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仪把头枕在我的胸口,全身贴在我的身上,我感觉得出她没有穿衣服,不知所措。
“不许说话,听我说。”她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每天你睡着时我都会坐在你身边,看着你,摸摸你,你从来不打呼噜,呵。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但是你一直躲我,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可你为什么不肯娶我?”
我听出声音里的凄凉,正要开口,突然被她的手捂住了。
“听我说!”
我只好点点头。
“你知道吗?皇太后要把芸儿姐姐指给你,我也知道芸儿姐姐和我一样爱你,但她有皇太后的赐婚,我却谁都靠不住……所以我要自己来找你,我要你娶我,因为我实在不能没有你啊。”章仪说着抽泣起来,泪水打湿了我的中衣。
我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想让她安静下来,被她让开了。
“我不要你照顾我,我知道我任性,我知道我没有芸儿姐姐贤惠温良,我还知道你看到芸儿姐姐以后一定会爱上她,呜呜,你个见异思迁的大坏蛋!”章仪说着突然在我胸口捶打起来,而且颇为用力。
我差点再次吐血,若是没被匈厥古人杀了反倒被她杀了那不是太冤枉?而且还是因为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
“谁是芸儿?”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一只柔软的手又堵住了我的嘴:“不许装!我知道你们认识,唉,算了,男人有三妻四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要我?你到底嫌弃我什么?我什么都可以改……”说着又哭了起来,“我只要跟着你就满足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要赶我走!为什么啊!”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鼻子有些酸,眼眶里的泪水打转,压低声音道:“我不是嫌弃你。可我真是配不上你……”
“你谁都配得上!本来,我从军也是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若是真像人家说的,你毫无将才,让爹爹枉死,那我就一刀杀了你!不过我亲眼见你打倭奴,亲眼看到你坐在城头吹着风……当时你眉头紧锁的时候,我恨不得上来问你,为什么仗打赢了还不开心。现在我懂了……你不知道的,你在讲兵法的时候,我就立在帐外。我偷偷看你,听你讲,兵书上的几个字你就能讲出一大堆道理,还有那么多战例,一点都不藏私,当时我就佩服死你了……”
“不过你打仗从来没有怕过,为什么不敢接受我!倭奴那么凶你都不怕,为什么就怕我!”她又回到了那个要命的问题。还没等我回答,她已经继续说下去了。“我知道你因为残疾而介怀,但是我真的不介意啊,我爱的是你,不是你这具皮囊。”
“但我恐怕命不久矣……”我的眼泪终于出来了。趁着她手离开的空当,说出了自己也不愿面对的事实。
“我不管,你活着一天,我就要跟你一天,你不会比我早死,我一定会早你一步。因为我怕,我怕这个世界上就我一个人……”
我吸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道了声:“傻孩子。”
“而且你不能再赶我走了。”她往上蹭了蹭,附在我耳边吹了口气,小声道:“奴家的身子也让你看到了,还让你亲了奴家的小嘴,就连贞洁也都给你了,你不能始乱终弃。”
我心里一跳,共浴、亲吻算不得什么,只是最后那句……“我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
匕首挑开了我的衣服……
两人都是平生第一次,所以有些麻烦,只是女子在出嫁之前都会有人教,所以比之男子要强些。我不知道是自己的贞洁被她取走了还是她的贞洁被我夺了,不过一切都无所谓,就中滋味不是童男能明白的。突然想起韦白当日的诗句:“但得醉中趣,勿为醒者传。”不禁笑了出来。
“你醒了?”章仪大概被我弄醒了,梨花带雨的脸庞更显娇艳。
我抚弄着她如丝绸一般的长发,道:“你再歇息一会吧,我要走了。”
“不可以。”章仪抱住我的脖子,“奴家疼得半死,你说走就走?太狠心了。”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温柔乡是英雄冢,差役来叫我时,被我以身体不适为由赶走了,原定要去见匈厥古人的计划也推到了日后。什么百姓,什么王命,就让我轻松一天吧。我对自己说。
章仪很满意我的做法,在我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娇笑道:“奴家本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摊上你这样的木头夫君,只好自荐枕席了,真是羞死人了。”我忍不住嘲道:“小生罪过,居然带着十数万人闯入了小姐家的二门。”
章仪勾住我的脖子,叹声道:“唉,总算如愿以偿,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由逗她:“听小姐这个口气,莫非有什么烦恼?”
