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英娘留了六娘子和邵怀璧在绯岚殿用了午膳,方请了宫女们送她们两个各自从不同的门出了寝殿。
六娘子由宫女带着走至平康门的时候,却见沈聿白正在和一戎装少年低头说着什么。
此时未到午时,可七月日头毒辣,风不动而闷,六娘子一路从内殿走至宫门,到底还是有些吃力的,是以她见沈聿白没有看到自己,便笑着给了领路的宫女一个小小的红荷包,然后轻言道:“有劳了。”
那宫女机灵地一转水灵的眸子,接过了荷包后便心领神会地冲六娘子福了身,然后转头就往回走去,而六娘子则是挪步选了个阴凉处站定,准备等沈聿白谈完正事儿再一起走。
夏日炙气,灼人发肤,站在门檐的阴凉处,六娘子方才觉得呼吸不似之前那么急促了,这才有心思好好地打量起了和沈聿白交谈的少年。
只见他身形修长挺拔,轻便的玄色戎装让六娘子很容易就猜出了他是御林军的将领人物。他双眉如剑,横卧有劲,目光炯炯,英气十足,站在沈聿白的身旁非但没有被他的尊华之气所压慑,反而还隐隐地被沈聿白衬出了凌云之姿。
六娘子不免有些好奇了,偏了头就开始胡乱地猜起了那少年的真实身份。不过也只眨眼的工夫,她就看到沈聿白微微地转了头,往她这儿睨了一眼。
六娘子顿感有些无趣,便撇了撇嘴挪开了视线。
不一会儿,沈聿白便辞了那少年,冲六娘子信步而来。夫妻俩一入宫就各忙各的,眼下见他在自己视线中越来越放大的身影,六娘子倒生出了一丝想念。
“侯爷用膳了吗?”还未等沈聿白走到跟前,六娘子便迎了上去,然后两人结伴往宫门外马车停着的地方走去。
沈聿白闻言,点点头问道:“你呢,在蕙嫔娘娘那儿用过了吧?”因为还未出宫,所以他们对英娘都还是用尊称比较妥当。
六娘子忙不迭道:“用过了,今儿我算是饱了口福了,那道鲜虾扒水饺里头的馅儿,竟是整只整只的虾呢。”
沈聿白失笑道:“你就这点出息,进了一趟宫,只记得宫里头的饺子馅儿了?”
六娘子理直气壮道:“民以食为天,侯爷切莫小看一顿午膳。”
正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早就在平康门外候着的马车前,紧接着沈聿白伸手一个使劲,就轻轻松松地把六娘子抱上了车,然后自己也跨步入了车厢。
待两人都坐定后,六娘子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软在了椅位上道:“累死了。”
“我听说皇后去了绯岚殿。”淡淡地冲车夫吩咐了一声后沈聿白便放下了车帘,问的第一个问题就直戳六娘子的心尖儿。
“我却是还记得侯爷来的时候同我如何保证炫耀的,敢情是诳我的,我到的时候皇后娘娘手边的茶碗都空了一半了。”
沈聿白闻言,顺势搂住了六娘子的肩道:“不曾想皇后娘娘倒也想见你,这就把你吓到了?”
六娘子深吸一口气道:“怎么可能,皇后娘娘为人宽和温婉雍容华贵,我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了。”说罢,她拿起了手边的团扇扇着风道,“侯爷问完了吧?”见沈聿白点点头,六娘子媚媚地一笑道,“那方才和侯爷说话的那人是谁?”
“那是管奕。”沈聿白知无不言。
六娘子听了却是一惊,险些尖了嗓子道:“那人就是管统领,看着好年轻啊。”可六娘子说罢,还不等沈聿白做出什么反应,便自顾自地先笑了起来。
“怎么了?”沈聿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六娘子便把邵怀璧刚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才郑重地抬头对着星目清朗的沈聿白道:“今日……多谢侯爷了。”
沈聿白一愣,忽而伸手揉了揉她小巧的耳垂道:“你说过,我们之间,没有隐瞒……”
话说明承二年八月,只怕是六娘子过得最忙碌又最充实的一个夏天了。
八月头的时候,高进来了信,流萤生了个大胖小子,足足有八斤,可把高家上个月从老家来的二老给高兴坏了。
六娘子也很高兴,特意放了高进三天的假,让他好好地陪流萤几天,又找秦妈妈去置办了些细软服帖的杭绸和棉料,吩咐秦妈妈给送去了濮家庄,夹在中间的还有一个红色的小荷包,里面装了足足五两金锞子。
九月中的时候,严家那儿也传来了好消息,揽月生了一个闺女,也是健健康康白白嫩嫩的。六娘子自然也替揽月感到开心,便差了竹韵和秦妈妈一起去了一趟揽月住的庄子,带去的生辰礼和给流萤的是等分等量的。
从严家的庄子回来以后,秦妈妈就转身进了暖香坞,见六娘子正靠着迎枕坐在窗边看书,她便使了个眼色遣了屋里伺候的妙琴和寻音,然后道:“夫人,竹韵姑娘按着您的吩咐在那儿要过一夜,老奴便先回来了。”
“妈妈一路辛苦了。”六娘子闻言搁下了手中的书卷,颔首笑道。
秦妈妈微微地福了身,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道:“夫人,那金锞子……会不会太多了些?”
