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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脑子里思量一番,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好,如果姨父有工夫,就麻烦他了。”

梁梓月骂了句“臭丫头”,便开掀帘子同巴尔干说去了。

铃铛对着江逸眨眨眼,晶亮的眼睛里透着灵动的狡黠。

江逸不由地感叹,真是个聪慧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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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全羊就得晚上吃才有气氛。

微亮的天光,凉风徐徐,白色的蒙古包前点上两堆篝火,男女主人来往忙碌,孩童嬉戏,偶有编着花辫穿着美丽衣袍的女孩载歌载舞,没有人不会沉醉其中。

房门一锁,全家老少都出动了,甚至包括怀有身孕的夏荷。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她已经平稳渡过了孕吐期,如今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

夏荷性子温和,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只有馋得不行的时候才说上一声,江逸没事就跟梅子一起窝在厨房里给她鼓捣吃食。

这回把她带过来,一是补补油水,二是换换心情。

梁梓月跟夏荷一样,在应天出生,在应天长大,甚至社交圈子都有重叠的地方。两个人虽然差着辈分,但一起谈谈故土、故事、故人,凭添许多亲近。

再说三个小孩子,小土丘原本是个羞涩老实的性子,小宝软软萌萌,小十三也十分懂事,没成想三个平日里都挺安静的孩子凑到一起就像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似的,画风一下子就变了。

那边,小宝扯着嗓子大叫:“逸哥,你看我!你看我!”

江逸扭头一看,小家伙正坐在小土丘的专有坐骑——大公羊身上,就着火光,江逸看到小家伙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笑的。

小十三也把小宝的尖嗓门借了过去,一边大声叫着“爹爹”一边在羊群中穿来穿去,惹得一大群羊都跟着“咩咩”叫,仿佛跟他比嗓门似的。

小土丘稍微好点,但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会儿跑过来攀着巴尔干像爬树似的爬到背上,一会儿跑回去跟小宝一起骑羊,全程伴随着魔性的大笑。

江逸突然有种人家的乖宝宝被自家土孩子带坏的愧疚感,尴尬极了。

巴尔干一边转着木棍一边乐呵呵地说道:“我们这边住得偏,小土丘一直没有同龄的玩伴,今天看他这么高兴你姨母肯定也开心。”

江逸默默地把脸转开,并没有被安慰到。

相比之下,两个女孩子的活动就文艺多了。

铃铛刚一见梅子就亲昵地拉住了她的手,说起来这才是两个人第二次见面,就已经姐妹相称。

铃铛小上半岁,性子也更活泼些。梅子更显成熟精明,不过在小姐妹面前却不使什么心思。

下午的时候,梅子从车上下来,向梁梓月夫妇问了好,就被铃铛拉进了自己的房间——跟大蒙古包连着的一个小包。

再出来时,江家人险些没认出来。

只见梅子穿着一套嫩粉的对襟外袍,领口袖口都绣着梅花,月白绸裤,翻毛毡靴,头上梳着数不清的小辫子,额间还带着红珊瑚的头饰——活脱脱一个蒙古小姑娘。

铃铛也是类似的打扮——平常她也只是穿着家常衣服,可没这么隆重。

夏荷目瞪口呆地赞叹道:“真好看!”

铃铛带着些歉意说:“可惜我的衣服有些小,不然也给夏荷姐姐找一身穿,咱们三个一起唱歌跳舞!”

夏荷赶紧摆手,含着笑意说道:“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不方便。”

梁梓月插口道:“你现在身子特殊,唱歌跳舞不必了,单说衣服,你若想穿我那里还有两套,年轻时候那谁给我做的,好些年不穿了,你别嫌弃。”

夏荷一听就知道“那谁”指的是谁,想来衣服的来源也不简单,没准就是定情信物,她可不能要。可是,夏荷嘴上温吞,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拒绝才不至伤了感情。

江逸一字不漏地听到两人的对话,他看出夏荷的为难,刚好苏云起递给他一碟羊肉,皮肉相连,鲜嫩可口,看上去就引人食欲。

于是他端着盘子,嬉笑着插到两人中间,“姨母,第一刀,我亲自片的,给你吃。”

梁梓月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当我老眼昏花么?”

