金黄的小鱼干整整齐齐码在一块。

这对于一只猫来说诱惑实在太大。

大厨猛的一跳,脑袋蹭到江知间脚脖子之前,它停下来,“喵。”

江知间似乎明白大厨的意思,两根手指捏着鱼干递过去,“白黄让我给你送的,吃吧。”

大厨这才从江知间手里叼走鱼干。

一跃,藏到窗户后边。

灯笼下边的竹篾里放了个火折子,江知间刚把灯笼点亮。

雨幕深处发出一声惨叫,凄厉且短暂。

油纸包塞进窗后,江知间目光沉沉,“大厨,下来再来喂你。”

他手持大荒剑,辨认了一下方向。

迅速消失在黑夜。

木板床没有被褥。

白黄盘腿坐在靠在墙上,后腰硌的生疼。

这才想起来抽出那柄银色短刀,刀片轻薄,上边的血已经擦干净了。

她拿指尖轻轻一抹,血珠瞬间滑落下来。

白黄看着镇山二字愣神。

镇山刀是师父的随身法器,她原先就说眼熟。

可师父的东西,怎么会落在妖怪手里。

还成了杀人的凶器。

牢房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

不知道是不是白黄错觉,远处隐约听见一声惨叫。

她猛的站起来,从床板上的窗户往外看,雨还没停。

江知间说来给她送晚饭,可到现在还没看见人影。

白黄把镇山刀重新收回后腰,喃喃自语,“他找到衣裳了。”

大雨直到后半夜才停。

打包的晚饭放在食盒里,江知间拿内力重新捂热。

守夜的衙役双腿搭在桌面,睡的雷打不行。

江知间皱了下眉毛,却没说话,顺着地牢走到尽头,“白姑娘——”

铁链凌乱的掉在地上。

地牢里,白黄消失不见。

江知间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三两步走回衙役旁边,剑柄敲了两下桌面。

“人呢。”

衙役睡眼朦胧,抹了下口水,“人?什么人?”

顺着江知间的视线往后看,衙役一蹦多高,“明明,明明刚才还在的。”

他急忙替自己解释,“我就眯了一下啊江大人。”

江知间漠然的转身,提着食盒的手背青筋暴起。

半晌。

转身出了地牢,仵作房在衙门后院。

窗户贴着窗纸。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