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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好几遍。最后,深深地冲着江家人作了个揖,“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江逸也是笑脸迎人,回礼道:“言重了。”

于是,一场小小的冲突便化解在萌芽状态。

旁边,俩小孩看大人们说完了话,便兴冲冲地把手里的一长串灯笼举得高高的,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往上伸胳膊,末尾的几个灯笼依旧是拖在地上。

小宝有点急,嚅嚅地叫:“逸哥……”

江逸忍着笑,把他们俩手里的灯笼串接过来提到手里。

俩人这才松了口气——刚买的,好贵呢,脏了就不好看了!

“不是去买好吃的吗?怎么买了这个回来?”

“好看,挂在门上,人家都挂!”小十三指着巷子里几户人家说道。

江逸一看,可不是,许多人门口没贴春联,倒埋着木柱挂着灯笼,一串串红艳艳的,倒也好看。

不过,他们家门路没木柱子,得现埋。

“不然咱们也挂上?家里有合适的木柱不?”江逸转头问苏云起。

“有也不能今天埋,爹嘱咐了,大年三十不让动土。”苏云起回道。

“孩子们兴冲冲买回来的……”江逸有些失望,连带着两个小家伙也焉焉的。

苏云起看着这一大两小无奈极了,温声道:“明天再挂吧,明天就没这个忌讳了。”

乌木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对着小十三说道:“十三,哥哥给你挂在树上。”

小十三一看是乌木说的,立马恢复精神,点了点小脑袋。在枣儿沟地时候他就跟乌木关系好,乌木处处护着他,到现在也没变。

乌木看着小十三高兴的样子,不禁牵起一抹笑意,他把小十三抱起来,接过江逸手里的灯笼,请示道:“逸哥,挂到梧桐树上,没问题吧?”

江逸摆摆手,“今天两个小的说了算。”

“好耶!”小宝和小十三高兴地叫了一声。

于是,乌木抱着小十三往院子里走,小宝也爬到江逸怀里。江逸抱了一会儿觉得重,转手递给苏云起。

梅子跟在后面,咯咯地笑。

江逸心虚,“你笑什么?”

梅子一边笑一边解释:“逸哥我可不是在笑你,我是笑乌木——十三叫他哥哥,他又叫你逸哥,这辈份可就乱了。”

江逸不以为意,“先这么叫着,等你俩成了亲再改口。”

一句话,便堵住了她的嘴。

“你们挂吧,我帮长姐择菜去。”梅子一拧身,红着脸进了厨房。

江逸和苏云起相视一笑。

乌木也笑,笑得有点傻。

怀着雀跃的心思,乌木灵活地攀到树上。

两个小孩子在下面拍着手叫:“再高些!再高些!”

乌木干脆上到树顶,把两串灯笼挂到了最高处,打了好几个结彻底绑死了,这才从树上滑下来。

他们家院子里这两棵梧桐,树冠大,枝干稀疏,两串灯笼从高处垂下来,倒像挂着红绸带的许愿树似的,随风摆动,煞是好看。

夏荷从屋里出来,抬头看着,赞道:“真好看!”

苏白生和江池宴从窗户那看着,也说道:“若是多些,倒也能成一景。”

江逸笑道:“那还不好说,多买些回来,全挂上去。”

于是,一个大孩子就领着两个小孩子兴致十足地买灯笼串去了,被无辜拉上的还有看似清闲的苏云起以及准女婿乌木。

再回来时,每个人身上都挂着许多串红扑扑的灯笼,尤其是两个小孩,江逸故意在他们身上挂满了,简直要被灯笼埋上了。

大海从外面回来,猛地一惊,凝神一看,这才松了口气,“喝,大过年的,我还以为家里招了‘灯笼精’呢!”

江逸看见他,丝毫不介意自己奇怪的造型,反而十分欢快地说道:“大海,你回来了!”

大海被他的热情感染,心里顿时热乎乎地,笑着说:“回来了,给首领那边报了个信儿,首领让我捎句话,若是家里不嫌弃,就让乌木就留下过年。”

“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大除夕的也不方便往家里赶。”江逸理所当然地说,“倒是你,我还以为你年前回不来了,没想到还真赶回来了,真是辛苦了!”

