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026章脸红

老夫人郑重道, “所以柏炎同平阳侯府老夫人的关系很微妙。”

苏锦蹙了蹙眉头。

老夫人看了看她, “继续煮茶。”

苏锦回过神来, 重新添水。

早前许妈妈教导的,读书静心,煮茶宁神,便是告诉她若是同旁人一处说话时, 不想显露声色, 读书和煮茶都是好的遮掩方式。

先前,她是听祖母说起柏炎家中的事, 竟错愕至斯。

老夫人叹道,“日后到了侯府,需处处谨慎,不比在家中和柳家的时候。”

苏锦抬眸看她,祖母, 是同意了?

老夫人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未置可否。

苏锦亦不出声。

待得水过两沸, 苏锦再用竹夹搅水,既而盛水出来。

老夫人见她尚且娴静沉稳, 才点了点头,“柏炎唤你爹爹一声四哥, 可知为何?”

苏锦一面摇头, 一面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是听爹爹说起过苏家和柏家早前将平辈放在一起排序, 而在苏家,她有一个不足月要夭折的大伯……

苏锦抬眸看向老夫人,一面舀茶,一面并未作声。

老夫人似是对她的反应才满意,遂而又点了点头,“做得好,在不清楚旁人意图前,她问你的,你并非一定要答,尤其是不知晓对方的底细和筹码之时,日后切记。”

苏锦颔首。

老夫人见她舀茶平稳,尚未有茶滴水,是用了心琢磨她先前的话的,遂又低眉道,“柏炎唤你爹一声四哥,是因为在你爹之前,祖母有个未足月便夭折的长子,除此之外,柏炎头上还有两个哥哥,一个遂他父亲一道,战死沙场,一个自幼体弱多病,又因为生母过世得早,一直在外祖母家中将养……后来柏炎的父亲续玄,娶得便是如今平阳侯的老夫人。老夫人姓许,是国中一等一的豪门之后,许家出过宰相,而许老夫人的父亲,曾是手持重兵的朝阳郡驻军之首,许金祥许老将军。所以不光因为柏家的缘故,更因为许家的缘故,这位平阳侯府的老夫人在朝中都备受尊崇。如今国中时局不稳,柏炎手握重兵,许老夫人的兄长亦在朝阳郡手握重兵,柏家同许家在朝中的位置举足轻重。”

苏锦眼下才对平阳侯府上下有了粗略的认识,遂而点头。

老夫人见她听懂,则继续道,“许老夫人嫁到平阳侯府时,柏炎只有六七岁,柏炎的生母去世得早,所以,柏炎算是侯府的老夫人一手带大的,但许老夫人自己还育有一儿一女,所以,柏炎同许老夫人的关系很微妙,有母子情分,也有相互提防,有通力合作,还有相互制衡,所以……祖母才说柏炎的夫人难做,你可听明白了?”

苏锦缓缓点头。

老夫人从她手中接过竹夹,苏锦从善如流,在一侧看着老夫人煮茶。

两盏茶的功夫,脑中似是忽得多出了关于柏炎的许多事情,才觉得早前认识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苏锦心底唏嘘。

待得老夫人给她舀茶,口中亦淡淡问道,“你与柏炎早前见过?”

苏锦愣了愣,遂而摇头。

老夫人手心滞了滞,诧异抬眸,似是稍许,才低声叹道,“那许是苏家是他最信得过的人家了……”

苏锦脑海中似是还在想着祖母方才那句,你与柏炎早前见过,这一句便没怎么听进去。她与柏炎是在柳家才照面的,但,祖母忽然问起,她似是心中还是莫名微微顿了顿。

思绪之时,又听祖母道,“我见过柏炎这孩子一次,还是几年前。”

老夫人顿了顿,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抬眸看她,“就是早几年,你误跑到山林那次,柏炎去探望他兄长,路过平城,想着来拜访了我和你爹爹,你今日不在便没有见过。”

苏锦心中却是怔了怔,柏炎,当时在平城?

老夫人见似是说远了去,便收了话题:“今日祖母与你说这些,你都要牢记心上,不论日后在何处,事情都需往周全了做。”

苏锦点头。

末了,苏锦从袖袋中取出那枚羊脂玉佩,递到老夫人跟前,“祖母,这是柏炎早前托我转交给祖母和娘亲的聘礼,他本是要来平城的,却在路上接了军情,连夜往军中去了……”

老夫人诧异接过,只看了看这羊脂玉佩的成色便滞住。

“他把他的贴身之物给你了,你收好。”老夫人还于她。

苏锦微讶。

老夫人将玉佩握入她手中,“男子的贴身之物怎么会轻易给旁人?他既给你,便是允你身份的象征,你当替他收好。”

“祖母……”苏锦眼中氤氲。

老夫人摇头,“祖母也想通了,早前佛堂求签,道士算命,都说你是大富大贵的命,祖母早前也信了,只是这大富大贵不可能来得平白无故,是祖母和你爹爹替你找的柳致远,误了你,既柏炎能真心待你,你爹泉下有知也当安慰……阿锦……”

老夫人攥着她的手,“羽翼未满之前,要懂得保护自己。”

苏锦颔首。

老夫人继续道,“平阳侯同旁人的人家不同,旁的人家内宅若生了事端,会有夫君两头妥协。但在平阳侯府,柏炎与老夫人关系亦近亦远,许是一句不合都会成为□□。老夫人有许家做靠山,又惯来通透精明,不比柳家那个直肠子的老太太,阿锦,你要处处懂得审时度势。”

苏锦朝老夫人福了福身,“孙女知晓了。”

老夫人连连点头,牵了她的手,往屋中去,“再同祖母多说会儿话,日后再见面怕是都难,让祖母好好听听阿锦的声音。”

苏锦鼻尖微红,“好。”

……

许是得了祖母的允诺,苏锦这一夜睡得极好。

往日到了清晨便醒,眼下都睡到了快晌午时候。

白巧伺候她梳洗,她尚有些不好意思,“许是到家便安心了,竟睡到这个时辰……”

白巧笑笑,也不戳穿。

苑中,正好是苏运良的声音,“姐!”

