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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喽!而且,也不能叫燕王了,小心被人抓住把柄。”

苏云起笑笑,继续道:“以那位的心性,倘若小叔辞官,必会认为是对其不满,若到那种地位,不仅我们自己百口莫辩,兴许还会连累太子殿下。”

江池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来咱们想到一处去了。”

苏白生当机立断,“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准备辞呈,必须赶在调任书下发之前呈递上去。”

江池宴笑道:“想来秦同知会乐意帮忙。”

苏白生了然一笑,“那就拜托给他好了。”

小宝和小十三看到大人们谈完正事,这才松了口气,显出平时里的活跃样子。

小十三跑到夏荷跟前,眼巴巴地看着吃着手指的小胖夕,期待地说:“姑姑,今天还是我和小宝带十五玩么?”

夏荷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温柔地说:“是啊,姑姑下午要做帮你爹爹做春衫,能拜托小十三帮姑姑看弟弟么?”

小十三眼睛一亮,特别英武地挺起小胸膛,豪爽地说:“小十三能!”

“小宝也能!”小宝赶紧跟着说了一句。

于是,夏荷笑眯眯地把怀里的胖娃娃放到了小十三张开的双臂中间。

小元夕别看只有半岁,体重却已经有二十多斤了,放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巨婴”,每次江逸抱他出去溜弯,人家都会问“娃娃几岁了”而不是“几个月了”,解释得多了,江逸干脆直接说“三岁”,居然完全没人怀疑。

在江家众人看来,江逸的这个小苦恼半点都不值得同情,因为小胖夕的体型完全是他这个舅妈无原则喂养的结果。

于是,二十多斤的小胖夕就被四十来斤的十三哥哥异常艰难地抱在了怀里——是双臂那种环过腋下抱麻袋的姿势。

小十三憋得小脸通红,小胖夕的衣服被他勒得露出了小肚皮,两条藕结似的小胖腿悬在空中一晃一晃的。江逸每每看到都会为这俩孩子捏一把冷汗。

不过,人家小元夕半点不介意,咧着小嘴流着小哈拉子乐呵着呢!孩子他娘也丝毫不担心,用夏荷的话就是“青秧说了,咱乡下的娃娃都是这样看大的”。

小十三虽然累,却也乐在其中,每每抱到了弟弟都不舍得放手。

小宝巴巴地跟在小十三身边,一本正经地嘱咐道:“十三哦,过一会儿该换我喽!”

小十三无比正直地点点头,“放心吧,一人一刻钟,咱们说好哒!”

“嗯嗯!”小宝喜滋滋地点着小脑袋。

如果哪天梁梓月领着小土丘来做客,竞争者又会多上一位。小十三在一旁一五一十地教导小土丘怎么抱弟弟,小宝则是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生怕他把自己的小侄子摔到了。

江逸就纳闷了,这么费力不讨好的活,居然还有竞争者!

呵呵,小孩子的世界,大人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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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十日后,秦同知便亲自带着登门礼送来了朱棣的批文,上面御笔朱丹,写着一个大大的“准”字,另外还附着一个礼单,是朱棣的赏赐。

秦同知客气地说道:“陛下知道江状元和苏先生不日便会返回蔚州,因此圣旨会直接送到二位的府邸,单子上的赏赐之物也会一并送去。”

苏白生笑笑,接过礼单随手递给江池宴,自己则是拿着那本批复的折子好好地看了一番,随即长长地舒了口气,露出清清爽爽地笑容。

江池宴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更加高兴。他对着秦同知浅浅一揖,微笑道:“恭喜秦大人高升。”

秦同知连忙还礼,“托二位的福。”谦逊的样子做了十成。

苏白生同他共事许久,虽不亲近,却也没有一丝矛盾。更何况家里的枣园还多亏了他帮忙,这次的事情更是。所以,于情于理,都要留下人家吃顿便饭。

秦同知推辞不过,只好受了。江池宴和苏白生的大名,在他还是一个普通举子时就听过,然而阵营不同,他并不敢深交。

此时,看着江家上下无一不沉浸在苏白生顺利辞官的喜悦中,秦同知这才肯定,苏白生是真心想要辞官,而非无奈之下地妥协。

秦同知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激荡着妥妥地佩服。

放眼天下,怀抱利器者甚众,然才学逢时则处于庙之高而不骄矜,功成身退则安于江湖之远而不怨愤之人何其寥寥,眼前二人是也。

倘若天下读书人都能有此等胸襟与气度,便会少去多少生不逢时的哀叹!

