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沈知南逢赌必赢,从未输过。

他很自信。

所以当盛星晚问他:“那你如果输了呢?”

沈知南也只是懒懒地吸着烟,眉眼含笑:“我不会输的,晚晚。”

“不行,你先说。”盛星晚不信这个邪,他怎么能在所有方面都赢尽?

“看来你觉得你会赢。”他将烟蒂摁灭在茶几的玻璃缸里,然后重新靠回真皮沙发里,“你想要什么?”

和这男人对赌,盛星晚自知胜率不高,但她总觉有一线可能。

她烟视媚行地看他,用手撩撩头发,像个妖精,只笑看反问他:“那你觉得能和我这具身体对等的,是什么赌注?”

蓄意勾引,最为致命。

沈知南眸色渐深,俊脸上一派君子般的平静,他勾唇:“你要是想的话,盛氏我完全可以双手奉上。”

星晚撩发的动作一停。

原来历经世事的老辣商人,真的有洞悉人心的本事,他一直都知道她有野心,她心有不甘,但他只是看,他不说穿,只在无形中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星晚收敛妩媚,侧靠在沙发里用手托看颈,视线下移若有所思。

好一阵沉默。

“我不是想要盛氏,根本不稀罕。”她终于开口,声音又轻又低,“我想要盛氏毁于一旦,要他的毕生心血付诸东流。”

他,指的是盛柏。

沈知南默默听着,点头:“很简单。”

随随便便毁掉一个企业,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盛柏一生追逐名利,情爱长短这种东西放在他那里,是微不足道的低贱,陶淑遇上他,结局是注定好的可悲。

星晚很想看看,他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时,会是何种表情,又有多痛心疾首?

她长吁一口气,看看男人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我就赌盛氏一一你赢,我陪你睡,我赢,你毁了盛氏。”

沈知南伸手去摸摸她的脸,温声应:“好,依你。”

其实,沈知南心如明镜,他想要赢,就绝不会输。

他的一生都是赌局。

幼时,赌生存;长大后,赌功成名就。

现在的他,只想赌她的那颗心。

这一次,他在想:如赢,随她愿,如输,也随她愿罢。

晚间,两人用餐。

不知是不是被她气到,沈知南胃口济济,吃得不多,她想,可能在心疼那两罐极品大红袍吧。

再看她,难得比平时吃得多些。

沈知南手持ipad在看文件,时不时看她一眼,看她一直乖乖吃饭,直到结束,他忍不住调侃她一句:“多吃点,不然没力气迎接明日的失败。”

星晚刀叉一顿,“是吗?”

沈知南笑笑不语,他不喜欢解释,很多时候事实会带来答案。

后来,也是他教会她:一个男人说什么不重要,要看他做什么。再把爱你说得天花乱坠的男人,不愿意行动为你付出,要来又有何用呢?

-

2月中旬的一天,有冷风,也有阳光。

星晚窝在卧室的桌前,看电影,分析剧情,分析拍摄手法,有时候会点暂停进行记录,有时候也会专门看看影评。

中途看微信时,收到一条好友验证--通讯人文哲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一添加到通讯录。

刚通过,文哲就发来一个15秒的视屏。

她带着疑惑点开,背景在HK总部的一楼,画面非常混乱,无数攒动的人头,有公司职员和媒体记者们,闪光灯噼里啪啦地亮看,隔看屏幕看都晃眼睛。

沈知南在人群中央,在尘世喧嚣里,独他一人是冷的。

有保镖护着他行走,骆流也在其中,下颌一条疤在镜头里很明显。

镜头往下,沈知南的西装裤上扒拉着两只手,是一个哭肿双眼的中年妇女,她披头散发地喊看:“沈总!沈总,求求你放过我老公吧,李宗他知错了阿一-我们女儿小学,不能没有爸爸啊......”

骆流很冷漠,当看一干媒体的面,直接一把扯掉那女人的手,护着沈知南成功进入私人电梯里。

最后画面,是沈知南的身影消失在电梯。

短短15秒的视频,星晚看过三遍,看那男人在人前冷漠疏离的眉眼,看他不屑一顾的高高在上,又不由想起他待自己的那份温和,如此对比下来,真是天壤之别。

不用想,这是他让文哲发来的,是为告诉她:你输了。

她笑笑,眼眸里皆是淡然,三秒后,重新播放电影,人物对话和背景音乐打破周围沉静,她看着屏幕,仿佛入了迷。

与此同时,

这条短视频在各大新闻频道播放着。

一间文物修复馆的大厅里,挂壁电视上,播放着这段视频。

年轻女子背影窈窕,身穿藏青纹花旗袍,青丝挽成很温柔的一个髻,她站在那儿,面前放看一只看似不起眼,实则很品贵的陶碗,手里拿着修复专用的小毛刷。

她停下动作,转眸看向电视,画面上是骆流坚毅侧脸,下颌的疤刺痛了她的眼。

她再不看了。

有人踏进修复馆,喊她:“东霓--”

-

晚上七点左右,奥利被送至桃源居。

江渔牵着奥利往屋里走的时候,星晚正在沙发上看手机,她一看那体型硕大的德牧犬,寒毛不禁而起。

“江渔,你牵远点。”她放下手机说道。

江渔收紧一些手中的牵引绳,奥利在她脚边打转,兴奋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看见沙发上的星晚,还不忘打个招呼。

“!”