章仪贴着我的脸,道:“当然啦,比如,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我不会梳少妇的发式……”
我笑了笑,搂着章仪一直等到天色大亮才穿衣起身。
不知谁说的色是刮骨钢刀,我却感觉浑身的轻松,看看章仪,初沾雨露,更显得婀娜多姿。
“夫君想用点什么?”章仪还是梳了少妇发髻,似乎变了一个人。
“用你。”我玩笑道。
“你坏死了。”章仪欺身靠在我怀里,小声道,“奴家痛死了,不过,你若真的要……可要温柔着些……”
“我还不够温柔的吗?是你让我大……”我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她捂住了嘴巴,自然还是用她的嘴。
等我真正动身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章仪终于听话地呆在家里,织布!
当时我差点吓傻了,她的手居然还会拿梭子。
“看什么看?你的衣裳不也是我做的吗?”章仪很满意我吃惊的样子,却又不甘自己被看作什么都不会。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才想起在高济时她的确给我做过一身衣裳,笑道:“娘子神乎奇技,是以学生吃了一惊,别无他意,别无他意,呵呵。”
章仪熟练地飞舞着梭子,道:“虽然我没有芸儿姐姐那么手巧,可也算是不赖了。等你回来,再给你添件正服吧,还是要那种古式的么?”
我忘记我说了什么,反正阿谀奉承的话一股脑地从嘴巴里流了出来,逗得她差点打翻了织布机。这又让我想起当年和伙伴偷于寡妇家樱桃被抓住时的情形,当日于寡妇也被我逗得笑得肚子疼,最后还给了我一把松子。
在车上颠簸着,我难得由衷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股软软的笑意一直等我找到了匈厥古人大帐才退去。
进入草原后,我一直被壮阔的景象深深吸引。一望无际的草原,半露着黄色的干草,没有化去的雪一滩滩堆积着。远处的青山像是正在下雨,雾气蒙蒙一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好江山,原本就是我华夏族的领土,现在却沦为异邦。
若是我能收复这片土地,未来的史书也会给我立传吗?
远处的马蹄声转眼就到了跟前,身上的皮衣皮帽标志他们是匈厥古人。我见他们都背着弓箭,以为他们是兵士,忙让随从用匈厥古语告诉他们我们是大越的使者,要见他们的单于。
那些人围着我们转了几圈,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指了个方向,转眼就又跑得无影无踪了。
“大人,他们说这是匈厥古东院大王的辖地,要见单于得往西走半个月才能到单于台。不过,再往北走两天就能到他们东院大王的王庭。”随从道。
我点了点头,道:“去他们的王庭。”转而又叹了口气,道:“匈厥古的骑兵果然来去如风,当日我在西域见石载将军的骑兵日行三百里已经叹为观止了,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
随从笑道:“大人,他们还不算是匈厥古的精锐骑兵呢。匈厥古人打仗时全民皆兵,平时只有数千人的骑兵算是精锐。那些人都是族中的勇士,不必打猎。匈厥古语叫做‘戈应’,直接翻过来是草原之鹰的意思。”
我捻须道:“戈应,枕戈以应,血气十足啊。你似乎对匈厥古很熟,听说你以前是军中杂役?”
那随从笑道:“大人,小人小时候被匈厥古人虏去做猪崽子,就是养大了当奴隶卖。后来被武将军救了回来,投了军伺候武将军。”
我大奇:“你是武将军的亲兵?”那人点了点头。我又问:“那你怎么不在军中了?”那人道:“实不相瞒,小人犯了军令,本是要处斩的,后来武将军放了小的一条生路。小人不敢忘将军十年善待之恩,是以这次自愿请求随大人出访,为打败匈厥古尽犬马之劳,以报将军于九泉之下。”
我点了点头,道:“要打败匈厥古并非遥遥无期,只是定非一日之功啊。”
“大人,听说大人用自己的宝贝换来甄刮皮的粮食,全燕云的百姓都钦佩您。小人不才,却在匈厥古生活了十五年,愿意跟随大人左右,还望不弃。”那人磕了下头去。我对匈厥古一无所知,正在找这种人才,欣然道:“本官定不会委屈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刘周,日后就跟着大人了,刀山火海,大人指到哪就一定杀到哪!”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这心就好,呵呵。”
