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禁醒来的时候,周围很安静。
她起身看到了留言平板迟遇的话,将手机拿过来,没有迟遇的消息,不太确迟遇多长时间了。
冉禁到外的客厅给自己接了杯水,拿体温枪量了体温,烧算是完全退了,只是刚刚退烧,她还有些无力感。
护士过来看她,记录了一下她的情况。
冉禁问护士有没有留意迟遇什么时候离开的。
“迟总啊,大概离开了有两三个小时了吧。”护士记迟遇走的时候她正在护士站偷偷吃宵夜,为了不被迟遇发现,她还藏了一下。
听到“两三个小时”这个时间长度,冉禁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么久了,小遇还没回来?
冉禁对护士点了点头说:“辛苦了。”
护士很知趣地离开了病房,冉禁立即给迟遇打电话。
手机关机。
不安的情绪在冉禁心口蔓延,脸的血『色』在一点点流逝。
她知道迟遇一向谨慎,不会突失联让人着急,此时不过晚九点,她不会关机的。
难道手机没电了吗?要是没电她应该会在关机之前发一条微信过来,交待一声。
冉禁思绪有些『乱』,这对她而言非常不妙。
她知道焦躁只会耽误时间,拖后腿。
遇到其任何事冉禁都能冷静应对,就算她自己『性』命垂危都能眼都不眨沉着思忖,能让她一瞬间失控的,只有迟遇相关的事。
冷静些,冉禁对自己说,冷静点。
她学着迟遇的样子,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冰镇桃汁,一口气喝完。
桃子的香味并没有让她不舒服,独特的清甜果味和冰爽的感觉灌进她的身体,的确有种提神镇气的效果。
仿佛迟遇握着她的手,抚平她所有的不安情绪。
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将慌『乱』感从脑子挤去,走到窗边继续播迟遇的电话。
无播多少次,回应她的都是机已经关机的电子音。
她将手机握在手,双手撑在桌,目光渐渐锐利而冰冷。
将病号服换掉,她站在窗边一边穿装外套一边往远处张望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她心一跳,立即回身接听。
是杜焯的来电。
冉禁闭了闭眼,将情绪调整一番,确不会泄『露』自己杂绪之后,接通了电话。
“冉小姐!”杜焯说,“你在哪?”
还没等冉禁回答,就听杜焯扬着调子压低着声音,听去情绪非常激动:“何溢要跑了!那个备用的假护照被启动了!恐怕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海关!”
冉禁目光一凝,果,邹清的失联引起了的度戒备。
尽管冉禁在回程的飞机已经利用邹清的手机给何溢发过消息,暗示她很安全,或许俩早就有约的暗号,如果没有提及暗号的话,就能发现对发消息的已经换人了。
何溢果狡猾。
冉禁说:“绝对不能让境。”
多年来在暗中调查何溢的冉禁,比谁都明白的谨慎。
一旦境想要控制就更难了,何况境并不是想要找个荒无人烟的小岛藏起来。
恐怕不会继续在地球待着。
对月轨道。
冉禁一直在想方设法垄断所有的对月轨道,是何溢一手布局的星航科技还是在她没注意到的拍卖会抢走了两条,这两条轨道的发『射』基地都在海外。
这两条轨道虽还未通过审核,不能用于商用开采,硬要私人航行谁拦不住,交罚款就是。
一旦升空切断对地信号,想要在茫茫宇宙中找到何溢,难加难。
而一旦踏了对月轨道,除了月球、星轨之外,都不用一直在外太空流浪或是登录月球采矿基地。
如果冉禁是的话,完全以在任何时间返回地球,溶于茫茫人海,无影无踪。
于无人窥见的黑暗中重建克隆帝国。
这是冉禁能想到最糟糕的结果。
不过,既冉禁能想到这种情况,就不能不做任何准备放何溢逃走。
杜焯此刻正在和冉禁聘请的技术团队在一起,全天候监视何溢的一举一动。
不不说何溢真的很厉害,即便这样还是让逃去了机场。
冉禁一边下楼一边给杜焯指示,让她锁何溢的护照所使用的机场,冉禁在电梯对照着机场航班的状况排除了几趟飞机之后,确了何溢应该还没有起飞。
最有能乘坐的两趟航班,一趟是在半个小时之后登机,一趟则是在四十五分钟之后。
“何溢还在机场。”冉禁说,“登机口45和98,找。”
“是!”杜焯立即安排人手。
此刻冉禁已经走到了医院楼下,今夜的风似乎格外躁动,卷起她衬衣的领子,吹凌『乱』不堪。
冉禁环顾四周,依旧看不到迟遇的影子。
冉禁深吸了一口气,忽想到了什么,对杜焯说:“何溢有能不在这两个登机口。”
“啊?!”