大海看了看苏云起,笑道:“怎么也得回家过年。”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正好被听到动静迎出门的哥几个听到,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回家”。

小川捶捶大海的肩膀,认真地说:“欢迎回家。”

然后是二牛,然后是小六。

江逸也颠颠地跑过去学着他们的样子表示欢迎,根本不顾满身的灯笼串。

两个小孩子尽管行动不便,却也没有落下。

最后,大海看向苏云起,眼中带着明显的调侃之色。

苏云起轻咳一声,“欢迎回家。”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扑哧——”

哥几个再也憋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老大呀老大,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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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高挂,灯火通明。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唯有除夕晚上烛火可以彻夜不息。

这是江逸在塞北之地过的第一个年,或许也会是唯一一个。

江逸破天荒地倒了满满一碗酒,往桌上一墩,亢奋地说:“都高兴点,一年更比一年好,不是么?现在的情况都是暂时的,明年、明年咱家就能团聚。”

夏荷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也跟着说道:“逸哥儿说得对,云舒在家好着呢,都要当爹了,还有大山,想必也有人陪着,都差不了。还有那群孩子们,徐叔会看好他们的。”

江池宴握着苏白生的手,轻声道:“咱们顾好这边,别叫他们反过来担心。”

众人纷纷点点头称是,气氛这才重新热络起来。

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都围着一张桌子,推杯换盏吃吃喝喝,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夜。

江逸酒喝得高了,抽风似的爬到树杈上,一个劲地大呼小叫。好在除夕大家都要守岁,至少要熬到子时,不然真成扰民了。

周围的人家兴许是听到他叫得畅快,竟然还有人出来应和。

不愧是塞北的汉子们,嗓音那叫一个高亢洪亮,甚至还有人唱起了调子,虽然听不懂,却也觉得新鲜有气势。

一时间,应和声此起彼伏,更添了几分过年的味道。

江逸一高兴,叫得更起劲了,就连苏白生出面劝都没用。

只见他两条腿叉在树干上,整个上半身被一个分杈夹着,双手像翅膀似的张开,大声喊道:“ILOVE大明!”

“ILOVEMYFAMILY!”

“我爱苏云起——起——起——”

江家上下终于知道,怪不得江逸平日里不沾酒,原来他喝醉了是这副德行!

前两句大伙听不懂,后面这句可是听得真真的。大伙脸上纷纷憋着笑,却是不约而同地想:指着这句话,足够拿捏他半辈子了!

苏云起面上绷着,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似的,声音也不由地放柔,“听话,下来说好不好?上面冷。”

“呃——”江逸睁着迷蒙的眼睛,打了个酒嗝。

臭臭地酒气全都喷在苏云起脸上,对方却是半点不嫌弃,依旧小心地护着。

江逸动了动身子,小脸一皱。

“唔……卡、卡住了。”

第172章青秧

江逸耍了个酒疯,让江家这个年过得异常热闹。大伙都好好地乐了一回。

唯一的遗憾是,大山和家里找的产婆、奶娘没在除夕之前到。

正说着这个,就听到有车马声。

大年初一,断不了有人过来拜年,因此大门一直敞开着。

就听见门外有人喊:“来亲戚了,当家主事的怎么也不来迎迎?”

屋里个个都是耳朵聪慧的,梅子最先反应过来,惊喜道:“我怎么听着像是大娘的声音?”

江二柱和王小五对视一眼,满面狐疑。他们俩不回去过年,是早就跟家里说好的,他娘怎么过来了?

江池宴率先站起来,领着众人出门迎客。

大门处,大山正赶着马车越过门坎,英花大娘走在前面,身边还跟着两位妇人。其中一个年纪约莫和英花相仿,另一个则年轻些,怀里抱着个孩子。

“娘?!还真是您!”江二柱眼睛一热,拉着王小五就跑过去,跪在当地,结结实实地磕了头,“儿子给您拜年了。”

“出门在外的,不讲究这个。”英花也湿了眼睛,她弯下腰,先把王小五扶起来,又去扶自家儿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你池宴叔家就是伙食好,都把你们养胖了。”

江池宴给自家嫂子行了礼,笑眯眯地说:“嫂子亲眼看了,孩子放在我这儿,你可放心?”

英花屈膝回礼,笑道:“怎么不放心?吃得比家里好,穿得比家里好,到这儿来不就是享福了么!这不,我也来了,你可别想着往外赶。”

英花跟江池宴说着话,眼睛却看向苏白生,笑盈盈地颔首。

苏白生把话接过来,温声道:“嫂子放心,就算他想赶,你这些侄儿们也是不答应的。”

“那我就放心了!”

苏白生伸手,“快里面请吧!”