刘周到底是武啸星调教出来,强将手下无弱兵,弓马娴熟,于北疆地理更是烂熟于胸。更难得的是,他虽然只识匈厥古文字,记性却好,哪年哪月武将军从哪出边都记得一清二楚。
“大人,下面那些帐篷就是匈厥古东院大王的王庭。”刘周推我到山上,远远望去,下面的谷地里,连绵数里的帐篷,少说也有五万人。
“五万人……”我叹了口气。
“大人,匈厥古人是逐草而居。现在是冬天,所以人多些,因为附近的部落都集中过来,也好照应。等化雪之后,各个部落依旧回去自己的地盘。不过东院大王的王庭在匈厥古四王中本来就是最繁华,人口最多的,有上万之众。”刘周道。
我点了点头,若是要打败匈厥古,只有冬日行军,方可一举歼灭。这么大的草原,若是要各个击破,那要打到哪一年去。
“下去吧,我去和他们的东院大王聊聊。”我随手指了指,还是当日拿着如意养成的习惯。两三年了,如意从未离身三尺,当日递出去的时候居然没有手抖。
匈厥古的营区布置得井井有条,通路宽敞,可同时跑几匹马。马群和羊群都圈在栅栏里,啃着干草。几乎如同小马驹一样大的狗,到处跑着,冲我们露出他们的尖牙。刘周轻轻在我耳边说,有些狗只吃人肉。
我在最大的一顶帐篷外等了许久,终于有人出来说东院大王午睡醒了,让我们进去。
进了帐篷,顿时就像到了晚上。我过了一会才适应了里面昏暗的光线,却又被奇怪的味道憋得呼吸不畅。我甚至怀疑匈厥古人故意如此布置,让我心神不定,说错话做错事。
“你就是越国的大官?”一个白胡子老人,盘腿坐着,手里一把匕首割着几案上的一条烤羊腿。他居然口吐华语,除了有些口音,也算流利。我不满意他用一只眼睛瞄我,却也没有办法。沉声道:“外臣明可名,正是燕云经略相公。”
“我不管你是什么相公,你来干吗?”
我施礼道:“外臣此来,乃是因为贵部屠戮我越国臣民一事。”
“哦?儿郎们又去过云州了?”他哈哈大笑起来,让我一阵恼火。“我看你也不小了,莫非不知道这是老规矩?我们没东西吃,就去你们那拿,谁敢挡我们就杀谁,有什么不妥的?”
我嘴角有些抽搐,道:“既然大王这么说,外臣无话可说,只好告辞回去了。不过,外臣在帐外看到一件有趣的事,不知是不是匈厥古人的风俗,能否指教一二?”
老头又瞟了我一眼,道:“说。”
“外臣在帐外看到有个匈厥古妇人,手里提着一只刨开肚子的母鸡,翻找着什么。外臣一时好奇,就问她在找什么。她说那母鸡每天只下一个蛋,她等不及了,就把鸡杀了,把蛋拿出来……”
“行了!”老头把匕首插在几案上喝道,“我知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杀鸡取卵’。你想说什么?”
“大王,你们匈厥古人偶尔来抢掠一番的确能大有斩获,时时都来,那能抢到什么?岂非杀鸡取卵?大王自己想想,近来去抢的次数越来越多,收获可是越来越少了?几次劳动大军,收获大概还不如以往的一次两次收获大吧?”
那老头偏头想了一阵,道:“你们皇帝让你来说什么?”
“大王,外臣不是使节,若是今日你我的谈话被我们皇帝知道了,外臣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外臣因为得罪了朝中小人,被流放到燕云。既然有幸成了大王的邻居,外臣只想和大王打个商量,让匈厥古人日子过得更好,外臣也不必拖着残废了的身子到处奔波劳累。岂不是两家开心?”我挤出一丝笑脸。
“有这么好的事?”他又割了块肉放在嘴里,道,“你说说,怎么让我们匈厥古人过得更好。”
“大王,这第一嘛,外臣想让大王看一些东西。”我吩咐了刘周一句,刘周跑出帐篷,捧来一匹丝绸和一捧大麦。
“大王,这是真正的江南苏绣,即便大王找便了云州城也再找不出如此上等的货色。”
“果然和小姑娘的奶子一样滑手,哈哈哈。”老头淫笑道。
我也陪着笑了一声:“大王再看看这麦子,云州的仓库里可曾有如此上等的麦子?哪有这么香?”
老头搓开几粒,扔在嘴里,尝了尝,道:“的确不错。”
那些麦子是我让人从种粮里挑出的,怎么会差,趁热打铁道:“大王,这些东西,即便把云州城翻过来也找不出,您与其费力气来取,不如我们送上来。您鞍马劳顿也取不到的东西,现在坐在帐篷里就能享受得到。不但您,您的子民,不必再担心被流箭射中就能有更美的衣服,更好的食物,不好吗?”
“你们汉人自己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有什么阴谋!”老头一掌居然把几案打碎了!
