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和几个主任言笑晏晏的走过了通道,走过了列阵般的两行医生队伍。
张凡这时候也发挥着心思,说着好听的话,这都是人精,不能让他们那小觑了。别看都是相互吹捧的场面话,可管中窥豹,和这些人打交道,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这些人都是浮浮沉沉,人精群里滚了三滚的人,你要是露出一点点弱点,他们就能相应的放出对应的大招。人生的道理,有的人到死也没悟出一两条来,有的人从小就懂。张凡或许不是天才,但绝对也是个有心人。
他从小就懂一个道理,小好处买转大人情。
当年,张凡姥姥家有个大狼狗,据当年张凡的大舅吹牛,说是从部队上弄到的退役狼狗,小的时候觉得很厉害,后来就明白了,大舅吹牛的。
不过,吹牛归吹牛,大狼狗是真的凶,胳膊粗的铁链子拴在脖子里,都不能给人安全感,站立起来的时候,差不多有一个成年男性那么高。
全家人,除了壮实的大舅以外,几十口子人,都不敢逗弄大狼狗。可狼狗窝里还有一堆小狼狗,张凡当时心痒痒啊,求大舅,大舅可不是姥姥,才不会惯着小孩子。
怎么办?张凡从不是一个低头认输的人,也算是百折不挠的皮条把,姥姥蒸的白面大肉馅的包子,闻着都让人流口水。
张凡偷偷的拿着包子,就在大狼狗面前,一点点的喂,也不多喂,一点,一点的喂。三个肉包子下去,大狼狗和张凡好的如同姐妹!小狼狗张凡抱着满院子跑。
姥姥当时都快被吓死了,可大舅知道这个事情后,不光不生气,还对张凡的老娘说,“小石头是个人物!”
从哪个时候张凡就悟出一个道理,小好处买人心。其实老话说完了,就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想让这帮人把自己名号传出去,想让自己以后飞刀稳一点,就先要让这帮人尝到甜头。
自己不是卫生局下来找人家毛病的。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津河的骨科是我见过成立最有特色的科室,三级分诊,上下衔接真的有很多需要我们其他医院来这里学习的地方,我刚刚其实也特地注意了,主治医生、甚至住院医生对于患者的情况都是了如指掌啊,各位主任的水平很高啊!”
张凡一本正经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其实这就是社会,这就是职场。
主任们也一样,“张院的查体真的厉害,细致严谨,我数了一下,让患者翻身的次数超不过两次,可检查的系统却别我们更细致。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当初能让特种骨科医院折戟而归,全靠的是张院的实力啊!”
一个是为了飞刀,另外一群是为了技术,皆大欢喜。
就在这个时候,秋天的海风清晨的海风吹过。楼道边上的窗户被嘭的吹开了,穿堂风吹过,吹的众人的白大褂咧咧直响。大家不约而同的把头转向了窗边。
别看津河旁边就是澡堂子大小的海湾,可人家好歹也是海,虽然没啥飓风之类的,可吹起风来还是有点架势的。而手足外科的两位女医生就站在窗户的前方不远。
有点眼袋,略有黑眼圈的女医生如同惊了的野马一样,转身第一时间就朝着窗户跑去。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医生都诧异了,“这是穿的少了?她竟然去关窗户了?”
如果女医生在内科,那就是当男人用,如果在外科,相对的来说虽然职场天花板略有点低,但一般都比普通的男医生过的好一点,毕竟绿叶丛中一点红,还是受男医生们捧着一点的。所以,这种活,虽然她们是研究生,可也轮不到女医生顶着风去关窗户啊!
其实,关窗户的女医生是张凡的同学。
张凡这个名字太普通了,张姓虽然也不是华国最大的姓,可要单论估计比丸子国的总人口都多,所以当听说专家是张凡的时候,他的这位同学,心里动都不一下,专家和同学,就没办法联系,而且估计她的心里就没张凡这个同学的影子。
而且,虽然张凡他们上过好几次新闻,就连央妈的新闻都上了一次,可医疗圈在10年的时候讲究的是突出团体贡献,比如张凡他们去迪拜,央妈说的是以我国边疆医生为主体的团队。
这种风格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说好,它又利于团结,又利于突出未参与行动的领导。说不好,对行动中突出的人员就有点……
当后来一个老太太白了头发,弯了身躯,几十年的大好年华都流失后,当被国外发掘出来后,国家才开始变化。比如后来的终团队、胡团队、李团队。或许从这个时刻,大家才慢慢的觉得,科研或许是需要某些特殊的人才来代领的。
所以,张凡现在也就是在一些顶级学者中名气比较大,可在一般普通的医疗圈内,还是默默无名。
可当主任们围着张凡出来的时候,他的这位同学就像电击了一样。浑身都差点颤栗了。从脚底到头颅,一股颤抖穿过,真的,她都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一个字,逃!
