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情没想到她的装扮如此失败,居然一眼就瞧出来了,如果有下次,她一定去贴个胡子,那样兴许能增加一些霸王之气,更能掩人耳目。
“可不是,估计是眼瞎了。”估计是被她的银子给亮瞎了。
宁情朝杨钧翰尴尬一笑,算是化解尴尬。
要不要赔个礼?道个歉?化解两人之间的小误会。那样会不会显得她曲意逢迎,阿谀奉承啊?可刚才她不是已经表露无遗了这个意思了吗!!
谁让这货把她的路都堵绝了呢,她只不过想收购点鲜花而已,现在已经够惨了,还要赔礼道歉,真的好违心啊!
如此违心之事,她不做,谁做?有求与人,只好先低下高贵的头颅,放弃那一文不值的自尊心。做好心理建设,宁情开门见山。
“花老板,我是来找你收购鲜花的。”
“没有。”
杨钧翰果断回绝,他还在继续买地种植呢,哪来多的花出售,特别是苏城的一家合作商行,近两年的购买力度加大,年底签约的订购单又比去年增加三成。他名下的一个产业发展势头不够预期,预备把供应这个产业的一部分削减,供应给苏城的合作商行。
说白了,他手上的鲜花不富裕,并不会增加合作商行。除非他正在谈的一块地能够尽快谈成,也许能够赶在春播之前种下花苗。
可现在那边要价太高,合作的可能性不高。加上离春播已近,即便是谈成,还要与农户协商,这么一来,很容易错过春播,那么改种其他鲜花的事宜相当麻烦。
宁情心中早有被拒的打算,可是面对花老板的拒绝,还是很失望,毕竟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如果不成,她所有的打算都化成乌有。
手里的银两已经不多,难不成她要去做花农,转念一想,村子里她连土地都没有,连做花农的资格都没有。
“花老板,先前之事,算我的错,在此给您赔罪。”宁情弯腰低头,拱手赔礼。
一张长方桌隔着两人,杨钧翰见以往凶巴巴的小脸上满是诚意。一个女子出门谈营生并不多见,记得他说过她屋中没有人,后来见她都是一副妇人打扮,表明她是成过婚的女子。
第一次找错人,后来给了解释,说是方家本来是清水畔最边上的一家,原因是空置多年的一间房屋被人买下,带话人不知,所以造成误会。
这么说来,她已经成婚,屋内却并没有男人,而且是新搬去清水畔的,还一个人出来谈营生。
若是死了男人,那便是寡妇,可寡妇一般分两种,一种留在夫家养育幼子,伺候公婆终老,终身不嫁。一种是觅得下家,回到娘家后,再嫁入新的夫家。
显然她两种都不是。
而且,看她年纪不大,顶多双十年华,若是按照正常年纪十六七岁出嫁,顶多嫁了三四年,若是新寡,按照规矩,是要为亡夫守孝三年,头上会别一朵白色小花,以示守孝之身。可她没有。
综上推测,这个女人,寡妇之身可能性不大。
那么,不是寡妇,另一个可能就是被夫家所休或者和离。想到她的火爆性子,多半是前者。若是娘家无人,也不能被休。既然被休,就是娘家有人。娘家有人却不回娘家,在外购置房屋住所。要么不为娘家所容,要么自觉无颜。
一个被丈夫所休的女子,莫不是犯了七出。想她能出手买下芽儿,也并不是清苦人家。七出中无后,年纪不到,定然不是。看她气色上佳,也非顽疾。那便是其他。
思及此,杨钧翰对于面前的女子并无同情之意。
“你没错,只是一些误解罢了,无需如此大礼。再说并未曾有的错,我也不会受。”可以理解为不接受,也可理解为本就无事,看对方如何理解。
宁情琢磨着话中的含义,大约猜到花老板是不接受她的歉意。
正好此时点的两个妓人被老鸨带进门,老鸨穿得花枝招展,身姿老而不衰,扭得十分动荡,脸上更是灿如鲜花怒放。
“老身说是谁点了我们在水一方新来的姑娘呢,原来的花老板和这位小公爷,花老板是在水一方的金主,老身从来不敢怠慢,今日花老板可要多多的饮酒。”
说完,老鸨又把目光转向宁情,“这位小公爷老身眼生,莫不是不常来我们这吧,以后可要常来呀。这两位姑娘都是新来的,小公爷可要怜惜着玩乐。”
“傲雪,凝霜,快来伺候好小公爷。”老鸨招呼着身后的两位妓人,赶紧开工营业。“老身就先告退,若有吩咐,喊一身,雅间外面有人伺候。”
两位女子得令,皆往宁情的这边款款走来,吓得宁情忙道:“我今日请花老板,两位姑娘无需伺候我,伺候好花老板便好。”手还作出一个请到花老板那边的姿势。
两位姑娘止住脚步,也不上前,看了眼花老板,为难地望着宁情,欲言又止,似乎并不愿前去伺候。宁情好生奇怪,于是又说一遍去伺候花老板。
这下倒好,其中一个直接吓哭,另外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吓得瑟瑟发抖。
宁情莫名地看着两位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又转头看花老板,发现他一脸兴致地看着她们,并无不妥。
“两位姑娘为何啊?”宁情实在想不出这是闹那般。
那瑟瑟发抖地姑娘看了眼花老板,转头对宁情怯声道:“奴家不敢说。”
看来是花老板的原因,莫非他是个变态,或者是个摧花恶魔?这么劲爆吗,宁情按捺兴奋,对花老板道:“花老板,您稍等。”
于是带着这位姑娘出了雅间,没想到,另外一位也紧随着跟了出来。见她们害怕的模样,宁情道:“为何不伺候花老板?你们直言,绝不怪罪你们。”
那女子闻言,呼了口气,似乎豁出去的感觉。声音压得很低,生怕里面的花老板听到。
“那奴家就斗胆了,奴家刚来不久,听姐妹们提点过一些,说是谁都可以伺候,唯独不能伺候一个人。”
“若是谁伺候过这位客人……就会死!”
