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久违的关怀,慕容倾温柔地回视,“你很关心我?”
“自然,若殿下有个好歹,我与整个萧家都吃罪不起。”
萧蓠避开他殷殷的目光,撇过脸去,却见红衣女子错愕地盯着她,仿佛失去了神魂,恍惚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她将红衣女采苓从头到脚打量过后,蔑然暗笑,“祸害人的女妖就长这样?我还当是如何倾世绝艳的美人,原来只比丑八怪好看那么一点。”
随即萧蓠又瞟向胖头陀,嘴里啧啧道:“一个女妖,一个淫僧倒真是绝配呀。”
她说话刻薄,不留半分余地,那红衣女采苓却充耳不闻,神色又惊又惧,仿佛见鬼似的不住晃头:“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你到底是人是鬼。”
“好你个不要脸的女淫贼,还敢咒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我这二十年也算白活。”萧蓠只当她是在咒骂自己,心里面打起了小九九。
她灵动的眸子四处打转,定在采苓的脚边,惨白的月色照出四条蓄势待发的毒蛇,蛇头涌动,口中尖锐利齿。
萧蓠陡然绷紧了下颚,皎洁的眼波滚了滚,瑟缩到男人身边,扒住了的他袖管。
慕容倾侧首,便见刚刚还神气活现的萧蓠,眨眼间颤着声对他道:“蛇,有蛇!”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原来也有畏惧的东西,现在的样儿活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灵猫,却恰好击中了他内心潜藏的柔软,仿佛时光倒流,重回到了多年前,那个需要他庇护的柔弱少女。
慕容倾的指尖按在她的手背上,轻声细语地抚慰:“别怕,有我。”
若说采苓的媚流于外在,萧蓠的媚则是蕴藏在骨子里的特质,被她平常的硬气爽朗所掩盖,眼下怯生生的模样,最是惹人怜爱,也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采苓目睹二人眉来眼去,面色一沉,似大梦初醒一般,眼中比之前多了几分狠厉决绝,“不管你是人还是鬼,如今我已是九阴教的媚尊,还会怕你不成?”
她又向慕容倾望去,一抹残忍的笑意浮现在嘴角:“既然你如此不识相,我这就行行好,让你和她,你们一起做对亡命鸳鸯吧。”
话音刚落,只见她檀口开合,哨声再起,
口哨长鸣,四蛇立刻精神抖擞,发动了进攻。
萧蓠冷不丁叫了一声:“慢!”
采苓暂且歇了哨声,只见萧蓠轻摇了摇头,冲她道:“枉你也自称媚尊,杀了我们一可白了,又有什么意思了。”
“人生在世,逍遥恣意才是正道,不如咱们化敌为友,三人同行,岂不是快活?”说话间,萧蓠朝男人眨眨眼。
慕容倾默契地紧贴住她,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他那双眼原是清华纯净,不生杂尘,此刻笑起,一时间星眼迷离,幽韵撩人,令人心荡神驰。
就连萧蓠与他相处三个月,也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仿佛自生魅惑,又带着几分挑衅看向那胖头陀。
采苓愣在当场,以她记忆中的柳吟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般羞耻的话来,难道死人能复生,连性子也大变了不成,她不禁又惊又疑。
那胖头陀原想冷眼旁观她与这一对男女争斗,要她吃一堑长一智,省得成日勾引那些俊俏男儿,眼前见她真的动了心,立刻悬起心来,举起禅杖朝慕容倾当头打去。
这头陀学得秘术,身如金刚,力大无穷,一杖之力直如排山倒海,捣得山石崩裂,尘土飞扬。
慕容倾很聪明地不与他正面相较,他的剑法以轻盈变化见长,轻易躲过了胖头陀的倾力一击。
流星飞矢是怎样一种奇景,萧蓠向来只闻听,未曾亲见,今夜却似真真切切见到了流星赶月。
前一刻,慕容倾不见了身影,后一刻,从天而降一道银虹,慕容倾的身影宛如与剑合一,只眨眼功夫,剑尖已刺中胖头陀的咽喉。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飞溅,那头陀似是刀枪不入,萧蓠花容失色,惊得大叫一声:“小心!”
