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从武道开始

镐京外,许应远远便见竹蝉蝉出落成大姑娘,兴奋得向自己奔过来,少年心神激荡,不由哈哈大笑,从蚖七脑袋上跃下,张开双臂等候。

「呼——」

竹蝉蝉从他旁边风风火火的冲过去,梆的一拳,将满心欢喜的大蛇打得笔直。大蛇原本扬着脑袋,受了这一拳不由伸直身子,下巴着地。

竹蝉蝉抬手掀起大蛇嘴巴走了进去,里面顿时传来一阵欢呼:「还在!我的宝贝儿都还在!」

那声音从蚖七的鼻孔中传出,瓮声瓮气:「谁也休想夺走我的宝贝儿……咦,宝贝儿更多了!」

许应等了片刻,竹蝉蝉推开蛇口,荣光满面从里面走出。

这女子打量蚖七,梆梆两拳打在蛎七身上。蚖七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啧啧称奇道:「蝉蝉老祖的拳法越来越厉害了,不知为何,被你敲两下我便觉得修为都提升了不少。」

竹蝉蝉悄悄瞥了他屁股一下,见到自己的烙印还在,这才松一口气。

她看到金不遗,眼睛顿时亮了,跳上前去,梆梆两拳,便哇的哭出声来。——金不遗何等厉害?虽然年迈体弱,但一身神力还是冠绝天下,她哪里打得动?两只手差点被震断了。

许应从蚖七脖子上取下大钟,道:「蝉蝉,钟爷受伤了,劳烦你给补一补。七爷肚子里的法宝,是我这些日子的收藏,需要用什么材料你尽管用,不必省着。」

竹蝉蝉接过大钟,只见钟壁已经被打残,只有八个仙道符文的地方比较完整,按理来说,已是没有修复的价值。

「蚯七肚子里的法宝,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她眼睛亮晶晶的,直视许应。

许应笑道:「只要能治愈钟爷,你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竹蝉蝉欢呼一声。

许应见她比从前瘦了些,询问道:「婢这些日子在干什么?两年来,你一直没有露面。」

竹蝉蝉道:「周天子请我帮他修镐京,委我以重任,我是他旧臣,怎好推辞?」

远处有个大周炼气士甩动鞭子,喝道:「竹天工,不要说太久,回来干活!」

竹蝉蝉回头叫道:「我朋友来了!」

「不来干活,晚上没有饭吃!」

「来了来了!」

竹蝉蝉应付一声,向许应笑道:「我在镐京地位很高,他们离开我一会都不行。晚饭的时候,我让伙夫多打几份饭给你们留下。至于修复钟爷,等我下工再做。」

许应目送这姑娘匆匆离去,蚯七悄声道:「阿应,婢蝉老祖好像过得并不如意。」

远处,一个大周炼气士丢来脚镣,道:「自己戴上。」

竹蝉蝉穿戴好脚镣,前去监工。

这时,姜齐声音传来:「竹天工没有被处斩,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按大周律,当处极刑。」

许应见礼,笑道:「姜太师,又见面了。」

姜齐还礼,打量金不遗,露出惊讶之色。

他突然脸色微变,像是记起什么,急忙吩咐左右的大周炼气士,道:「不可怠慢这尊金乌。」

许应说明来意,姜齐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是阿应前辈的好友受伤,岂可耽搁?来人,请竹天工来。」

过了片刻,竹娣蝉又被人请来。

姜齐道:「竹天工,阿应前辈的好友受伤,你便误几天工,给钟爷疗伤,不可怠慢了。」

竹蝉蝉望向许应,惊讶不已,显然不知道许应何时有这么大的脸面,竟然能让姜齐说情。

她是天工,负责整個镐京修复的事务,她若是停几天工,镐京修复也得停下来等着她!

许应若只是一个活得够久的不老神仙,能让姜齐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讨好他?

许应将大钟交给她,笑道:「竹天工,钟爷便交给你了。」

竹蝉蝉拎起大钟,唤来蚖七,道:「我还需要最强的火焰!」

金不遗脑袋伸过来,笑道:「你看我怎么样?」

竹蝉蝉带着他们离去。

姜齐打量许应,笑道:「我观阿应前辈眉头不展,不知有何烦心之事?」

许应长吁一口气,将自己的烦恼和盘托出,道:「我见识了绝世的炼气士,又见过绝代的傩仙,方知自己还有许多不足。我想再进一步,而今却不知该如何着手。」

姜齐想了想,道:「我并非大周最强大的人,我的实力在大周无法进入前十。将来大周炼气士肯定会傩气双修,我的修为实力肯定就更排不上号了。对于阿应前辈的疑惑,恕我难以解答。」

许应正色道:「你若是也走傩气兼修的路子,你可以进入大周前十,甚至稳定第一我觉得也极有可能。」

姜齐摇头道:「我是大周智囊,不必追求强大的武力,适当的武力就可以。对我来说,智慧有时候胜过武力百倍。」

他有过傩气兼修的机会,只是那时他需要用最短的时间修炼到绝顶境界,掌控天诛剑,方能实施后面的计划,以达到保护周天子的目的。

因此,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机会。

姜齐道:「绝大部分人,都只是学习祖传的功法和神通,一辈子将功法修炼到飞升期,便已经被人人赞誉的天才了。但其实绝大部分人,都只是庸才而已。倘若能开创一两门神通,便会称作大宗师。阿应前辈,你参悟元育八音,观摩天道符文,领悟天道神通,又研习仙道符文,早已超越了绝大部分人。」

