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看到胡耀父亲表情沉重地接待着来客,胡耀母亲则是眼睛都哭红了,声音也哑了。
她走到胡耀父母面前,十分内疚痛心地说道:“对不起,叔叔阿姨,是我没照顾好他。”
胡耀父母是见过并认可边缘这个未来准儿媳的,也知道他们订了婚,原本决定他们举办婚礼的时候从乡下过来的,没想到现在提前过来了,却是因为这个悲惨的噩耗。
胡耀母亲慢慢止泪,然后嗓音吃力地对边缘说:“孩子,这不能怪你,其实……我们早就有过心理准备了。”
“什么?”边缘听后一怔,不知此话何意。
这时胡耀父亲也讲道:“胡耀这孩子啊,他小时候就死过一次了,也不知道怎么的!”
边缘十分不安定,看看周围没其他人,便想问个明白:“叔叔阿姨,请你们慢慢说!”
胡耀父亲回忆起来:“记得他十五岁以前吧,脑子不太好使,好像先天智商就比同龄人低,读书也读不好,说话也说不利索,可是有一次他一个人去河边玩,不小心落进水里,被人救起来送医院后,心跳呼吸都停了,医生都宣布无力回天了,当时把我们哭的呀……但没想到第二天,他竟然醒了过来,身体还完全恢复正常了,医生都无法解释啊!”
听到这里,边缘的双目愕然了。
胡耀母亲也哽咽地说:“是啊,自从那次事发生以后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但读书成绩上去了,而且脑袋瓜变得非常聪明了,为人处世也不一样了,什么事情都能做的让别人满意做到最好,对我们也非常孝顺周到啊!”
胡耀父亲接着讲道:“本来我家胡耀变成这样挺好的,但是我们老两口总担心胡耀又会出什么事,于是我们按迷信的习俗,背着他找了在一带很有名的算命先生,希望给他算上一卦。”
边缘急忙问道:“然后结果呢?”
“结果算命先生看了生辰八字后,直接说什么我们家胡耀的命算不得,只说胡耀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有心理准备,因为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让我们不用感到意外,是好是坏也不说,唉,所以我们也就不敢说,没想到这次是人直接没了,我们老两口怎么接受得了,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
二老互相抱着又痛哭起来。
边缘从胡耀父母得知这些事情后,思绪一时间不能平定,因为她从没听胡耀和她提起过,当然她是不太会不相信算命学的说法和劫数,更不相信鬼神诅咒的存在,但这一系列的问题让她感觉得到胡耀还没有自己熟知的那么简单,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个念头:有生之年,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查出胡耀自杀的原因……
丧礼完毕,所有后事也都一一处理好。
次日,胡耀父母准备就带着骨灰返乡安葬,落叶归根。
临走之际,二老看着来送别的满脸憔悴病态的边缘,甚是心疼。
胡耀父亲对她好意地劝道:“边缘啊,你是个好姑娘,我们家胡耀已经不在了,你还年轻,早点放下吧,别耽误自己的将来啊,真的没必要的。”
“是啊,你就听我们的吧,不要因为我们家那可怜的孩子而绑在一棵树上吊死。”胡耀母亲也附和道。
边缘忍着泪苦笑点点头,说:“谢谢叔叔阿姨,咳……本来我们应该是亲人的,可惜世事难料……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有空我还会过来看你们的。”
“你要保重啊!”胡耀母亲抓着她的手又好言相送。
但边缘心里哪能说放下就放下,失去的是一个与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爱人。
送走了胡耀父母后,边缘没有驾驶任何交通工具,而是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
也不知怎么的,眼前这条街道上今天也是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什么路人,更增加凄凉的味道。
夜幕空降,乌云密布,却没有下雨。
由于神思不定,边缘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被道路旁的某个障碍物拌倒在了地上。
身心疲惫的她在摔倒后更是悲催到谷底,干脆坐在原地发呆,精神状态低迷,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不想花。
但就在此时,有一个身影接近了边缘,紧接着是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你没事吧?”
是一个成熟男性的声音,亲切柔和又充满磁性。
这熟悉的一幕让边缘想起了和胡耀初次相遇被扶起的场景。
她立刻抬头看了看,却发现是一个青年男子,一张生面孔。
边缘才醒悟过来,心中自己骂自己笨蛋,怎么可能会是胡耀呢?
