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走了。”夏振崧轻唤。
“嗯,来了。”她抽回手,同时连带抽回自己的心。
“男朋友吗?”
“嗯。”聂家影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盛满悲伤的双眼。转过头,不远处的夏振崧正朝她招手,这些年来,她一直没发现,原来,他们是这样相像……犹豫着,终于鼓起勇气再次看向他,“你不是在哈尔滨吗?”
“以前的同学说你在海南。”
她轻闭上双眼,将那股心酸压下,点点头,转身向夏振崧走去。
“他是谁?”
“高中同学。”聂家影抬头看下夏振崧。
“这么简单?”男人忽然一改往日的沉稳形象,嘟起嘴,活像个受气小媳妇。
“呵……”她微微一笑,挽起身边男人的手臂,在他右脸印上一个轻吻,“去看电影吧。”
夏振崧不无震惊道:“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
“是的。”她眯起双眼,咯咯不停地笑。
周晓逸,再见,希望你们能幸福。
虽只是初春,窗外的世界却早被明媚的阳光填满,校园小道上整齐排列着的绿树也换上新装,开学伊始,学校中各人脸色俱是缀满发自内心的笑意。也是,新的一年意味着可以辞旧迎新,无论是学业,还是感情上的烦恼,均能卷成包袱理所当然丢给过去,所有人都有了重整旗鼓再战未来的机会,自然会眉眼俱欢。
可惜,春寒料峭,聂家影刚到学校便染上风寒,自是不能随着久违的朋友们一共聚会玩耍,偏偏夏振崧也开始出校实习,身边就这么失了声喧,全世界好像只剩她一个,享受安宁的同时又似品着一丝无助。
懒懒躺在宿舍发呆,不觉中又回忆过去,往事瞬间如猛虎狂扑而来,容不得她躲闪半分。
聂家影原本笃定自己可以放下一切,但再次相遇的仓皇失措告诉她,这只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春去秋来数载,只一眼,她还是如最初般,明知不该,却仍旧义无反顾深陷进他深邃的眸中,连挣扎都忘了。
可这次横在她眼前的困难比以前更甚,夏振崧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他……那天,他身后不远处分明还站着一名女子,虽瞧不清面容,但并不妨碍聂家影的第六感,她看向他时眼中的柔情,只有爱极了才会有的……
女主人并不在场,数名男女围坐一圈,随着屏幕上刘德华深情的吟唱,字字入人心,句句泛涟漪。终于,聂家影忍不住拉起夏振崧往外跑,她怕再迟一步,隐忍着的泪水就要倾泄而下。
下午正心绪翻飞之时,聂家影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胡扯半天方知对方是自小随父而长的妹妹聂家佳,十几年未见,当会不甚激动,随即热火朝天聊个不停,彼时升起的愁绪也消了大半,在清楚妹妹的来意后,聂家影二话不说爬起身,梳洗间隙还不忘打了电话给夏振崧,意料中的,他是一阵为难,但终拗不过她,最后还是来到这里,参加聂家佳的庆生聚会。其实说是聚会,也就是几个青年男女凑在一起唱唱歌喝喝酒,热闹热闹罢了。
“脸色怎么这么差,很难受吗?生病了就该好好休息的。”刚到门外,夏振崧便嗔怪道,虽是责怪,语气中仍含着满满的宠爱。
聂家影并不言语,只抬头望向他蕴着焦急之色的眸,心忽然变得很暖,她想,这世,能遇到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福了吧,既然这样,自己也不要再自寻烦恼,作茧自缚了。
“怎么又变得呆愣愣的呢。”夏振崧显然不满面前女子的神游魂外,抿唇抗议道。
然未等聂家影回答,他的脸色忽然一暗,紧接着双手覆上她的脖子,耐心地为她整理半开的衣领,这个马虎鬼,明明20好几的大人了,偏偏还像个小孩似的,永远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这点,令夏振崧是又爱又恼。
其实聂家影享受极了夏振崧的这份紧张,因为在他略含愠怒的眸中,她总能寻到浓浓的关切之色。
嘈乱的人声中,一对男女吃笑相望,画面别样恬静温馨。
然而一阵悄然而至、几乎轻不可闻的脚步声犹如击入湖面的石子,迅速打破原本的温情。聂家影下意识回头,一瞬间怔住,记忆中熟悉的脸孔再次毫无征兆地闯进眼帘,不予她半点躲闪的余地。而他身旁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更让她深陷窒息,只一刹那,思绪便是百转千回,那天立于他身后的、瞧不清面目的女子,竟是她的亲妹妹,命运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姐姐。”随着一道足以划破长空的尖锐女声,聂家影身上霎时挂上一只可爱的无尾熊,看着对自己无限亲昵的妹妹,此前的愁思早已一扫而空,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一直不曾见面,她们姐俩的感情依旧浓厚如昔,这点多少让聂家影有了些许安慰。
可是边上男子脸上礼貌性的笑容又让她不免有些失落。一阵寒暄后,机灵活泼的聂家佳同她介绍起随自己前来的男子,眉间眼内的幸福刺痛了聂家影,但也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她就拾好微乱的心绪,轻伸出右手,“第一次”见面,至少得握个手。
哪知他只略一点头,就不再理会聂家影僵在半空中的手,一阵静寂后聂家佳连忙将三人请进房内,巧妙化解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尴尬,她不明白周晓逸为何会这样奇怪,平日里他虽待人冷漠,但基本礼貌还是不缺的,可是今晚……聂家佳总觉得他与姐姐间有什么秘密,可看两人这情形,分明是十足的陌生人,百思不得其解中,聂家佳也懒得继续深究,只当周晓逸是间歇性精神失常。
灯光摇曳,俊俏的同伴们围坐于寿星旁尽情欢笑玩耍,情绪高涨,唯独一对独置角落的男女与此格格不入,只见女子不管不顾男子的劝阻,将酒一杯接着一杯灌入口中,男子的心渐渐抽痛,不知她的失控究竟为哪般。
或许是醉了,她终支撑不住,瘫倒在夏振崧怀里,口中含糊呓语,并不十分真切,夏振崧皱眉侧身倾听,慢慢地,唇边含起一丝笑意,她在呢喃。
“你不许……离开,无论什么理由……必须,必须永远陪着我。”
他很爱她,深入骨髓的爱,但她心中一直以来都没有自己,这点夏振崧是明了的,可是他不想追究,这世,只要能握紧她的手,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今天,她竟然请求他的守护,他又怎能不甜蜜不兴奋呢,或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夏振崧竟察觉不到远处射向自己,冰冷而满含仇恨的目光,他不知道,那道目光的主人,早想将他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