英花带着两位妇人,大大方方地进了屋。

江逸亲昵地拉着英花,让她坐到椅子上,然后带着一众小辈跪在当地,言道:“大娘您上坐,侄子们给您拜年了。”

英花虚虚地坐着受了一拜,连忙起身,把江逸扶起来,道:“你说你们,要么有功名要么有官职,怎么拜我这个平头百姓?快,都起来,都起来罢!”

江逸笑道:“再有功名也是小辈,小辈给长辈拜年天经地义么!”

英花敲敲他的脑门,斥道:“大过年的扯什么天地?行了,这个礼大娘今年受了,往后可不许这样。”

江逸笑嘻嘻地站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起来了。

英花喜气洋洋地从袖兜里拿出两个沉甸甸的小荷包,一人一个发给小宝和小十三,她慈爱地摸着小十三的脑袋,说:“拿去买个零嘴儿,不用交给你爹。”

小十三没直接拿,先是看了看江逸。

江逸说:“你大奶奶给的,就拿着吧!”

小十三这才咧开嘴,露出一排小白牙,“谢谢大奶奶。”

“谢谢大娘。”小宝也跟着接了。

“多懂事的孩子,长得又俊。”英花大娘看着喜欢,又瞪了江逸一眼,“小孩家家的,没道理管那么多规矩。”

“知道了……”江逸摸摸鼻子,眼珠一转,看向英花身侧的一位妇人,招呼道,“婶子也来了?一路辛苦了。”

这个妇人在他家针线坊做过工,江逸多少能认出来。

妇人拘谨地笑了笑,回道:“大山侄儿做事周全,一路上好吃好住说不上苦。”

英花一拍大腿,自责道:“你看我,见着亲人光顾着激动,都忘了介绍。”

她扯过那位大些的妇人,介绍道:“池宴兄弟还记得不?这个是你大仁兄弟家的媳妇,是我叫来帮着夏荷丫头的。”

江池宴客气地行礼道:“劳烦嫂子了。”

“不、不劳烦。”被状元公行礼,妇人一下子就慌了,脸红得发涨,直往英花身后躲。

大伙都是善意地笑笑,小辈们也跟着打了招呼。

英花又把另一位年轻些的拉过去,还没说话,先叹了口气,“这是二标兄弟家的儿媳妇儿,叫青秧……”后面显然还有话,可是她没立即说。

“侄媳妇儿给池宴伯伯、苏伯伯拜年,给各位叔叔们拜年了。”

青秧把怀里的孩子交给英花抱着,规规矩矩地给大伙行了礼。

江池宴和苏白生点点头,算是受了。

江逸作揖道:“给嫂子回礼。”

青秧稳稳当当地回了个笑,便接过孩子低下头,一句也不多说,一眼也不多看。

江逸偷偷观察了一下,这人虽然气色不太好,人也瘦,但是看着也是个干净利落的,还懂规矩。想来应该是英花找来的ru娘,只是不知道有什么隐情。

夏荷满脸喜色地挽起英花的袖子,温声说:“大娘能来,我这心里就踏实了一大截。”

英花点点她的脑袋,亲热地说:“家里连个女人都没有,我不来能放心么?原本你春草姑姑也要来的,后来我们俩一合计,云舒媳妇儿那儿也不能没人,不然人家娘家来了人连个招待的都没有,也不好看。这么着就来了我一个。”

这话说得窝心,不仅是夏荷,就连家里一帮爷们儿心里都暖烘烘的。

江逸抱住英花的另一条胳膊,耍宝道:“大娘,你说没有你可怎么办……”

英花捏着他的脸,一拧,嗔道:“得了吧,你这张嘴惯会哄着人替人劳动,你大娘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江逸配合地嘿嘿笑,“大娘,你们先去歇会呗,屋子早就收拾好了,炕也是暖的,准受不了罪。”

“你大娘我心里有数,到你们家哪有个‘差’字?”英花笑道,“荷丫头,你先带你婶子和青秧嫂子歇着去罢,我跟你伯伯说两句话。”

夏荷乖巧地点头,“好的。婶婶、嫂子请随我来。”

江池宴嘱咐道:“梅子,你姐姐身子重,你多帮衬着。”

“晓得了。”梅子痛痛快快地应了一声,帮青秧抱着孩子带着她们去了后院。

江逸举手,“那我去做饭,先给大娘几位下碗饺子垫垫,咱们晚上还有大餐。”

大山自荐道:“逸哥我帮你。”

江逸戳戳他的胳膊,“赶了小一个月的路,不累啊?你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