宁情一惊,这么严重?
那女子接着道:“听说以前有姐妹伺候过这位客人后,不久便没了性命。”
她瞧了眼雅间的方向,神秘地对宁情道:“这个客人就是花老板,传闻他专门克女人。他克死了三位未婚妻的事情,福清城人尽皆知。可万万没想到他连女人都不能碰,谁碰了他,不出几日,必定毙命。”
这么玄乎,还这么恐怖,可越玄乎越恐怖的事情谣传的可能性更大,克妻她都不太相信,克女人,宁情更加不相信。
见宁情不信,那姑娘有些着急,“不信,小公爷大可问这里的其他姑娘,看谁敢伺候花老板。”略作停顿,“谁都怕死,请小公爷不要为难奴家了,还是让奴家伺候小公爷你吧,听说只要不伺候,就没有性命之忧。”
老鸨不知去了哪里又回转过来,见她们几人在雅间外,问了缘由,当下笑道:“小公爷怕是不知道花老板的规矩,他来在水一方只饮酒,并不需要姑娘作陪。”老鸨猜到这位怕是不知花老板的传闻,才会如此。
于是又把几人邀进雅间,对花老板道:“要不这样,老身做主,给两位换位清倌过来,弹奏两曲,助助兴。一位陪小公爷喝酒助兴,一位为花老板弹奏,可好?”
宁情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此刻也只能如此,道:“那就按照妈妈说的来办吧,不过,我不需要作陪的,换一位弹琴的过来即可。”
“不必了,我小坐一会便走,那边还有友人等着。”杨钧翰道。
原来是抽空见她的,既然他不要姑娘作陪,那她也不要。
“那就算了吧,我与花老板喝点,劳烦了。”
已经这样了,估计他们都没有了兴致。老鸨仔细瞧了瞧宁情,细皮嫩肉,身材娇小,隐约看出些端倪,只好带着两位姑娘出了雅间。
几人退出后,雅间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宁情还想再谈谈,于是,拿起早已温好的酒。
倒是花老板先开了口,问道:“你?不怕我吗?”
宁情拿了个酒杯,估计花老板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装糊涂了,笑道:“一听都是假的,神神叨叨的,以讹传讹,吓唬人的。”再说,她又不伺候他,怕什么?
花老板饶有兴致地看着宁情,道:“是女人知道我的传闻,都不敢接近我,你别忘了,你也是女人。”
宁情的好奇心勾起,反正当事人在此,还不如问个明白,道:“她们说这里有姑娘死了,是伺候过你后死的,真有此事吗?”
花老板看了眼宁情,其他人听说此事,都是想问不敢问,然后去问其他人,再被吓得见他跟见瘟疫一般。
不过他早已习以为常,并无不妥。这女人不光胆子大,还八卦,居然堂而皇之地问起,也不避讳。
“那姑娘是得病死的,关我何事,不过死前凑巧陪我喝过酒罢了。加之我先前的事情,她们便都扣我身上了。”
原来如此,宁情惋惜道:“果然人言可畏,花老板不用放在心上。”
宁情倒满了酒,递到杨钧翰面前。
“我不会饮酒,也不懂酒,不知花老板喜欢喝什么样的酒,就随便点了些,说是这里卖的最好的酒。”
杨钧翰向来爱饮酒,闻着酒香,就知是上好的苏醉,便犯了酒瘾。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看向宁情,只见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是说要同我喝两杯的吗?”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他是死色鬼,他很记仇的。为了与他谈买卖,居然还给他点了两位红倌,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