“我能想到的事,肯会想到,提前挖陷阱让我们往跳。”
站在监控视频前的杜焯果说:“我们的人已经到了45和98登机口,没有何溢的影子!”
冉禁说:“直接调查所有护照购买的航班,还需要多久?”
杜焯还没来及转达,就听另一头的技术人员说:“又使用了一假护照。”
“又一!”
“第四了!”
杜焯:“……”
不用杜焯转述,冉禁已经听到了。
冉禁冷静地说:“看来早就知道我们在监视,故意做好几护照,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迷』『惑』我们。”
“那……”杜焯一时间『乱』了方寸,“我们该怎么找?还是说,已经起飞了?”
“不,应该还在机场。”冉禁说,“如果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起飞,根不需要在这个时候『迷』『惑』我们。看用第一假护照通过海关的时间是在十五分钟前,机场太大,光是走到登机口差不多都要用十五分钟,不会这么赶,万一错过航班,滞留在机场对而言更是危险。何溢很有能还在机场。”
这火急火燎的时刻,冉禁还能沉下心来抽丝剥茧,杜焯是真的佩服她。
冉禁说:“加派人手搜查机场,应该没来及整容,有能只是稍微易容了一下,注意观察。”
“好!”
冉禁挂了电话,抬头,突看见迟遇的车。
这辆车是迟理的,迟遇回国之后就开着她姐姐的车,一直都是这辆。
冉禁慢慢走进车,她有权限,一靠近车身车就会自动解锁。
“滴滴”两声之后,解锁的蓝光从车腰线轻盈划过。
冉禁将车打开,发现空无一人,迟遇真的不在。
冉禁坐在驾驶位,手脚冰冷。
小遇没有开车走?
还是说,她已经回来,又一次离开了?
冉禁要去找行车记录仪,却发现行车记录仪莫名失踪了。
冉禁心咯噔一下。
没有别的能『性』,小遇肯了意外。
被迟遇治愈许久的右臂突又开始锐痛,冉禁无表情地死死摁住发痛的伤处,沉沉地呼吸。
直到那阵幻痛好不容易平息,冉禁后脖子已经布了一层汗。
明鹏生?何溢?还是别人?
周宇?
杜焯的电话再次打过来:“冉小姐!每个登机口都找过了,找了一整圈,没有发现类似何溢的人!能真的易容了!今天是节假日,机场人还特别多!这会不太好找!”
冉禁强行将一颗摇摆的心握了回来,攥紧,对杜焯说:“不能再耽误下去,不能让何溢逃走,开启直播。”
杜焯一愣:“现在吗……”
“嗯。”冉禁将右手曾经的伤处压在方向盘,以痛来克制浑身的颤抖,很肯地说,“现在。”
“spare计划受害者联盟”,汇聚了六十六多名因为spare计划而诞生的克隆人,们有些已经融入到了新的身份,站稳了脚跟,有些还像赵信一般,在咬牙适应。
无如何,这六十多人的脸、名字和身份,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绝不陌生。
们不甘永远活在别人的身份,们早就达成一致的意见,携手共进,愿意指证残酷的spare计划,指证罪魁祸首、明鹏生的何溢。
如何曝光明鹏生的罪恶产业?
