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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赶紧把小爹娶进门呗,人家都跟着你来上坟了。”

江池宴看了看身旁的苏白生,沉吟道:“等开了春吧,地里的活收拾好了,再盖几间屋子。”

“嗯!那就这么定啦!”江逸喜滋滋地应道。那样子比他自己娶媳妇还高兴。

江池宴和苏白生相视一笑,彼此间挨近了些。

苏云起把江逸拉到一边,一本正经地说:“明年我带你回苏家祭祖。”

苏云起并不是江家人,这次他虽然跟来了,却只是在一边看着,顺便打打下手,并没有磕头上香。此时,苏云起说要带江逸回苏家祭祖,自然不仅仅是表面的意思。

江逸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怎么不是我带着你?”

苏云起忍不住笑,边笑边说:“也行。”

大海几个在一旁听着,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挤眉弄眼。

江逸“切”了一声,紧走几步,不再理他们。

几个人却笑得更开心了。

******

除夕夜,除子满桌子鱼和肉之外,最亮眼的就属那一盆盆肥嘟嘟的白面饺子。

江逸利用能够收集到的食材,做了好几种馅。除了全肉丸的,还有素白菜的、白菜肉两掺的、猪肉大葱的、韭菜鸡蛋的、香菇肉的,甚至还有一小盆马齿苋菜干掺着猪油的。

大海和大山抬着两张桌子拼到了一起,大人小孩满满地坐了一圈。

夏荷调好了酱油、醋、香油和蒜泥,分到每个人面前的小碗里。

老徐头忍不住赞了声:“老头子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讲究的饭!”

“你可别再叫自己老头子了,我听着就别扭。”小六笑着说道。

老徐头收拾齐整之后,一点都不显老。说起来他今年也才三十三岁,只比江池宴大一岁。

老徐头笑笑,“习惯了。”

江逸把最后一盆饺子端上桌,乐呵呵地宣布:“开饭喽!”

等到江池宴和苏白生动了筷子,其他人才动了起来。

孩子们不约而同地把筷子伸向装着肉丸馅的饺子盆,小宝和小十三还使不好筷子,一着急就更夹不上来了。阿大一边小声教训着其他弟弟一边帮着他们夹,孩子们笑嘻嘻的吃得满嘴油。

大海兄弟在苏云起的带领下,每种馅料都尝了一个遍,最后锁定了自己喜欢的几样,一口一个地夹着吃。

哥几个还在饭桌上较量起了功夫,你抢我的我抢你的,单看谁的筷子使得既快又稳。

作为资深吃货,小六占着明显优势。二牛手粗,细细的筷子拿在他手里就像个快用完的铅笔似的,平时不怎么样,这时候却显出劣势来了,他瞪着大眼干着急却抢不过别人。其他几个势均力敌,各有输赢。

苏云起面上从容,手却极快,他除子自己吃,还负责给江逸夹,两个人碗里的饺子就没断过。不是没人向他挑战,却没一个成功的。

云舒不跟他们抢,只跟着苏白生一起夹着素馅的吃。江逸时不时匀他一两个肉的,云舒自然吃得悠闲自在。

哥几个闹归闹,却也把握着分寸,两个长辈爱吃的那盆他们一点不沾,孩子们跟前那盆他们也特意避开了。

两个长辈看着他们吃得高兴,胃口自然也好了几分。

就在大家吃得欢快的时候,苏白生小小地“诶呀”一声,牙齿好像咬到了什么东西。

江池宴端着碟子接在他嘴边,关心地问:“可是吃到什么了?快吐出来。”

苏白生在一圈人的注视下,吐出一个带着皮的小毛粟子。

江逸一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他在饺子里包了好几样东西,都含着祝福的意味,只有粟子跟枣是开玩笑似的放进去的,意思是“早生贵子”——他们家有主的这些,却没一个能生出来的。

其他人虽然不敢笑出声,却是死死扎着头,憋红了脸。

“小爹,我要弟弟!”江逸不怕死地调侃道。

苏美人风情万种地看了他一眼,趁他呆愣的工夫,眼疾手快地把一个模样奇怪的饺子塞到他嘴里。

江逸傻傻地咬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

碟上多了一个红彤彤的枣子。

苏美人勾起嘴角,轻声说道:“还不是一样么?”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苏云起。

不知怎么的,江逸的脸腾的就红了,不知道是被苏美人那一瞥惹的,还是被他的笑迷的。

除了不明情况的孩子们,大伙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江逸化悲奋为食欲,简直是把碗里的饺子当作敌人在吃。然后,将将吃到第二个的时候,牙齿又被硌了一下。

吐出来的时候,碟子发出一声脆响,是一枚铜钱。

江池宴笑笑,“看来明年小逸财路甚旺。”

江逸高兴起来,又夹起来一个送到嘴里,又被硌到。

还是一枚铜钱。

大伙都羡慕地看着他。

苏云起把给江逸夹的饺子又捡回自己碗里,一个个咬开,细细地咀嚼着,却什么都没有。

“这是人品问题。”江逸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自己从盆里夹了一个——说起来,这还是他今晚亲手夹的第一个饺子。

刚刚夹起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结果还没夹到碗里饺子皮就破子,掉出一块小小的银锭子,恰好落在碟子上——这是江池宴专门让人给打的,指甲盖大小,为的是过年给孩子们发压岁钱。

大山目瞪口呆地说:“逸哥,这么多饺子,就包了两个铜钱一个银锭子,全让你给吃到了!”