这一刻,秦同知真真正正地起了结交的心思,毋论人脉,毋论家世,只是单纯地交往,如儿时玩伴,如年少时的同窗。

江池宴也有着自己的心思。

在他们回家之前,首先要把梅子和乌木的婚事办了。这样一来,梅子便得留在草原,不能回家。

倘若能有秦同知在此照拂,无论是远在家乡的他们,还是身处异地的梅子,心里应该都能踏实些。当然,还有梁梓月和巴尔干,正是因为他们,江池宴才能放心地把梅子留下。

席间,被问道今后打算,江池宴便顺势说起会逗留一段时日,因为要为小女儿举办婚礼。

秦同知再往深处问,江池宴丝毫没有隐瞒,前因后果细细地说了一遍,同时反反复复表达了作为长辈的不舍之情。

秦同知正愁结交无门,乍一听到这个,省去拐弯抹脚的客套,直接开口说道:“若蒙不弃,不如让贵小姐认我作义父罢,我同拙荆成亲二十余年,只生了三个儿子,原想着没有女儿命呢,却刚好遇上二位,莫不是缘分?”

江池宴和苏白生看看彼此,开怀地笑道:“想来是缘分。”

双方都是聪明人,一拍即和。

于是,梅子当场磕了头,敬了茶,爽爽利利地叫了声“义父”。

秦同知看着梅子大方的行事,心里便多了三分喜爱,又仔细看了她的眉间,越看越觉得同自家夫人甚是相似。

于是,这个向来稳重的中年人在席间情不自禁地抚掌大呼:“果然是缘分!”

之后便把自己随身的一串紫檀佛珠递给梅子,当是见面礼。

梅子看了看苏白生,得到首肯后才接过去,道了谢。

认干自然不能这般草率,恰逢四月二十梅子满十六周岁,今年的生日肯定要大办,江池宴跟秦同知商议好了到时候生日认亲一并办了,好好地热闹热闹。

秦同知笑眯眯地说:“改天见过你义母,她必定喜欢你。”

梅子见他表情语气不似作伪,心里这才踏实了些。

苏白生同他共事一年有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真性情,私心里也多了几分欣赏。

于是,原本是客套居多的待客宴,意外地促成了这么一件两厢情愿的好事,当然是皆大欢喜。

第180章开锁礼

大明朝换了皇帝,朱棣上位后,废除了建文年间颁布的一切政令,自然也包括禁令。

江家便是直接受益人,苏白生可携带家眷回故籍,云舒自然也能外出探亲。

梅子要过生日,要成亲,成亲之后就要留在草原上过自己的日子。

江逸第一个给云舒写信,让他和大山带着袁绣娘与余素娥北上,即使赶不上梅子的生日,至少也要参加婚礼。大家心里都明的,从今往后,路途遥远,兄妹间若想再见恐怕不易。

云舒收到信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家中各项事务打点完毕,采石场交给于大柱,地里的活有村民照应,春夏两季枣山上的活儿不多,于老头看着采采蜜、剪剪枝就好。

家里就托给江贵——现在江春材渐渐把村子交到了他手上。

好在村里人帮他们家做活都熟了,有江春材和英花管事,怎么也出不了岔子。

于是,云舒和大山就带着各自的家眷,又从余家商队调了几位好手,马不停蹄地朝着大宁赶来。

与此同时,梅子的生日宴兼笄礼兼认亲礼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中——去年梅子十五周岁,因为并未许嫁,所以笄礼推迟了一年。

按照这边的风俗,认亲仪式比较简单,两家商议过后,定在了梅子生日的前三天。

这天一大早,秦同知协同夫人带着三个儿子及其家眷一起来到城北的江宅,除此之外并无外人,就连下人也只带了两个,一个是秦同知的左右手,另一个是秦夫人的贴身侍女。

这样的安排,充分显示出对方的重视。江家没有下人,他们便只带了两个,然而嫡亲的儿子儿媳悉数到场,摆明了是把梅子当亲闺女对待。

江池宴和苏白生带着全家站在门口迎接,一看这样的阵容,心里更加放心,于是,面上表现出来的热情也更加真心实意。

干娘第一次上门认干女儿,需要带着特定的物件。

寻常人家需到庙里求了开过光的木制碗筷,再做上一两件衣服便可;富贵人家通常是打了成套的金银碗筷并长命锁,再加上衣服由干娘亲手送给女儿。

秦夫人吩咐大儿媳二儿媳一人拿着一套碗筷,三儿媳抱着一身衣服,让梅子挑选。

梅子给干爹干娘并三位嫂嫂行了礼,然后恭恭敬敬地看向她们手里的东西。

衣服好说,就是那么一套,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花样也是年轻姑娘们穿的,只是,两个木匣子里的碗筷却有些不同。