只在网络发酵实在太慢,太容易被不安因素影响。
冉禁要最最直接的直播,迟理过世的时候她去直播大厦,就是为了体验直播在现代社会的渗透力。
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透过所有网络、电视,甚至是世界客流量最大的商业街广告屏,同时直播,将明鹏生的罪行放给全世界看,让受害者亲自讲述自己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如何来到这个世界。
她要“人类社会”看见克隆人所经历的一切。
这一是克隆人历史的转折点,是一步踏去任谁无法回头,不需要回头的革命。
克隆人的确能够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在人类社会苟且偷生,懦弱地苟延残喘,最终的命运依旧是被当做品,使用完之后就能丢弃,们永远都是“备用品”。
更多的克隆人将会在那扇玻璃墙之后,忍受无止境的痛苦。
被丢弃在v海域或是遗弃在对月轨道,将是们最有能的命运。
而帮助过克隆人的人,甚至为此献生命如苏月珍这样的人,她们所做的善举将永生永世被埋在时间的尘埃之下。
克隆人会痛、想爱,盼望着能够自由呼吸。
直播早就准备好了,向全球的直播,对于汇聚了无数精英的联盟而言,并不算一件难事。
这个时候开启全球直播,能让何溢那张脸和的罪行瞬间传遍全世界,无身处哪个角落一都会成为焦点。
而迟遇手的罪证,能将送入大牢,永生永世都不重见天日。
“好……”
知道直播意味着什么的杜焯,声音带着些紧张的颤抖,她说:“我这就去办。”
冉禁就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听见“嗡嗡”的震动声。
冉禁寻着声看去,见副驾的车椅缝夹着个手机。
这是迟遇的手机……冉禁一眼就认来了。
刚才一直打都没有打通的手机,此刻开机了,故意遗留在此处。
冉禁明白,这是对她的邀请和挑衅。
她心砰砰地跳着,将手机拿起来。
手机屏幕是个陌生号码的视频邀请。
.
车渐渐远离市区,越开越偏,路的车辆越来越少。
路灯相隔的距离逐渐拉长。
路司勍知道这条路,十点之后就没什么车了。
果是一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身后的男人全程都没有放松,枪口依旧顶在路司勍的脑袋,而勒着齐瞳的手时不时在施力。
路司勍每次目光有所偏移,或试图跟这男人交流,找寻破绽的时候,男人都会将绳索用力往后拉扯,引起齐瞳难忍的低『吟』。
齐瞳痛苦一次,路司勍的思路就会被搅『乱』一次。
路司勍扎起马尾光洁的脖子,亮晶晶的全是汗水,脸『色』是全所未有的苍白。
她无法想象胆小又娇弱的齐瞳被子弹『射』穿了大腿,又被窒息感紧锁了这么久,换成路司勍都未必受了这等折磨,此刻的齐瞳该有多害怕,多难熬。
路司勍一直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快些想办法挣脱,不再往前开一段路就会进入盘山公路。
这个男人肯是想在盘山公路杀死她们,伪造成意外的假象。
那男人手拿的枪是警察配枪,和路司勍的一模一样,恐怕子弹没什么区别。
即便事后验尸,齐瞳腿中的那一枪不能成为疑点,反而是她俩互相残杀最有利的证据。
这个男人有备而来。
还有不到一公就要到盘山公路了,路司勍必须在此之前想到办法。
是这男人控制着齐瞳,每隔几分钟就对她下手,将她往后勒,用她的痛苦来分散路司勍的注意力,让路司勍胸中焦灼的情绪愈演愈烈,难以集中精力思考。
路司勍看着盘山公路的入口,眼神又有些飘忽,男人手中的力道再次加重,勒着绳索的手臂都因为施力而在微微颤抖,这是对路司勍的警告。
没想到这次齐瞳并没有发任何声音,她被迫仰着下巴,却死死咬住了嘴唇,即便再难忍她忍住了。
处于极端痛苦中,齐瞳还是察觉到了后座的男人是在利用她来影响路司勍。
不能……齐瞳混沌的意识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成为路小姐的负担。
她一只手用力压着中枪的左腿,另一只手拽着脖子的绳索,死死忍着剧痛,将嘴唇咬破了,口腔满是血腥味。
怕无法克制的沉重气息被路司勍听见,她艰难地将脸转到右侧,闭眼睛,用所有的精力忍耐。
没有再泄『露』任何影响路司勍的声音。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勒着绳索的力道再次加重。
齐瞳浑身颤抖了一下,很快压了下去,依旧一点声都没有。
路司勍眼睛蒙了一层晶亮,双唇微微发颤。
她当知道齐瞳的想法。
清晰的狠意渐渐从路司勍的眼睛透来。
这一次,路司勍的注意力没有被齐瞳分散,反而是那男人被分散了。
路司勍趁机问了一句:“警局的内鬼是程局吗?”