六娘子闻言,一怔,忽而指了指炕边的锦缎绣面的小杌子道:“今儿我刚好得了空,也好久没有和妈妈聊天了呢。”
秦妈妈心领神会地虚坐下了身,便听闻六娘子又道:“高进这些日子帮着管庄子忙进忙出的也辛苦,流萤呢要照顾惜燕,又要照顾四姨娘,时不时地萧姨奶奶还要去庄子小住,这五两金锞子不算什么。再说揽月,她跟了我这么久,从怀阳到宣城,也只有她和竹韵,我私心也肯定是偏向她多一些的。前段日子因为高进的事儿,我对她那儿的琐事也并没有多上心,如今既已给了流萤那些,对揽月,自也不能厚此薄彼的。”
秦妈妈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不免讪笑道:“是老奴目光浅了,夫人可别笑话老奴。”
六娘子神色柔如斜阳道:“妈妈这是在告诫我,我知道的。主仆之间,忌讳恃宠而骄,你怕我把几个丫头都宠坏了,回头恶果子还是要自己往肚子里咽,妈妈是心疼我。”
秦妈妈心里一暖,轻声道:“不过夫人自小就有主见,不管是挑人还是做事儿,夫人屋子里的几个丫头也都是本本分分的,不管是已经嫁人的两个还是现在在屋子里伺候的,夫人诚心待她们,她们也知道夫人的好。”
六娘子点头道:“先头是揽月和流萤,接下来鱼安也好竹韵也好还是下面几个小的,只要她们愿意,我都想给她们找个好归宿。女孩子家,没有什么比找个好归宿更能安稳一辈子的了。”
“可不是吗?”秦妈妈赞同地笑了笑,忽闻门口有脚步声响起。
她和六娘子不禁一起偏头去看,却见鱼安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久不相见的小杜鹃。
小杜鹃比之前看着要圆润了些,可依旧灵气十足,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正躲在鱼安的背后冲六娘子眨着眼睛。
六娘子一惊,忽然瞪了杏眸指着她笑骂道:“你个鬼丫头,还不快给我过来!”
“六姑奶奶万安!”小杜鹃闻言轻快地上了前,然后冲六娘子盈盈地福了个身,忙不迭地道,“咱们夫人是今儿早上在府上落了脚的,这不才安顿好,就忙着赶了我过来给六姑奶奶通个信儿呢。”
六娘子频频点头道:“好好,你们一路回来可好?走了多少时候?”七娘子和夫婿要一并上宣城的事儿,六娘子上个月的时候就知道了,是七娘子来信告诉她的。不过七娘子的信素来都是有内容却没有重点的,是以六娘子全都是有看没有记,唯独他们要回来的这件事儿却特意地放在了心上。
小杜鹃连连点头道:“都好的都好的,一路回来前后大概五日,所幸最近入秋了,路上也都舒爽凉快,咱们夫人直说挑了个好天气呢。”
六娘子闻言,抿嘴笑了半晌道:“这次准备住几天?”
“啊?”小杜鹃愣了愣道,“六姑奶奶,咱们夫人没同您说吗?这次,咱们夫人是跟着姑爷回城挑宅子的。”
六娘子一愣,气笑道:“她那信,想到哪儿写到哪儿的,便是连隔壁张大人家的媳妇养的波斯猫生了小猫都和我说了,还真是没说要回宣城挑宅子的事儿!”六娘子语毕,一旁的秦妈妈和鱼安就笑出了声。
小杜鹃闻言,讪笑道:“咱们夫人可喜欢那波斯猫了,缠着姑爷闹了好几回要养一只,可惜姑爷碰不得猫,一沾那猫就一直地打喷嚏,夫人这才作罢的。”
六娘子乐不可支地点了点头道:“也该有个人来制制她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了,那这么说,既要在这儿挑宅子,是要准备住回来了?”
小杜鹃开心地点头道:“咱们姑爷在工部谋了个闲差,说是老爷帮的忙,过了十月就要上任了,以后咱们夫人可离得六姑奶奶近了呢!”