许应脸色黯然,道:「但那些都是从前的我所做过的,领悟过的,我依旧称不得宗师。」

姜齐叹道:「可是,你领悟过的,是多少人毕生都无法达到的成就?」

他摇了摇头,唤来一位大周炼气士,安排许应暂且住在镐京,转身离去。

许应安顿下来,每日有人安排饮食起居,无须自己操劳,倒也惬意。

他闲不下来,休息一会儿,便去帮竹婢婢修复大钟。

「蝉,镐京是你打造的?」

许应察觉到镐京是一座规模无比庞大的法宝,各街各道,每一栋房屋楼宇,每一道桥梁河流,都是由不同门类的法宝组成,心中震撼莫名。

竹蝉婢脸色黯然,摇头道:「是我师尊设计的,他没能完成。后来我帮他完成的。」

她从蚖七口中取出诸多法宝残片,让金不遗喷火炼化,提炼其中的宝矿,不紧不慢的讲述她师尊的故事。

「镐京是周天子的国都,当年周天子有举国飞升仙界的想法。举国飞升便需要一座无比庞大的城市,方能载着所有人飞升。」

火光照耀着竹蝉蝉的脸,阴晴不定。

打造此等重器,需要一位智慧通天的人物,此人必须拥有无上的炼宝经验,精通各种法宝铸造和符文烙印,以及拥有着极强的空间掌控力。

「掌握这种能力的人,在那个时代,被称作天工。师尊和我,就是最强的天工!」

这件事交给竹蝉蝉和她师尊主持,她师尊告诉周天子,就算是挖空神州所有宝矿,也不可能让镐京保护着周天子渡过天劫。

「穷神州之铜,可抗天欤?城破身死,徒增亡矣。穷天下之人,可抗天欤?国灭人亡,徒增暴名。」

她师尊说出这话,周天子盛怒,下令诛杀,夷了师父的种族,很多人被砍头。

师尊临死前告诉她,绝不可以让周天子有任何举国飞升的念头。

「他自己无法对抗天劫,所以试图绑架神州众生一起渡劫,赌天道不敢诛灭神州所有百姓。」

她的师尊告诉他,「但是天道无情,绝不会顾及众生。倘若举国飞升,必定国灭人亡。」「我师父死后,镐京的炼制便落在我手中。」

竹蝉蝉被火光照得眼睛亮晶晶的,忽然晶莹的光从她脸颊滑落,女孩道,「从那时起,周天子无论运来多少宝矿

都无法填满镐京这个无底

洞。用我为天工,他永远也无法炼成镐京。」

许应询问道:「所以,后来他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炼制彼岸神舟,载着满朝文武前往彼岸。对不对?

竹蝉蝉笑道:「他连彼岸神舟都差点没有炼成。他虽然知道我贪了很多东西,但就是不敢杀我,杀了我,便再无人能给他炼成彼岸神舟。」

蚖七疑惑道:「蝉蝉老祖,为何你没有登上彼岸神舟?」

竹蝉蝉淡淡道:「罪臣的弟子,没有资格登船。能上船的,都是贵胄,我名义上虽是天工,对于周天子来说,天工与养桑的桑工,捕鱼的渔夫,没有什么区别。」

蚖七喃喃道:「不造船的人,可以舒舒服服的登船前往彼岸,造船的人,反而没有资格登船。这是什么道理?

金不遗一边喷着熊熊太阳神火,一边在打瞌睡,突然又像是醒来了,睁开昏花老眼,道:「自古以来,都是这种道理。你看那些给人盖房子的泥腿子,哪个能住得起房子?」

许应吐出一口浊气,提醒道:「但周天子就快回来了。你的飞来峰,比彼岸神舟还大,这份罪名可以让你去见尊师了。」

竹蝉蝉笑道:「你们放心,我肯定有办法逃走。」

大钟原本就是普通的黄铜炼制而成,此次被打得报废,竹蝉蝉正好为它重炼身躯。

许应在太乙小玄天得到了不少法宝碎片,这些碎片是诸天万界最强炼气士的法宝,里面所用的宝物不计其数!

竹蝉蝉为了提炼这些宝物,大费周章,耗时十多天也没有炼成。

虽说姜齐允许她先帮许应炼好大钟,但拖得这么久,他也不禁焦躁,前来催促数次。

许应回到住所,继续冥思苦想,寻找自己的修行道路。

这一日突然心中有所领悟:「傩法是什么?神通是什么?武道是什么?它们开辟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他兴奋起来:「是反抗!」

「是飓风来摧毁我家园的时候,反抗飓风!」「是洪水来吞没我们性命的时候,反抗洪水!」「是猛兽食我们性命的时候,反抗猛兽!」

「是强权不给我们活路的时候,反抗强权!」

「是这天道践踏我们的时候,反抗天道!」

他一跃而起,哈哈笑道:「吾等人族弱小时,无猛兽之利爪,无强权之势众,无飓风之力,无洪水之汹,无天道之威。在开始反抗的时候,我们所能用的,只有这双拳头!」

「先民们用自己的肉身对抗洪水猛兽,反抗天道强权。傩法、神通,一切开始的时候,都是从武道开始!」

他不再理会什么功法运行路数,不再去想什么傩法神通,内观存想,鼓荡气血,金丹自丹鼎浮现,遍耀周身!

「让我们从武道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