江逸嘿嘿一笑,赶回去吃苏云起码好的第二盘了。

梁梓月这边,刚刚的话题也没再提起。

夏荷松了口气,隔着火堆对江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江逸咧开嘴,笑得开心。

木架上,肥瘦相间的烤羊认命地摊在火堆上,焦黄酥脆的表皮流动着油水,不经意落入火堆发出“啪啪”声响。

轻烟袅袅,裹挟着肉香在夜空飘散,是幸福的味道。

第164章收枣打猎

中秋节快到了,江逸和苏云起早在前几天就开始为送回家的节礼做准备。

忙碌之余,江逸一直想着着家里枣山收获的事。

沙枣成熟较晚,如今还没到收获的时候,家里的枣山却是正当季,袁绣娘又有孕在身,江逸担心云舒和大山顾不过来。

没成想,云舒早早地就差人把节礼送了过来,押着车队过来的是大山。

还没等大山好好坐下喝上一口水,江逸便直接拉着他问道:“你这时候过来,家里只留云舒一个,他忙得过来不?”

若是别人,若放在别的人家,这样的人物关系之下说出此类话,妥妥地就是在责备人了,不过大山却完全没有多想,他明白江逸说这话的真正意图。

大山憨厚地笑笑,说:“逸哥不用担心,今年年景好,枣子成熟时节足足往前提半个月。”

江逸心里一惊,“那不正好赶上农忙么?”

枣子和苹果梨还稍有不同,往往一熟熟一树,若放着不摘第二天就能全给掉地上。去年他们家收枣全靠着村里人帮忙,单凭他们家人肯定不行。

大山看江逸着急,连忙解释道:“眼看着枣子就红了,不光咱家急,村里人也急,原本大伯都做好了动员,让大伙紧着咱们收枣子,地里的庄稼先放着,村里人没一个有意见的。”

江逸心里感动,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地里的庄稼糟蹋得可多?”

大山笑着摇摇头,“咱家怎么能同意?后来二哥想了个主意,银坊镇上不是有囤田的守兵么?二哥花银子打通关系,把他们雇了过去,那些人听说既管饭又给钱,干活又利索又实在。五百多棵枣树,连摘带晒三天就成了。完了之后他们还主动要求帮咱们做醉枣、腌蜜枣,倒省了大事。”

说到这里,大山顿了一下,表情讪讪地看了江逸一眼,“只是他们吃得多,二哥又多结了些钱,他们走的时候还一人送了两罐枣,让他们带给家里的孩子吃,花销倒比往年多了些……”

“应该的、应该的。”江逸听着他的话,心里早就把云舒佩服到天上去了,哪还计较钱的问题,“吃食上可有亏待人家?”

大山看江逸不介意,这才松了口气,语气又重新变得欢快起来,“没有的,日常酒菜都是贵子哥采买,他认识得人多,总能买到又便宜又好的,账上要过大伯的眼,也没出什么差错。后厨有大娘和姑姑打点着,二嫂也不闲着,一点没让人挑出毛病来。”

江逸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感慨道:“年年都得仰仗着他们,节礼可得做厚些。”

大山点点头,应下了,“回去我跟二哥说。”

“他肯定能想到。”江逸笑笑,突然问道,“说起来,账本是谁做的?”他知道,云舒脑子好使,却不是擅长记账的。

大山一顿,竟然支吾起来。

这下江逸更好奇了,拿眼看着他。

大山知道无法蒙混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请的……素、余小姐……”

大山观察着江逸的脸色,辩解似的加了一句,“她记账可好,连三叔公都夸来着。虽是外人,却也信得过。”

江逸露出了然的笑容,拍拍大山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兴许很快就不是外人了。”说起来大山排在梅子前头,没准回去就能办喜事呢!

江逸亲自给大山倒了杯茶水,双手托着递给他,然后乐颠颠地找美人爹爹商量去了。

大山留在原地,受宠若惊地捧着那杯茶,没舍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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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给家里准备的节礼带着浓浓的草原风情。

此外,还有嚼劲十足的黄羊肉干、酸溜溜带着纯正ru香的奶酪、油麦面晒的挂面——全都是江逸亲手做的。

尤其是油麦挂面,跟现擀的面条不同,做出来这后可以放上很久,吃的一时一煮又省事又有嚼劲。

他第一次试验成功之后给邻居送了些,后来人家全跑他们家买来了,弄得江逸哭笑不得,他又不指着这个发财,干脆把手艺教了出去。

小川和大海一边帮着打下手一边调侃道:“看这架势,等咱们回去之后又能多一个赚钱的营生。”