我张嘴半晌,装作受惊不已的样子,道:“大王啊!外臣实在不敢有什么阴谋。大王不知啊,燕云实在已经快成死鸡了,下官的官署里连三个火盆都凑不出啊大王……下官只求,只求大王往后入边,换条路走,也好让下官不必日夜提心吊胆过日子。下官一定按时缴纳贡物,求大王开恩。”
老头拔出几上的匕首,拿在手里玩弄半晌,道:“你若是连三个火盆都凑不出,拿什么来孝敬我?算了,你南人多狡诈,我年纪也大了,也懒得跑来跑去,以后你每年冬至送来贡物,若有拖欠我就让大匈厥古的铁骑来跟你说话。”
“谢大王,那岁贡的额度……”
“就大麦三千斛,绸一千匹,马草五千斤,麻布一万匹。”
“大王,能不能……”
“哦,再送一百个美女。”
“大王……”
“滚吧!”
“大王,那美女……”我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人推出了营帐,刘周也被赶了出来。
“大王,外臣愿意加丝绸一千匹,换那一百个女子。大王,外臣等于用十匹丝绸买一个女奴,大王绝对不吃亏啊!”我在帐篷外高声叫道。
不一会,老头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道:“老子跟你们汉人打了一辈子仗,就武啸星那个崽子还能跟老子玩玩,你算什么东西?跟老子谈条件?滚!女人一个不能少,你若是拿些老母猪来唬弄老子,还是那句话:让大匈厥古的铁骑来跟你说话!”
老头翻身上马,不知去了哪里。刘周推我上了车,一句话都没有说。
“跟着武将军从来没有这么憋气过吧。”我扶着窗,问他。
刘周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叹气道:“人穷志短啊,若是能打过匈厥古,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愿意奴颜屈膝取得强盗的怜悯?”
“小人知道大人是忍辱负重。”刘周道了句。
“今日一行,还是收获颇丰啊。”我拉上了窗帘,道,“亲眼看到了匈厥古的营地,我更加坚定了我击溃他们的决心。这数万匈厥古人,就是指着我大越的一把尖刀啊。”
“大人也不必忧虑,等过几年,长城连到了燕云,我们也就能和其他边城一样安全了。”刘周似乎想开导我。我冷冷一笑,道:“我要让匈厥古人造长城。”刘周吃了一惊,道:“匈厥古人为何要造长城?”
“那我们为何要造?”
“因为他们侵扰我们的边城啊。”
“那为何我们不能兵临他们的王庭?”
刘周愣了很久没有说话,道:“武将军不是没有试过,可是我们的大军还没有到王庭,半路上就被他们的骑兵几番攻扰了。”
“骑兵,的确是把快剑啊。”我叹了口气。
刘周点了点头,道:“武将军不是没有想过用骑兵,只是,我军骑兵实在不是匈厥古骑兵的对手,粮草辎重又费得厉害,还不如用步兵呢。”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道:“为何我们的骑兵不如匈厥古的骑兵?”
“大人,匈厥古人只要干粮和水足够,能几日几夜不下马,就是睡觉都在马背上。他们的孩子还不会走路就要趴在马上,这样的骑兵,我们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匈厥古人的骑兵,最多出动多少人?”
“小人见过最多的一次是二十万,是他们的单于领兵,当时一度冲过怀化城,整个辽东路都沦陷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二十二年前的事,而后才有了武啸星将军镇守北疆。”
原来如此,小时候也听说过匈厥古大举入侵的故事,不过却不知道就是这么近的事。我对天下的了解主要是师父的传授,当时师父已经在死牢了,难怪没听他说过。
“那你……”
“小的当日正在匈厥古人军中,是兽医。”
我点了点头,又问:“匈厥古二十万铁骑,他们的供给是如何保障的?那要多少的粮草辎重?”