大儿媳拿的是一套金碗金筷,长命锁也是金的;二儿媳拿的却是银碗银筷,还有银制的长命锁。两套东西款式大小完全相同,一看就是叫人定做的。

梅子笑盈盈地接了秦二媳妇手里的匣子,并对秦大媳妇屈膝道:“还忘大嫂原谅小妹,实在是二嫂子手里的东西更合我心意些。”

秦大媳妇面上也露出一个端庄无比的笑容,状似亲昵地调侃道:“我怎么觉得妹妹没眼光呀,嫂子我手里这套可是金的,两厢对比之下怎么也该选这个才是。”

“大嫂有所不知,银制碗筷最适合老人家、女子及孩童使,袪湿、避邪不说,长期使用还能清理肠胃、延年益寿,这个对小妹的吸引实在大了些。”梅子眨眨眼,带着些恰到好处的娇憨。

秦大媳妇掩唇轻笑,眼中滑过一丝赞赏,“哎呀,原来如此,妹妹懂得可真多,以后呀,你得多到嫂子这里歇歇,把那小脑袋瓜里的东西都说给我听听,让嫂子也长长见识才好。”

若是单单听了家人的吩咐选了银制物件只能算是乖巧听话,若是还能圆出这许多道理并让人听着舒服,实在就算聪慧喜人了。至此,秦大媳妇算是认了这个妹子。

梅子只当没听出她内里的意思,只是谦虚地说道:“我可不能贪了这个名声,这话都是逸哥告诉我的,我们家真正懂得多的除子伯伯和小叔便是逸哥。”

提到外男,秦大媳妇不便多说,倒是秦同知接口,好好地把江逸夸赞了一番。

实际上,前一天江池宴就找梅子说了今日可能发生的情况。按理说,照着秦家的财力和地位,认干亲是应该用金器,若擅自降了级倒显着他们对这个干亲不重视,也会让人笑话抠门。

可是,现实情况却有些不同。新皇刚刚登基,重用了秦同知,当此之时他理应谦恭谨慎,绝不能让政敌抓住把柄,这样一来,用金器反倒不合适了。

秦家夫妇商量过后便想了这么个办法,干脆打出两套来,让梅子自己挑。

梅子心里佩服江池宴深谋远虑,同时也松了口气——如果在毫不准备的情况下由关她选,她还真不知道选哪个合适。

如今梅子选的东西合了秦夫人的心,一方面对她的知进退感到高兴,一方面又觉得委屈了这个丫头,于是当场便把手上一对碧翠的镯子褪下来,戴到了梅子手上。

饶是梅子不懂行,也能看出这对玉镯莹润碧绿的色泽底下隐藏的贵重,自然不敢受。

秦夫人压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慈爱地说道:“我和你干爹都喜爱女儿,怀着你大哥时这对镯子原本就是我为女儿预备的,没成想盼了二十年才盼来了你,倒是便宜了干娘——你不用顾及你这三个嫂嫂,她们没人敢有意见。”

“是呀,爹娘得了你,我们三个都得靠边站了。”秦大媳妇甩着手帕插了一句。

“就你话多。”秦夫人斜了她一眼,眼中却没有半分责备。

三个媳妇盈盈地笑了,倒是一派和睦。

梅子听着前面的话眼中渐渐有了湿意,后面被秦大媳妇这么一打岔,反倒破涕为笑。

她反手抓住秦夫人的手,再施一礼,“当初长姐出嫁时,姐姐的干娘送了她一整套的首饰,当时我就想啊,倘若我也有个这样的干娘,我一定待她像新娘似的孝敬——倒不是图那些个东西,就是为了这份情谊。没成想,到了今天我的念想居然成真了。”

秦夫人把她揽到怀里,慈爱地念道:“好孩子……干娘的念想也成真了。”

女眷在这边其乐融融,男人们早就到了前院喝茶聊天。

江池宴、苏白生陪着秦同知,不,如今是秦指挥使了,他们三人坐在上位,底下顺次坐着苏云起、大海、小六,小川和二牛虽然不在,他们的位子也安排着,对面是秦家三位兄弟。

长辈们有长辈们的话,小辈们有小辈们的话。

夏荷同青秧还有过来帮忙的几位邻居在厨房忙着,江逸则里里外外地端茶递水。

之后江家摆了酒席待客,两家人分了男女各自入席,男女席上都有陪客若干,除了稍后赶来的巴尔干和梁梓月,还有些平时来往紧密的邻居。

男人们大多都是大宁军政两处供职,倒也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