“可不是么!”小川脸上也带着笑。

刚来那会儿,即使心里再想,也没人会提“回家”这个话题,如今能轻轻松松地说出来,说明大家是真的放下了,他们相信江逸一直挂在嘴边上的话——明年一准能回去。没人问为什么。

大伙感念着江逸的大方,等着枣园收获的时候大伙全跑过去帮忙了。虽然大多是妇人和孩子,但干起活来并不比男人差多少,至少比江逸强。

自从听自家男人讲了江逸和苏云起的关系之后,她们早就把他划到了一个圈子里,跟他相处起来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妇人们一边干着活一边拉家常,江逸家请客吃饭的时候也是大家商量着做,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江宅来人之后,咱们这些邻居来往也多了。”

以前虽然住得近,但因为大多都是随军的家属,籍贯不同,习俗不一样,甚至许多语言都不通,彼此间来往都是点到为止,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说说笑笑,像个大家族似的。

这话一出,大家才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有人笑着说:“我倒觉得是好事,以前咱们都太客气了,现在多好。”

“当然是好事。”

大伙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一时间关系更亲近了些。

这些人大多背井离乡,对“大家庭”的渴望比普通人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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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正是秋猎的最佳季节。

苏云起有意抽个时间带着大海哥几个到草原上转转猎些野物送回家里,给云舒他们尝尝鲜。

江逸也赞成,还兴致勃勃地列了张单子——盘羊、黄羊、青羊、马鹿、大天鹅、黑鹤、白提鹤、紫貂、水獭、红嘴鸭……放在后世这可都是国家级保护动物。

江逸一边摆列一边跟苏云起唠叨:“你知道盘羊不?盘羊肉厚,性子温和,容易驯养,有个特别有名的动画片,那上面就有一只盘羊叫……叫什么来着?”

他没想起来,然后又开始说另一样,“黄羊也好,不过黄羊跑得快,后腿可有力了,做出肉干来简直能磨牙,半天也嚼不完一块,可带劲了!”

“捉对鸳鸯吧?要捉一对哦,咱们把它们养起来,夏荷无聊的时候还能看个稀罕,小爹肯定也喜欢……”

江逸不停地巴拉巴拉,苏云起就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水,看着伴侣眉飞色舞的神情,不自觉露出温暖的笑意。

然而,江逸的计划到底没成行。

乌木借着送节礼的机会传达了首领的意思,有意邀请苏云起参加部落里举办的围猎活动,说这话时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却是看着梅子。

这样的围猎活动不仅是对小辈们的考验,也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同时也是让梅子早点接触部族生活、结交朋友的机会。

苏云起跟两位长辈商量过后,便带着江逸和梅子去了。

他们事先就商量好了,在这个崇尚武力的民族面前,绝不能有所保留,必须给梅子撑起面子来。

江逸在后面带着梅子跟一帮穿红戴绿的女人们连说带比划地聊闲天,苏云起就骑着追云满草原疯跑着捉猎物。

仅仅半天的工夫,他就像开了挂似的一个人划拉了十个人的收获,倒叫一群马上汉子开了眼,立马对他热情起来。

首领让人把苏云起的猎物都给他装到了车上,另外又添了许多,让他走的时候。

苏云起的英武让江逸和梅子这边也收到了更多关注,梅子甚至还结交了一个会说汉话的好朋友,论关系应该算是乌木的堂妹。

江逸倒是乐见其成。他多了个心眼打听了一下,小姑娘地位不低,许的亲事也没出部落,若是两个人真正投缘,这段关系一直维持下去,将来梅子嫁过来也算有个人商量着处事。

临走之时,首领突然提起了前往辽东海岸寻找海带一事。

首领知道这个,江逸并不意外,当初乌木给家里传信时并没有避着苏云起,况且江逸之后又有意提点过。

“这么长时间,没有丝毫进展,不知江小哥能否亲自前往辽东?”首领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对于江逸的本事,他听自家侄儿说了不少,又亲眼见过江逸治马,所以并不会因为对方年纪小就有丝毫看轻。

江逸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想必首领有所耳闻,我们一家能来这里着实不得已,如今身不由己,即便有心,却也无力,还望首领见谅。”

“乌木侄儿时常提起,江小先生是心善之人。无论如何,希望小先生能帮上一帮,就当是为了草原上这恁多的牧民。”首领诚恳地说道。

江逸看看乌木,顺带着看到他身边的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