电击什么感觉,当年张凡是尝到过,他们家在厂区,有一个裸露出来的电门开关,他当年小学一年级,觉得这玩意奇奇怪怪竟然能裸露出来,张凡其实也调皮的很难,所以,这种裸露在面前的东西能忍吗,不能,掏出小鸟,就朝着电门开关撒尿。
然后,张凡夹着腿,穿着一裤裆尿液的裤子回了家!当年命大,真的是命大。
……
微风吹过,清晨的阳光从窗户中随风照射了进来,女同学心里没有好奇张凡如何成了专家的,也没有关心张凡现在有多牛逼,更没心上前去相认,因为这个人,她一辈子都不愿再见或者一辈子都不愿相遇。
看着张凡那个面对主任们的笑脸,她心里就如刀割一样。
不是张凡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而是在她最难,最艰辛的日子里遇到了张凡,张凡其实就代表着她自己过去那段无法面对的生活。
有些人,把苦难当一种经历,或者当一种人生宝贵的经验。比如张凡,虽然张凡当年在学校学习一般,可名气还是不小的,就是因为同学们在下了晚自习,饿的前心贴后背的时候,都会想起贩子张。
风里雨里,在没有电梯的宿舍楼里,一脸汗水的张凡满学校兜售这方便面,火腿肠。就这样了,他还能带着一脸贱笑。
张凡当小贩的事情,他自己也从来不会去掩饰,每每和邵华吹牛的时候,张凡还很骄傲。
可这位女同学就不一样了,当年她也穷,穿着永远朴素到极致的衣服,她在学生会做着勤工俭学。为了不让别人瞧不起,永远带着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
她用这种冷漠当防御不让别人靠近,也不让别人来伤害。苦甲天下的地方出来一个两个极其贫穷的学生,一点都不稀奇,这种自尊或许是一般城市学生无法体会的。
女同学自强,也虚荣,谁在花一样的年纪不虚荣呢。
可好死不死,自己都冷漠成这样了,同样穷的精光的张凡,带着一脸的贱笑竟然想和她交往,然后她说出了一句,让自己让对方都刻苦铭心的话有开房的钱吗?
当时看着如同狗一样落荒而逃的张凡,她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一种残酷的快感。
后来,这位女同学,大学毕业回到家乡,一边上班一边考研,不跳出山沟,她死都不会瞑目的。考上了研究生后,感情也有了发展,和当年一个家庭条件还算可以的大学同学领了结婚证。
男方家里虽然小有家底,可在首都买个房还是困难的,去小城市他们肯定过的会很好,可她不甘心,所以两人共同奋斗。早晨女同学早起,其实并不是没时间化妆,而是觉得周末也不开晨会,无所谓化妆不化妆,省一点是一点呢。
结果,见到了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对方还成了专家,自己还没化妆!其实,就算化了妆,她也不愿意让张凡认出来。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当年很困难,当年也落魄的如一个透明人一样。
所以,当看到张凡的时候,她惊恐万分。将心比心,当年残酷的快感,难道会被对方还回来?
关窗户如同慢动作一样,她期待这大家转头。
可这个时候手足外科的主任说话了,“张院,听说您也是兰市毕业的,我的这个学生小李也是,很勤快很上进,哎,兰市出人才啊,小李快过来!”
关窗户的小李医生,头皮都是麻的。
可自己的老板,自己的导师发话了。能不转头吗?
转头,她笑的比哭都难看。
咬着牙的笑,真的是咬着牙的笑,她觉得自己接下来会受到无比残酷的奚落。
他笑了,就想当年一样,笑的那样的贱,你为什么要笑,你笑我当年没眼光?笑我现在没你发展的好?
“哈,好久不见啊,你也在津河啊!”说完,张凡看出对方好像状态不对,也没多说,毕竟当年自己也是荷尔蒙发疯。不过毕竟还是老同学不是。
转头对着手足外科的主任说道“王主任,我们西北学生出来不容易,能多照顾就照顾点,拜托了!”
大家都是带眼睛的,张凡虽然脸上没什么变化,仍旧笑的那么的灿烂,可这个女学生脸上怎么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所以,原本要上来说话的众人,也不尴不尬的哼哈了两句。特别是手足外科的王主任,一脸尴尬得笑了笑,然后用一种我明白的眼神看了看张凡和他的女学生。
“额!”张凡头上汗都下来了,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去,张凡都没办法解释。
真的是寂寞如雪啊!
女同学看着一群人走远,她呆呆的看着。
她心里真的有一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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