六娘子舒心地叹了口气,刚想让鱼安去备了碎银子给小杜鹃作辛苦费,却忽见寻音从外头匆忙地跑了进来道:“夫人,陆家来了个小丫鬟,说七姨娘要生了!”
七姨娘这胎生得不算很顺利,六娘子是差了鱼安回陆府去等的消息,连着整个下午鱼安都没有回来,中间只让陆家的一个小丫鬟来报了个信儿,说七姨娘还在生,产婆和大夫都在。
六娘子便是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儿,莫名地,她便想到了三娘子死的那天晚上,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难受得紧,晚膳过后沐了浴洗了发,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入睡。
竹韵将六娘子的隐忍担心看在了眼里,最后实在没了办法,便悄悄地出了暖香坞,去了一趟葳蕤轩。
今儿有客造访,沈聿白从中午用过膳以后就一直在外院没回来过。晚膳过后客人是走了,可他却一直待在葳蕤轩处理政务,是以陆府七姨娘难产的事儿他并不知道。
不过听了竹韵悄悄来传的话,他当下就丢了笔急匆匆地回了暖香坞。
掀帘而入的时候,沈聿白就看到六娘子正一个人怔怔地跪在临窗的大炕上,只披了件轻薄的中衣,看着窗外的夜色发着呆。
她垂腰的长发编了一条松松的三股辫,有不少发丝散出,被外头的凉风一吹,就荡漾在了粉莹的耳际。
“立秋夜冷,你也不怕着凉。”
忽闻沈聿白乍然而起的声音,六娘子吓得往后一靠,险些撞翻了搁在炕上的矮几。
“侯爷怎么回来了?”她想事儿想得出神,此刻确有些惊魂未定之态。
“怎么,合着你还不让我回来睡觉了?”沈聿白一边解着外套的盘扣一边有些哭笑不得。
六娘子眯着眼,环顾了一下四周,便了然道:“是竹韵去侯爷跟前嚼舌根了吧?”
不过六娘子话音刚落,竹韵却刚好提着温茶的木桶进来,闻言只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说道:“夫人也不瞧瞧,我和寻音左右劝了您几回了,您就是不听,回头您若吹了风着了凉,侯爷还是要怪奴婢们的,这还不如奴婢们自觉些的好。”
“她们几个丫鬟比你懂事,你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沈聿白瞪了六娘子一眼,随即冲竹韵淡淡地点了点头。
竹韵便是吐了吐舌头然后刺溜一下脚底抹油先跑出了里屋。
六娘子自知理亏,便讪笑道:“七姨娘从下午就开始生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我有些担心。”
“有大夫和产婆在那儿,有什么可担心的。”沈聿白没有刻意地强迫六娘子别去想七姨娘的事儿,只聪明地转了个她感兴趣的话题道,“说起来今儿来的蔡启生原先是我平鞑蛮时的副将,我当时回来的时候留了几个人在鞑蛮以东的彝舒县,他当时是其中一个。”
六娘子闻言,果然转了思绪道:“他为何要来找侯爷?莫非……鞑蛮那儿有变?”
沈聿白笑道:“若是军事之变,怎会轻装而来,既没有皇上口谕又无军令的,还同我吃了好几盅的酒。”
“也对。”六娘子摇头道,“那我便不知蔡大人找侯爷所为何事了。”
“他是来做保山的。”
“啊?”六娘子只觉眼皮子跳了跳,不禁追问道,“给谁说的媒?”
“管奕和湘娘。”
六娘子愣了好半天,只觉得自己今儿这脑子是转不过弯来了,连连摇头道:“管统领……若是成了侯爷的妹夫,这样妥当吗?”
沈聿白嘴角噙了一抹笑意,看了六娘子一眼道:“有何不妥,他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人,管家人口简单,武将世家,除非嫡妻无出,否则也不兴纳妾,眼下又是国泰民安的,湘娘若是嫁过去,只要想着如何孝敬好公婆服侍好丈夫管好家即可,便是比你还轻松几分呢。”
听沈聿白一张口就说得如此头头是道条理分明的,六娘子才感觉出了一丝异样,便眯着眼试探道:“这应该不是管家人的主意吧,侯爷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
“这有何可算计的。”沈聿白失笑道,“男大当婚,管奕也老大不小了,天天杵在我跟前,还不兴我给他找个媳妇让他早日成家立业的?”
