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情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是不陪花老板喝,而是小时候偷喝过父亲的酒,又苦又辣,实在是难以入喉。”宁情想起那味道,脸都皱成一团,表情十分生动。
杨钧翰看着好笑,这样还来请他喝花酒,“你的意思,你喝茶,我喝酒,那岂不是算我一人独饮,那我还不如与友人喝去。”说着,起身就要离去。
宁情连忙起身拦住,心下明知是这家伙小肚鸡肠,伺机报复,可是,她好不容易把他约出来,怎能就这么让他离去。
不就是喝酒吗?心下一狠,道:“花老板,我陪你喝还不成。”
宁情拿起一旁的空酒杯,满上。学着那些男子喝酒的模样,豪气万丈,一口喝下整杯。
杨钧翰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一口气喝了一杯,对于初次喝酒的人来说,苏醉一杯下肚多半要醉。
他可不想一会还要送她回客栈。本是为难她一下,小小惩戒这个女人,没想到她还真喝。
没想到的事情在后面,那女人居然又倒了一杯,举起酒杯,笑道:“来,花老板,再饮一杯。”
杨钧翰连忙止住她,道:“酒不是这样喝的,要慢慢饮,才能喝出其中滋味,你这样叫糟蹋酒。”
宁情笑道:“那你且坐下,我们慢慢饮。”
不过如此嘛,她还以为有多难喝呢,刚才的酒暖暖的,虽然入口还是有些苦辣,可是没有小时候那么强烈的感觉,可能小时候的味觉更加灵敏。比起喝药,这酒好喝太多。而且肚子里也好暖和,怪不得许多人都说喝酒可以暖身子,果然不假。她觉得再喝十杯都没问题,一会出门正好驱寒。
杨钧翰无奈一笑,坐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宁情学着他的样子,也小抿一口,点头,“还不错,但也不是很好喝。奇怪你们为何如此热爱喝酒?”
“不是喝进去马上吞掉,而是让酒在口齿间流淌一番,再咽下。”杨钧翰发现自己居然在教一个女子饮酒。
宁情又喝了一口,让酒在口中停留了一会,兴致勃勃地对杨钧翰道:“这里面还有甜味,在舌尖转了一圈后,发觉这酒还挺好喝的。”
杨钧翰看着眼前的女子像发现好东西一样,眼睛亮晶晶的,面色生动。
“你购置鲜花何用?”
宁情一听花老板居然主动问起,心中觉得是否有些希望,坦言道:“我要做胭脂。”
杨钧翰想,她还没有找错,清水畔那一片土地确实都是供应胭脂商所种植的,他名下也做胭脂水粉,可惜一直不温不火,特别的胭脂的配方比例一直不得其中精髓,做出的产品不尽人意,自然销售也不太客观。
她方才说她叫宁情,前些年苏城宁家的胭脂就是做得最好的,看来他要去苏城打听一下。
“第一次做?”杨钧翰问道。
宁情点头。
“做胭脂不错,可如今这胭脂可是苏城的陈家一只独大,你一个名不见经卷的女子,如何想要做胭脂?毕竟胭脂市场已经被苏城陈家独霸,其他一些散户都没挤得头破血流,你又是刚刚入门,何必趟这。”
提到陈家,宁情微微一笑,抿下一大口,若不是宁家搬到京城,哪里能轮到陈家把胭脂做大。
“那又如何,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市场?”她只想养家糊口,又没打算做多大,也压根没想过与陈家抗衡,毕竟,陈季礼脑子聪明,她自认可干不过他。
她也是无路可走,并不想与陈季礼再有任何瓜葛。如果能做成胭脂,那也是陈季礼做陈季礼的大老板,她做她的小商贩,井水不犯河水。
杨钧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胭脂并不好做,既要美颜也要养颜,每家都有每家的秘方,秘而不宣,做不好的可要血本无归。”
想到那个人,宁情觉得脑袋有点沉重,眼睛也有点恍惚,看对面的花老板都有重影,莫不是要醉了,可是她好像还能喝,于是,又满上,喝了下去。
“不会血本无归的,我有秘方,我们宁家的胭脂可是最最好用的,要不然也不会买到京城去。”宁情觉得舌头好像有点变大了。
于是憨憨一笑,道:“花老板,这酒怎么回事?你帮我看看,我舌头是不是变大了?”说着,吐出口中的粉红,身子前倾,手指娇俏俏地指着自己的舌。
这个女人怕是醉了,居然在外人面前如此这般,真是看不下眼了。
“你醉了,不要喝了,你住在哪个客栈?我送你回去。”说罢,起身欲搀扶,又想到她是女子,实在不方便。
宁情听闻,收回粉红小舌,“我醉了吗?原来这就是醉的感觉啊!再喝一杯。”
宁情还要往酒杯里倒,被杨钧翰一把拿过。看到手中的酒,香气逼人,他还没喝好呢,这酒不能糟蹋,于是,揭开酒壶,边喝边问。
“不要喝了,你到底住哪?”