苏锦同白巧一道迎了出去,白巧在她耳边道,“二公子先前就来过了,见小姐还睡着,又走了,眼下,这是又来了。”

苏锦看了看白巧。

“姐,你可算醒了,出事情了!”若是真出事情,苏运良脸上不应当是这幅事不关己,却又稍许强忍着笑意的表情。

今日还一来连来了好几次,见她睡了又没特意叫醒,哪里能是出什么事……

苏锦瞪他,“卖关子便算了。”

“喂!”苏运良连忙拉住她,“姐,我都来了好几回了,就想着同你说柳家和周家的事。”

苏锦顿了顿,柳家和周家?

白巧也怔住。

见苏锦愣住,苏运良道,“前不久不是柳家同周家结亲了吗?柳致远高中了,听说周家想将婚事大肆操办,恨不得全城都知道。柳家没同意,说这头才和离完,此时若是大肆操办不合时宜,周家也没说什么,结果成亲当天,周家将能请的朋好友都请来围观了,周家还在自己家中摆酒招呼着。结果当天有人喝多了,说当日平阳侯带了军中的人来找柳家要嫁妆,是平阳侯府逼柳家和离的,柳家脸上挂不住,所以才赶紧找了周家当遮羞布,将亲成了,要不怎么这么仓促?还有人说,周穆清在京中给柳致远当了不断时间的外室,早就是用顺手的遮羞布了。周家的人当场就闹了起来,人是周家的人叫来的,闹得却是周家人,两家吵得不可开交,这亲都险些没结成。周穆清觉得受了委屈,在柳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柳家老太太当即也跟着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成亲当天的场面一度混乱不堪,最后周家的兄长和柳老太爷扭打到一处,柳致远当即摔了新郎官的帽子,说这亲不成了!”

白巧都听呆,苏锦也愣住。

白巧忍不住问,“然后呢?”

苏运良道,“然后周家的人吓住了,又是威逼利诱,又是连哄带骗,最后逼得周家这能这么公开场合拿着周穆清的清白说事,逼得这亲最终也算是结上了。可这周穆清的名声也算是彻底坏了,全远洲城都知晓柳致远借着读书的名义在京中养外室,惹恼了苏家来退婚,平阳侯府来要嫁妆,而后又被外室一家追上门来一逼婚,柳家也彻底成了远洲城的笑话,连看着柳老太爷和老太太在远洲城也待不下去了,遂也舍了远洲城的庄子不要了,同柳致远一道上京赴任去了,你说是不是报应不爽!”

白巧掩袖。

苏锦却淡淡瞥了瞥他,没有应声,便转身往外阁间回。

苏运良诧异撵上,“姐,这么作的事情,我特意跑来给你讲,你这笑都不笑一声的,我这做弟弟的不白跑这几趟了?”

苏锦看了看他,叹道“你如此闲,从军的事从祖母和娘亲说了吗?”

苏锦一盆冷水浇过,苏运良当头棒喝,还不好吱声。

此时,恰好苑外脚步声传来。

苏锦转眸,只见祖母身边的伺候周妈妈此时正领了旁的妈妈模样的人来了苑中,苏锦早前并未见过。

周妈妈朝她与苏运良点了点头,说道:“小姐,老夫人请了冯妈妈来苑中给小姐说说礼仪之事,小姐眼下可有空?”

礼仪之事?苏锦诧异。

有何礼仪之事,值得祖母请了专门的妈妈来教她?

……

打发走了苏运良与白巧,这苑中也没了旁人。

外阁间内,冯妈妈朝苏锦福了福身,低眉道:“小姐,可先看看册子。”

苏锦迟疑伸手,随意拿起先前冯妈妈放在案几上基本册子中的随意一本,刚翻了一页,便愣住,继而脸色红到了耳根子处,抬眸看向冯妈妈。

冯妈妈脸色却很是淡定,“小姐,需如实告诉奴家,侯爷初次同小姐行房事,要了几次?”

苏锦诧异,脸色都涨成猪肝色。

冯妈妈见惯,轻声道,“小姐不必介怀,既是老夫人请了奴家来,便是有些房中礼仪之事要奴家说与小姐听,小姐不必怕羞,这书册上的事,还有许多,奴家会根据小姐说的,再多教小姐一些,至于小姐说的,奴家不会说与旁人听,包括老夫人和夫人。”

苏锦听得头皮发麻,只得咽了口口水,低声道,“……几次。”

冯妈妈微微蹙眉,“奴家就是问,侯爷要了小姐几次,一次还是两次?前夜要了,次日还可要了?”

苏锦咬了咬下唇,只得再次开口,“就是……几次……”

冯妈妈怔了怔。

苏锦怕听她再问,一张脸红得能都滴出血来,“夜里几次,次日几次,具体……记不清了……”

冯妈妈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