“大人,匈厥古人从来不要辎重,他们打到哪里吃到哪里。若是出去狩猎,只带一日的干粮,可以在外游猎一个多月。”
我倒吸了口气,一支不要补给的铁军,若我是当日的抗敌统帅,只有坚壁清野了。一问刘周,果然当日武啸星也是用的这个办法,匈厥古实在没有食物了才退了回去。
元平四年,燕云的百姓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始春耕。我带着章仪和同窦众卿跑遍了燕云二州每个乡县。每到一处,我就让县令把超过六十岁的老农给我找来,给他们一个九品衔,带着他们跑去下一个目的地,指导农耕。这也是在高济受到的启发,申桢秀就是如此做的,老人也是一种财富。
虽然燕云的土地肥沃,但是我不满足自给自足,我还要建立一支铁骑。
这些我已经在给朝廷的奏折上写得很清楚,但自春节之后,我没有收到一道圣旨,这也让我有些担心。皇帝虽然说过必定不会丢车保帅,可站在我的立场上看,他并没有把这话当真。既然丢车保帅不算什么,杀鸡给猴看也就指日可待了。
“刘周,匈厥古同意了吗?”我在城门口亲自等代我出使匈厥古的刘周回来。
刘周笑容满面,翻身下马,道:“果然如大人所料,我们不愿意干什么,他们就一定要干什么。东院大王那个老头子听说你不准越人前去匈厥古贸易,立刻放了那些商贾,还低价卖给他们几车皮草,要他们下次再去。”
我抚着胸口,道:“谢天谢地,只要这条路不堵死,我就不必到处乞讨了。把禁止通商令再抄一百份,张贴各城。”刘周拱手道:“大人苦心,可昭日月。”
我笑了笑,对身后的章仪玩笑道:“看到没有,你夫君还是有些本事的。”章仪在外人面前一直装得贤惠,抿嘴笑个不停。
正要返回官署,窦众卿骑着马飞奔而来。
“大人啊,祸事啦!”窦众卿翻身下马,“大人,您上月在屯安县斩杀的那个县令,他、他是甄布政的小舅子的堂姐夫的拜把子兄弟的小舅子,甄布政派人来找您了。”我听得头皮发麻,问刘周:“我不是真的要禁商,那些商人知道了吗?”
“大人没有吩咐,小的不敢乱说。小的只是保证,大人许诺他们回去之后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我点了点头,道:“先别告诉他们,免得他们走漏了口风。你去他们那里挑些上好的皮草,先赊着,等以后有钱了再把本金还给他们。”
“夫君要去山海州吗?”章仪轻轻问我。
我点了点头,道:“你就不要跟着我跑了,刘周跟着我就行了。我交给你的事你可一定给我办妥咯。”章仪红着脸点头道:“现在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开始只是聊些织布手艺,现在大家熟络了,聊得越来越多,都说你是个好官呢。”
“嗯,再让你出出风头,悄悄传出去,凡是家里养三匹马以上的,明年开始不加马税,养五匹以上的,官署出一匹马的料子钱。”我笑道。
章仪也笑了,道:“我们家也养马吗?”
“养,养了谁骑?”
章仪嘟嘴不语。
“呵呵,开个玩笑,我是父母官,当然要以身作则,大不了多养些马给儿子骑。”
章仪一阵娇嗔方才与我依依惜别。
车马颠簸了数日,我又上了辽东布政使的官邸,这次我付了十两门票才得以进门。甄国栋一脸铁青地看我良久,才道:“大人辛苦啊。”
“属下不敢,甄大人坐镇北疆,匈厥古人不敢轻犯,日子已经好过许多了。”我示意刘周递上皮草,“大人,这些都是匈厥古特产的上等皮草,还请大人笑纳。”
甄国栋随手翻了翻,脸色缓了不少,道:“明大人,你也是朝中命官,为何一上任就斩杀屯安令、新田令、武政令?物伤其类啊。”
“大人容禀。”我一躬身,“大人乃是清廉的楷模,那屯安令等人却刮地三尺,惹得天怒人怨。若是留着他们,实在有辱大人的清名。下官也是一时孟浪,杀了几个贪官,一来还大人清名,二来也为国除害。”
我头一闪,刘周会意告退。
甄国栋抿了一口茶,缓缓道:“你杀了人拍拍屁股走了,我这里可就不得清闲了,好几个同僚都要具名参你呢,我也压得辛苦。”
我的袖子里滚出一颗拳头大的大东珠,两手包了,道:“大人错爱,下官并非不知道,只是大人,您可见过这么大的珠子?”我把珠子捧在手里,饶是甄国栋皮里春秋功夫已经有了十分火候,还是瞪大了眼睛。
“大人,这是下官从屯安令那里查抄出来的,特来献给大人。”如此一来,他的耳边恐怕也清净了,什么同僚,恐怕还是枕边吧。
“这、这、这多不好意思?明大人礼重了。”
“大人这是什么话,当我是那个吝啬的屯安令吗?”
甄国栋把玩大东珠,随口问了声:“屯安令哪里得罪了大人?”
“下官不敢公报私仇,只是当日下官看屯安令也是个干吏,多说了几句话。他引下官入密室,给下官看了这个珠子。下官当时就说:‘甄大人平日待你我宏厚,下月甄夫人芳诞,不如把这珠子做贺礼吧。’大人可知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
“那厮居然说这礼重了,说大人受不起!下官当时的恼怒啊,唉,不提也罢啊。”我皱眉顿足道。
甄国栋收起珠子,正色道:“明大人是皇上选派的,统辖两州军民,先斩后奏个把贪官算不得什么。本官会上奏朝廷,保明大人的。”
“多谢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