“这事儿侯爷同母亲说了没?”六娘子有些惊讶。其实她并不是不相信沈聿白看人的眼光,只是儿女婚配本是该父母做主的,尤其湘娘又是嫡女,沈聿白这种没有和沈老夫人商量就自作主张的做法,着实欠妥当。
“本准备明日和她说的。”沈聿白闻言,眼神黯了黯,闪过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阴涩。
六娘子叹气道:“湘娘好歹也是母亲所生,虽侯爷的好意母亲是肯定知道的,可侯爷您想,您这个哥哥若是什么事儿都径自办妥了,回头您让母亲的面子往哪儿搁?”
沈聿白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原本想在今年秋天把事儿定下来的,谁知管家人倒是积极上了,一下子就请了蔡启生回来做了保山。不过刚好这个月轮到他回宫述职,也是歪打正着了。”
六娘子笑道:“这说明湘娘和管统领有缘。”她说着,想了想措辞又问道,“还有,七妹夫的事儿,是侯爷暗中帮的忙吧?”
沈聿白当时正要坐下身,听了六娘子的话,他提着衣摆的手顿了顿,便喃喃地冒出了一句似自言自语的话道:“这家里,也总要有个能成事儿会顺杆上的,若是谁都和王家人一样那还了得。”
见沈聿白虽没有直接点头却是默认了,六娘子便由衷说道:“原本丫鬟来说的时候我还不觉得,可后来想想就有些奇怪了。父亲在工部没有熟人,为何会把七妹夫安排在工部,我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侯爷这个关系,也辛苦侯爷替七娘子他们周全……”
“夫人夫人!鱼安回来了!”可六娘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寻音就从外面快跑了进来,一并和她跑进屋的还有气喘吁吁的鱼安。
“双胞胎?”等鱼安喘了气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却吓了六娘子一大跳。
鱼安猛地点了点头道:“刚开始的时候一直生不下来,后来等产婆来了摸了肚子,才知道七姨娘这胎是双生子。”
六娘子很高兴,连忙问道:“那是两个男孩儿还是两个女孩儿?”
鱼安一顿,回道:“是两个男孩儿……”
赏了鱼安辛苦费,又遣了屋里其他伺候的丫鬟,六娘子亲自服侍沈聿白沐浴更衣。净房内,水声潺潺,氤氲成雾,沈聿白看着六娘子微蹙黛眉地在那儿心不在焉地给自己梳洗头发,便抽了她手中的木梳大手一揽,轻松地搂了六娘子入怀道:“从刚才开始就一心二用,想什么呢?之前不是看你还挺高兴七姨娘生了双胞胎吗?”
六娘子心弦一颤,犹豫地伸出手环上了沈聿白精瘦的腰身道:“你说,七姨娘这两个孩子能活到成人吗?”
沈聿白闻言,神色一黯,眯了眼道:“别人家的事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府上,若是谁有这种龌龊的念头,我第一个便不会轻饶了他。”
六娘子觉得有些乏了,倾身靠在了沈聿白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低语道:“七姨娘难产的时候我想到了三姐姐,她生了双胞胎后我又想到了四姨娘。侯爷,内宅女子多有不易,不管是妻还是妾,都如那女萝草一般要依附生长,只有宿主好了,我们的长势才会好。父亲的子嗣不算多也不算少,如今又添了两个儿子,希望母亲这颗心能放平才好。”
沈聿白温柔地拍了拍六娘子柔软的香肩,然后抚着她半散落在肩头的发辫道:“你是在告诫我要善待你和侍妾吗?”
六娘子忍着笑意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我是在告诫侯爷之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准纳妾!”
看着沈聿白那青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的脸色,六娘子心里很是痛快,刚想挣脱沈聿白的怀抱跑出去,却不想手腕竟被沈聿白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两人拉扯间,六娘子的惊呼瞬间被沈聿白的唇缄封。
其实有的时候反而是六娘子这种欲迎还拒的姿态更会激发沈聿白的攻击情愫,他总觉得六娘子比寻常的女子要更冷静,也要更独立。她总是站在平起平坐的角度和他探讨着一切问题,他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容不下那几房妾的,可不知为何,对于这样的认知,沈聿白却很高兴,虽然他从来没有在六娘子的面前表露过半分。
他知自己其实不重女色,但不知为何,他却对六娘子的柔软情有独钟。他喜欢看她在自己身下承展的姿态,像极了一朵浮沉碧水间的合欢花,摇曳轻盈,妖艳至极。
想到这里,沈聿白身子一热,手便探进了六娘子的衣襟间。
“沈……聿白……”六娘子的娇喘支离破碎,略显闷热的净房里,满满的绯靡缠绕着氤氲的水雾,瞬间将六娘子整个人给点燃了。
“你小日子是不是要来了?”缠绵间,沈聿白沙哑着声音问道。
六娘子一愣,慌乱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泛起了一阵甜蜜。她没有想到,虽然沈聿白平常什么都不说,但只要关乎她的,他就什么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