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使昭阳走了,带着苴侯杜葭萌对于援军的期盼离开了成都城;
魏国大军来了,带着一路南下的势如破竹直抵成都城下。
“呜……”
当号角声在成都城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却是迅速攀上了城头。
双手撑在面前的城墙之上,遥望着成都城外,杜葭萌脸上的神情越发难看了起来。
入眼所及,远处原本空无一物的旷野,此刻已然被一座大帐密布的营垒所取代,一面面赤色的魏旗在风中高高飘荡。
望着几乎将成都城北、东、西三面围得是水泄不通的魏军,杜葭萌只觉得身上忽然被一件重物死死地压住。
“魏国,欺吾太甚。”
右手紧紧握成拳头,重重砸在身前的城墙之上,此刻的杜葭萌可是恨得咬牙切齿。
见到自家主君如此,一旁的心腹连忙上前宽慰道:“君上不必忧心。”
“成都城城墙坚固,我军又拥有两万士卒,魏军要想破城绝非数日之功。”
“再加上足以供给大军三年的粮草辎重,我军完全可以在成都城下牢牢拖住魏军。”
“只等进攻巴国的楚军攻成西进,我军便可联合抵达的援军内外夹击,定可一举锁定胜局。”
身旁心腹的宽慰令杜葭萌心中松快了不少,紧握成拳的双手也是被缓缓松开。
“君上小心。”
也就是在成都城头这一场君臣交谈的同时,魏军大营前方却是飞出了一颗颗石弹。
这些由魏军临时打造而成的发石车所发出的石弹,飞越了双方之间的距离,直直地砸在了成都的城墙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
眼见着一枚自天上落下的石弹,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越变越大,身旁的心腹立刻扑倒了杜葭萌。
不过万幸的是,或许是因为临时赶工,这些石弹的投射距离还威胁不到城头之上的几人,只是将坚固的成都城墙砸出了几个并不算小的大坑。
片刻之后,在确认暂时没有危险之后,心腹这才缓缓将杜葭萌扶起身来。
扫了一眼下方那并不算远的石弹落点,心腹心有余悸地对着杜葭萌建议道:“君上,此处危险,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尽快离开。”
“但请君上放心,成都城墙坚固,魏军短时间之内根本不能破城。”
经历了刚刚与死神擦边的一幕,饶是镇守北疆多年,杜葭萌心中还是难免惴惴不安。
如今听到心腹的建议,几乎不假思索,他便连连点头答应了。
也就是在城头之上的杜葭萌一行人落荒而逃之时,丝毫不知道自己差点就一发命中的魏军发石车仍然不断向着成都城发出着自己的声音。
“砰砰砰……”
听着耳畔不断响起的土石崩裂之声,遥望着在这种攻势之下不断躲闪的城头守军,站在营寨瞭望塔之上的魏国太子魏申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好,就这么给我打,就算是不能对成都城有什么实际的损伤,也要尽可能地削弱守城士卒的战心士气。”
观察战场之余,魏申还向着身旁的老师公孙鞅请教道:“老师,我军是否还可以将发石车再推进一些?我看那些石弹大多砸在了城墙之上,却并没有对守城士卒有什么威胁。”
“当然可以。”
面对魏申的询问,一旁的公孙鞅当即回答道:“守军有坚固的城墙作为屏障,而我军的优势则是能够打造先进的攻城器械。”
“如果我军的劣势去与对方优势相抗,那对于我军来说无疑是不利的。”
“而太子刚刚所说乃是让我军的优势发挥更大的作用,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话落,公孙鞅的脸上忽然带上了几分笑意,“只要太子不将发石车摆到成都城下,吸引到守军弓箭手手中的箭矢就可以了。”
公孙鞅明显是带着调笑的一句话语,立刻便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和缓。
相视一眼,一抹会心的笑容同时出现在了两人脸上。
随后伴随着魏军大帐之中的大纛飞舞,魏军所打造的发石车又向前推进了些许,而这令那一颗颗石弹终于能够真正对城头之上守军产生威胁。
虽然这一颗颗的石弹并不能够锁定胜局,但是它的每一次落下,都能够对守军士卒的士气起到不小的打击作用。
就这样在抵达成都城下的这些日子里,魏军丝毫没有进攻的架势,而是在用不断增多的发石车向着城头之上的守将发出自己的声音。
又一日,正当魏申、公孙鞅两人一如往常一般站在瞭望塔上观察着成都城头之际,一道脚步声却是在两人身后响起。
“启禀太子、司徒,蜀国太子请二位前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面对传令兵的传递的消息,魏申、公孙鞅二人当即一前一后下了瞭望塔。
“后弟,寻我与先生有何事?”
正当魏申一边询问,一边踏入杜后所在的营帐之际,几道有些陌生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这几位是?”
“兄长,我来为兄长引见。”面对脸上有些困惑的杜后,杜后连忙介绍起来,“这是我蜀国司马,此番他来求见,便是要助我军攻破成都。”
“外臣杜涉,拜见魏国太子。”
在杜后引见之后,蜀国司马杜涉向着魏申便是躬身一礼,“幸赖上苍庇佑,让外臣以及亲眷免遭不久之前成都城内的那一场浩劫。”
“只是他杜葭萌所行之事实在是天怒人怨,蜀国上下人人得而诛之。”
“外臣愿献绵薄之力,襄助太子攻破成都,一举扫灭苴侯叛军。”
就在蜀国司马杜涉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故意慢了一步的公孙鞅终于是迈入了大帐之中。
“昔日我大魏西河郡守吴起曾对先君劝诫,言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
“纵使杜葭萌有坚固的成都城作为屏障,但是行如此无道之事,修政不德之下必然败亡。”
公孙鞅这一论断一下,大帐之中众人顿时只觉得心中大振,仿佛胜利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看到了公孙鞅所描绘的一片光明之后,众人就开始讨论起了该如何攻破成都城。
成都城城墙坚固,若是魏军强行攻打并非不能破城,却是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而若是要智取成都城,却要着眼于今日主动来投的蜀国司马杜涉。
原来司马杜涉之所以能够在使得自己和亲眷在不久之前成都城的那一场浩劫之中侥幸存活,乃是因为他的府邸之下有一条密道通往城外。
魏申、杜后、公孙鞅以及杜涉定下的计策就是派遣一支精锐由这条密道秘密潜入成都城内,等到时机合适便里应外合,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众人在大帐之中讨论了许久,直到一切都议论妥当,这才各自回返。
片刻之后,与老师公孙鞅并排行走在大营之中,魏申脸上却是始终愁眉不展。
“太子是在担心,其中有诈不成?”
“正是。”面对老师公孙鞅,魏申直接说出了自己担忧,“我只是觉得这一切是否太过顺利?”
“太子不必担忧,就算其中有诈,但是我军却也可以顺势而为。”
脸上浮现一道自信神色,公孙鞅朗声说道:“对于我军所拥有的战力,太子尽管可以放心,他们的战力远非城内的叛军可以相比的。”
“就算是其中有诈,只要是让我军能够顺利进入到成都城内,那么接下来战事会如何进行就不是旁人可以决定的了。”
“既然老师如此说,那么我就放心了。”虽然心中仍然存有几分疑虑,但是公孙鞅的一番话语还是成功说服了魏申。
而看着魏申缓缓向前的魏申,公孙鞅在欣慰之余,双眼之中忽然闪过了几分肃然。
“只希望一切都如预料的那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