那男人的思绪有一刹那的空白,路司勍从后视镜捕捉到了破绽,当机立断狠踩一脚油!
坐在后座没有绑安全带的男人因为惯『性』猛地往前扑,枪口从路司勍的太阳『穴』偏移了。
男人立即扣动扳机,路司勍在踩刹车的同一时间抬起胳膊肘往一挡,装了消声器的枪又是“啾”地一声,前挡风玻璃当场被『射』穿。
男人都没意识到自己勒绳索的右手力气泄了,脖子终于松了,齐瞳深深地吸一口气,疯狂咳嗽。
路司勍火速解开安全带,死扣着男人的手腕和夺枪,挣到最后枪脱手,掉在了车椅下谁没抢到!
车身倾翻,天旋地转。
路司勍早就被怒火浸透,饱含无限愤怒的一拳狠砸在男人的眼睛!
男人眼前一白,路司勍立即挤到后座跟扭打在一块。
.
冉禁捏住了自己这边的摄像头,接受了陌生人发来的视频请求。
对的画很昏暗,镜头是一间没有任何杂,不易分辨特征的房间,中心地带有一道从方照下来的灯光。
有个女人坐在灯光下简陋的椅子,低垂着头,没动,似乎昏『迷』了。
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眼睛和嘴都被黑胶带封着。
即便镜头很远,冉禁在看第一眼的时候,依旧迅速认了那个被绑的女人是谁。
镜头渐渐拉近,那女人左侧腹部被血染红了一大块。
冉禁的心跟随着镜头的靠近,越跳越快,呼吸早已静止。
是迟遇,不能认错。
即便再远的距离,只『露』影子的一小角,冉禁都从人海中分辨她。
刺眼的血迹映在冉禁的眼睛,让她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浑身的血『液』似乎如沸水一般,轰隆隆地沸腾。
“嗨,我的克隆人。”大冉现在迟遇的身后,身子前倾,双臂搭在迟遇的肩头,用下巴蹭了蹭迟遇的脸,随后看向镜头,隔空和冉禁对视了,
“没想到吧,咱们还能再见。”
冉禁单手紧握着方向盘,血红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眨动的能力。
“你,要做什么?”
大冉像没有骨头一般依偎在迟遇的肩膀,一只手『摸』着迟遇的脸,一只手握着把匕首,在迟遇的脖子附近流连:“还不明显吗?”
她的眼神一转,阴狠道:“直播,或者迟遇的命,你选一个。”
说完之后她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哎?这像不像当初的你『逼』着那对狗男女在你和我之间选一个?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冉禁知道她指的是她『逼』着冉铭和贺枝二选一的事。
杜焯的电话打了过来:“冉小姐!现在开启直播倒计时吗?”
冉禁没有应。
“冉小姐?”杜焯有些焦急地再问一遍。
【叮咚。】
【前往迪拜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axxxx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品,未登机牌,由123号登机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登机广播响起,何溢从容起身,往登机口去。
杜焯的催促、即将逃走的何溢,以及迟遇腹部的鲜血,一同绞在冉禁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