大型犬的犬吠声,洪亮又耳。

奥利一叫,星晚浑身密密麻麻地升始起鸡皮疙瘩。

江渔脸上有歉意:“抱歉盛姑娘,因为奥利明日要和先生一同出行,所以今晚提前送过来,奥利的房间在二楼,我得送它上去。”

......还有专门的房间。

星晚看看江渔拉看德牧犬,慢悠悠从客厅穿过,从楼上走去。

那一刻她竟在想,在沈知南眼里,她和这条精养的狗有什么区别?

众所周知,沈知南爱狗。

可能许多人放在他眼里,还不如一条狗。

奥利的晚餐是一大盆澳洲进口生牛排,zeal羊奶配whc鱼油,高烘牛喉和德国鹿耳朵,外加一大把精冻干。

江渔端着一大盆从面前走过。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总有人抱怨人不如狗了,原来很大部分人的生活开销,一个月算下来,还没有一只狗高。

如此感慨时,沈知南到家了。

他像往常一样,带着浑身冬日清冷走进室内。

直接朝她走来。

沈知南靠近,俯身下来双手撑在她两侧,他去看她的眼睛,低笑道:“晚晚,你输了。”

她是输了。

“然后呢?”

她对上他的视线,“可以毁约吗?”

和商人毁约,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沈知南低低笑着,凑上去蹭她的耳朵,徐徐温热漫延间哑道:“我怎么舍得让到嘴的肉溜掉?”

这话说得,像他缺过女人似的。

被他蹭得痒了,她去推他的肩膀,轻声嚷:“沈知南,很痒阿——别蹭,离我远一些。”

“痒?”他吊儿郎当地笑了。

一派痞气的模样,真不知道哪里像个正经总裁了。

沈知南单膝跪在沙发沿上,俯身撑在她的上方,去追问她:“哪里痒?”

盛星晚:“......”

她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等领会到他的话中意时,耳朵倏地就烧了起来,“沈知南,你变态吧——变态!”

看她被逗拨得无所遁形,笑意融进男人眼里,他恶趣味地又凑到她耳边,说:“给你止止痒,晚晚?”

他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

看来外人面前那副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全都是假象!

星晚面红耳赤地,偏过脸躲他灼热的气息和亲昵动作,“沈知南,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男人动作一停。

他停在她的上方,眸子倏地就冷了。

“生气了?”

她别开脸,“你再这样立马生气。”

沈知南不是个会被威胁的人,但他此刻愿意向她服软,收手从她身上下来,“好,不闹了。”

说句实话,他还没被女人这么拒绝过。

星晚坐直身体,整理自己的衣襟,用手按住心口平顺着呼吸,她扫男人一眼,发现他已神色如常地迈往旁边,掏出手机接起电话,嗓音里是一派禁欲冷情,和刚刚的他截然不同。

这男人有两副面孔?

那通电话是文哲打来的,文哲人在第一医院的急诊科住院区,他站在一间病房外神色凝重:“沈总,是她,我确定了。”

“确定?”沈知南瞥一眼沙发里的星晚,“有多确定。”

文哲转身,往门上小窗口望进去,看见沉睡中的女人侧颜,笃定道:“是苏青,不是一个长得相像的人。”

回答文哲的,是一片沉默。

文哲试探性地开口:“您现在过来吗?”

“嗯。”沈知南撂了电话。

“晚晚。”他转身,对沙发上的她说,“我要出去一趟,你先自己吃饭吧。”

星晚淡淡哦一声,“你去吧。”

沈知南颔首,单手踹进裤兜里,脚尖一转,径直往外去了。

此时,天色已暗。

......

第一医院,急诊病房。

苏青手背上插着软管,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流着,她躺在那里,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单眼皮和柳叶眉,唇色有些苍白。

她睁眼,看见坐在床边的文哲。

文哲起身:“苏小姐,你醒了。”

苏青静静看着他。

文哲询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才做完急性阑尾炎手术,还不能乱动,沈总在赶过来的路上。”

......沈知南,他来了。

苏青重新垂目合眼,不发一言,男子清绝眉眼却不由浮现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本礼内心ios:该出现的人会来,也许迟到,却永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