这次她没有把手搭上去,而是自己贸然地站了起来,不想被对方看笑话又微微怯生,因为这条小街现在就她们两个人。
青年男子看到边缘并没有领自己的情,尴尬地抿了抿嘴,并把手缩了回去,不过他还是关心地微笑问道:“小姐,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需要帮忙吗?”
边缘粗略地观察了一下男子,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衬衫,也就二十多岁模样,身高大学一米八,五官挺拔立体,轮廓分明,举止儒雅,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一股深邃感,面带治愈般的温和笑容看着自己。
换成其他女生,应该会被如此俊郎的外表所动容,但是边缘丝毫没有感觉。
“不用了,我没什么,有也不关你的事,谢谢!”边缘草率地回答后,迅速转身离开。
男子看着边缘冷漠远去,直到看不见身影了才回过神,自己对自己说了一句:“哟,态度不是很好啊……嗯,不过没事就好,但愿真没事。”
说完也就走了……
边缘并没有在意刚刚的小插曲,她可能觉得这个男子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其实并未于此……
几个月过去,边缘辞去了甜点店的工作,成了无业游民,她和小琼同租,自己和胡耀的公寓也不可能回去了,估计连转卖都不一定卖不出去,太晦气。
她天天以泪洗面,作息混乱,三餐就没吃齐过,日渐消瘦。
从早到晚一个人躲在房间,满脑子嘴里都是胡耀的名字,可以说根本就没走出丧偶之痛,仿佛再次自闭。
小琼从一开始的同情,转变成忍耐,慢慢感到有所厌烦,最后终于也受不了了,她冲进边缘房间喊:“喂边缘,你能不能振作起来正常一点?你这样下去我真担心你会变精神病的。”
边缘头发乱糟糟的,表情哀怨地回道:“无所谓,如果当初不是胡耀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应该早就关在精神病院里了,你也不会认识我了。”
小琼又问:“那你现在这样算什么,胡耀已经走了几个月了,你每天这副样子,难道想变成社会的寄生虫吗?”
边缘冷冷一笑:“行,看来你也终于嫌弃我了,算了算了,我明天就搬回那里,不妨碍你的正常生活了,再见。”
“我什么时候叫你搬出去了,”小琼连忙解释一通,“我们是好姐妹,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做事只有为你好的,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呵呵,没必要,算了吧,别煞费苦心了。”边缘毫不领情地答复道。
这时,小琼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我是建议你去看下心理医生吧,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边缘接过了名片,但是马上扔到了一边,不屑地回道:“呵呵,心理医生有什么用?心理医生有用也没见我小时候被治好,我小时候在孤儿院又不是没被带去看过。”
小琼继续劝说:“可是这个心理专家很出名的,听说曾经把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给治疗到完全康复呢,而且……听说还很年轻长得很帅呢!”
“那你有兴趣你去吧,我懒得去。”边缘说着不耐烦地瘫回了床上。
“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都这么久了,就算天大的事也该放下了啊!”
边缘又爬起来,黑眼圈明显,委屈着说:“你问我想怎么样?我……我只想知道胡耀他为什么要做这种选择,他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一句话都没留下,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承担所有?”
然后再次泪目,紧跟着又哭出了声。
小琼忙凑上去拍拍边缘肩膀,安慰道:“哎呀哎呀好了,你听我说,如果胡耀还在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你应该早点看开了,听我一句劝吧,那个心理专家真的很厉害的,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有人重度抑郁他都能治好,你这样的状况肯定没问题啦,下星期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
在小琼的三寸不烂之舌百般劝说下,边缘不再拒绝,最终勉强点了点头答应了。
小琼满意一笑:“这就对了嘛,好了,现在开始你也别每天不吃饭只喝酒了,这样对身体不好,以后多去外面走走散散心,别老闷在家里了,都快闷坏了!”
小琼起身把刚刚边缘扔的名片捡了起来放到边缘手上,又说:“这可别弄丢了,就一张啊,地址也在上面呢,我晚上还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可别再发作了!”
说完便出了门。
边缘刚刚抹过泪,视线有点模糊,又拿起了名片,隐约看到上面的字样。
资深心理专家——米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