宁情眨巴眨巴大眼,口齿不清道:“不能回去,你还没有答应我,事情没有办成,不能回去。”
“要不你答应卖我花,我就可以回清水畔了。”宁情嘻嘻一笑,把头歪在桌子上,手指不停的在桌子上转圈圈。
杨钧翰摇头,这女人心性太过单纯,喝点酒就醉,还学男人出来做买卖,真是连保护自己都不会,幸亏是碰上他,若是碰上其他好色之徒,后果不敢想象。
看着面前的女人醉酒后的表演,杨钧翰喝掉酒壶里的最后一口。
“我答应卖你鲜花。”
闻言,宁情一下弹起,满脸惊讶:“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明日等你酒醒,我们签合约。”
宁情高兴得一把捏住面前男人的脸颊,威胁道:“你可不能骗我,不然就变成丑八怪。”
“放开你的手,我杨钧翰说话算数。”杨钧翰嫌弃地拉开这已经醉得不清的女人。
“快说,你住哪个客栈?”
“不用你送,我能回去。”宁情踉跄地起身,“任务完成,可以回去了。”抬起模糊不清的眼睛,笑眯眯地摆手,“花老板,再会,明日见。”
下一刻就倒在了桌子上。
杨钧翰抽了抽嘴角,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杨钧翰唤来两个姑娘,把她驾到他家的马车上,找了离他家最近的一家客栈,可巧,刚好是宁情投的那家。
一路上小武都在念叨小娟,杨钧翰实在受不了这个已经陷入情网不可自拔的臭小子,让小武先回去,反正几步就到家,他也不用伺候了。
小武得令,头也不回地驾马车离去,重色轻主子的家伙。
在马车上睡了一会的宁情似乎清醒过来,自己走进客房,不过转眼又醉了,执意拉着杨钧翰要再喝两杯。
杨钧翰真是烦死这个醉酒的女人了,褪去她的鞋子,把她按到床上,盖好被子,命令道:“睡觉,我走啦!”
起身欲走,发现这女人竟然拉着他的衣袖,嘴里还嘟囔道:“不许走,别想离开我。”
杨钧翰扯了一下,这女人拉得死死的不愿放开。此时他也有些上头了,眼睛已经有点迷糊,他得赶紧回家睡觉,不然,一会醉了,睡在大街上可别冻死了。
可眼下,这个女人一直拿着他的衣袖,不知如何是好的杨钧翰无奈冷声威胁道:“放开,不然我打你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宁情的哪根神经,昏暗地灯光下,她一下坐起来,愤恨地望着杨钧翰,质问道:“你为了李霜霜要打我?你是不是老早就想打我了,你敢打我,小心我哪天就毒死你,毒死你,也不让你们在一起恶心我,既然娶了我,就别想娶其他的女人。”
继而又变了模样,眼中满是深情,可怜兮兮道:“陈季礼,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吓唬你的,我说的那些狠毒的话都是假的,我不会伤害你的,无非是想你对我好点,一点点就好。我没有地方可去,出嫁前我娘说了,出了宁家的门就别想再回宁家,死也要死在陈家。我只能留在你身边,真是没有地方可去。”
杨钧翰看着床上的女子,知道她认错人,可见她如此依恋的模样,心下生出几分怜悯,决定安抚她睡着后,再走。于是,蹲下身子,坐在床榻上,温言道:“好,好,不打你,也不离开你,你快些睡觉。”
听到这话,只见宁情马上露出笑颜,乖巧地点头,躺下,不过依旧抓紧杨钧翰的衣袖,“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靠近你,那我只碰你的衣袖好了。”
杨钧翰敷衍地点头,被这女人误认为是成她的丈夫,实在是有些尴尬。她的丈夫叫陈季礼,实在是有些巧啊!
宁情闭上眼,喃喃道:“谁让我喜欢你呢,喜欢了,就卑微了,我这辈子从未如此卑微过,唯独对你,我对你张牙舞爪,也不过是想掩饰,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不堪。其实我早就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心不在你身上的人,紧紧抓着也没用,只会换来无尽的厌恶和嘲讽。罢了,你走吧。”
说完,便放开手中的衣袖。
可杨钧翰因为酒意上头,已经靠在床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