与叫声同时而起的还有那重达千钧的禅杖,眼看禅杖要打在胸前,端的凶险无比,慕容倾及时收剑,身子往后一翻避过了这一劫。
一条红绫蓦地迎向胖头陀手中禅杖,采苓舍不得送到嘴边的肥肉,到底是出手了。
眼瞅着采苓与胖头陀狗咬狗,萧蓠长舒出一口气。
她早就瞧出红衣妖女觊觎云倾,那头陀却是醋性大的,故意言语相诱就是要他们互相起争执,她才好渔翁得利。
果不其然,只听得皮肉破绽的响声,红绫飞舞如剑没入了胖头陀的背心。
“苓苓,你!”胖头陀一声痛呼,瞬时瞪大了眼,铜铃大眼中露出无比惊异又痛心的神情。
饶是他皮厚肉肥,这一下不足以动其根本,但他自幼身入密宗练就的金刚不坏身是有罩门的,这罩门所在他也只告诉了一人,他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平日放在心肝儿上的人给了自己重重一击,能不心神俱碎?
采苓手执红绫,亦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真下得了手,呐呐道:“不是,我……”
正在她迷惘之际,萧蓠凑上去,美目珠光流转,笑盈盈道:“世上有样东西比你这一身红绡更加夺目,你知道那是什么?”
不意她突然有此一问,采苓被她笑得心中发憷,茫然问道:“是什么?”
萧蓠抿了抿唇,剑瞬间出鞘,如□□离弦一般,在对方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其快如电,一气呵成,被刺的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萧蓠捏紧剑,望着那道狰狞血痕,哂笑道:“傻瓜,当然是人血了,怎样,是不是红得耀眼?”
她有意朝云倾投去一眼,摊手说道:“本来就够丑,这下子更是不能见人了。”
慕容倾凝视她手中的剑,若有所思。
采苓只觉脸颊一凉,伸手摸去,鲜血自指缝潺潺滴下,许是鲜血与刺痛令人清醒,她脸上的神情立刻转为恼恨,“找死!”
她爱惜脸容犹胜于性命,这一剑等于要了她半条命。
口哨声再度响起,这次却没得到应有的回应,采苓朝地上看去,四头蛇四双幽瞳中透着狠厉与嗜血的贪婪,昂头吞吐蛇信,然而却一直笨拙地原地转圈,任凭她把哨子再吹几遍,它们依旧没有如往常一般游回她的身边。
采苓骇得面无人色,四蛇原是她一手蓄养,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现今如此反应,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别费劲了,没有蛇是不怕硫磺的。”萧蓠勾起唇角笑了笑,山中多蛇虫鼠蚁,为方便跋山涉水采集珍稀药草,她养成了随身携带硫磺等避毒之物的习惯,今儿行动在山里,她也免不了要未雨绸缪,没曾想派上了大用场。
刚才她趁红衣妖女分神对付胖头陀无暇他顾,用硫磺围成一圈困住几条怪蛇,只剩下妖女一人就好办多了。
相好的吃了大亏,胖头陀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助阵,浑忘记他已失了金刚不坏身。
没了金刚不坏身的胖头陀等于没牙的老虎,慕容倾擎剑在手有如神助,剑气如潮,少顷,只见那头陀吃疼地躬着身子,身上袈裟多处破裂,上头清晰可见一道道血痕。
他追悔莫及,若非意气用处,当时先把那碍事的女子干掉,再对付小白脸,断不会如此被动。
到了后头,采苓与胖头陀均已身中数剑,浑身浴血,眼看着活不成了。
萧蓠正打算来个一网成擒,忽听一声清喝,一根蟠龙木杖突地向她心口捣来,好在她敏捷地往旁边一让,免去被木杖穿胸而过的惨剧。
虽躲过那致命袭击,萧蓠却不免心头一怔,红衣妖女与胖头陀都已成强弩之末,绝不可能是他们所为,这山中只有他们四人,刚才出手莫不成是鬼吗?
不容她多想,一声苍老的咳嗽声在耳畔响起,蟠龙木杖的主人缓缓露出真身,竟是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妪。
在看清老妪真容后,萧蓠目光凝滞,失声叫道:“娘亲!”
老妪并非真正苍老,只是一头银发太过惹眼,第一眼给人以垂垂老矣的错觉,那头银丝下的面皮其实还算紧致光滑,瞧着虽不如二八少女,却也是个极美的少妇。
不曾想过,会在这个时刻以这种形式,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容。
但萧蓠毕竟心性坚韧,不管心中如何震撼,也很快从错愕中清醒过来。
她不是娘亲,不是!娘亲没有一头银丝,娘亲也不会用那等憎恶的目光盯着她。
她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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