“逸哥,我也想要……”小宝扁着嘴,可怜巴巴地说。

江逸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什么……包着钱的不卫生,我没多放,还有五谷、红豆和糖心的,谁能吃到明年一定运气好。”

小孩子们一听更积极了,也不再只盯着肉馅的吃,而是轮换着从其他盆里碰运气。

大海兄弟也不约而同地留心了些,谁不想交好运呢!

江池宴给苏白生夹了个马齿苋馅的,温声道:“你兴许没吃过这个,尝尝吧!”

苏白生给面子地咬了一口。没咬动。就是这么轻轻一咬,已经足够他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江逸眨巴着眼睛看他,嘴里已经准备好了要说的话,就等他把东西吐出来。

苏白生面上带上了恼意,牙齿狠狠一咬,作势就要吞下去。

这可吓坏了江池宴——他的心头肉啊,连口硬些的馒头都没吃过,怎么能生生地吞下个带皮的粟子?

江池宴拍着他的背,着急地哄着:“快吐出来,今儿可吃了不少东西,小心夜里肚子疼。”

苏白生瞪着江逸,固执地不肯吐。

江池宴无法,只得把人搂到怀里,托着细白的下巴,对着嘴就亲了上去。

刹时间,满桌子大大小小鸦雀无声。

江池宴抬起头,把一个硬硬的小毛粟吐到了碟子上。

苏白生面红耳赤地推开他,脚步匆匆地跑了出去。

江逸眨着晶亮的眼睛,对江池宴竖起大拇指,“爹爹威武!”

江池宴点了点他的脑门,佯怒道:“回头找你算账!”说完就追苏美人去了。

苏云起看着江池宴离开的背影,觉得老丈人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第92章春季忙

进了正月,村民们开始走亲戚。

十里八乡谁跟谁不沾着连着?七大姑八大姨全得走一遍,落了谁都说不过去。整个正月,小小的村子从早到晚都是热闹的。

以往的年头,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枣儿沟只有被嘲笑或者被同情的份。因为枣儿沟在这一片是最穷的村子,待客的席面都得硬着头皮收拾,一块肉方今天炖了明天炖,尽管想着法子体面些,却怎么也掩不住人穷志短的窘状。

今年却不同,大伙腰包里有了钱,又有江逸年根儿底下发的肉,待客方面自然多了些面子。姑姑姨娘们回了各自的村子一宣传,枣儿沟又实实在在地风光了一回。

江逸家正好跟别家相反,他家平时忙得脚不沾地,年节时候却清闲得很。

江池宴的爹娘去得早,又没有姨舅之亲,江逸更是没有母族。于是,在别人家忙里忙外待客的时候,他们一家就懒洋洋地窝在家里猫冬。

不过,却不包括孩子们。

江池宴的身份摆在那里,江逸回村后做的贡献也不小,村子里别管谁家来了亲戚都忘不了请他们上席。然而这爷俩都不是好事的,能推的全推了。

不知道是哪家开的头,请不到大的,干脆把家里的小孩们叫过去凑热闹。

后来村民们纷纷效仿,别管哪家待客,只要家里有孩子的都会把小宝他们叫过去。江逸也不让他们空手去,每次都带些点心或肉食,不然这十几个孩子还真有可能把人家吃穷了。

这样一来,主家高兴,孩子们也个个吃得肚圆,一个月下来少说得胖上十斤。

二月初十,惊蛰。

半夜时分,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江逸一个激灵醒过来,迷茫地睁着眼睛,好一会儿对不准焦距。

苏云起把人搂进怀里,轻声哄道:“别怕,打雷而已。”

“打雷了?有没有下雨?”江逸晃晃脑袋,清醒了些。

苏云起凝神细听,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下雨了,不太大。”

江逸心里一阵高兴,“看来这天儿是真要暖和起来了,咱们的清闲日子也要结束喽!”

他脑子里开始盘算着地里的菠菜要怎么收拾,南瓜种子芋头疙瘩要什么时候种下去,还有山上的枣树,要估摸着发芽的时间抓紧嫁接。这样一想,真是样样都要紧,样样都着急。

苏云起见他转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的模样,心里一阵喜欢,“怎么不睡了?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不怕困?”

江逸在他怀里卜愣着脑袋,撒娇道:“睡不着了,想想就觉得好兴奋。”

苏云起捏捏他的脸,笑道:“平时天天睡懒觉,像个小猪,提到干活又很勤快,真是……”可爱。

江逸炸毛,“我哪里像懒猪了?我还没说你坏心眼儿呢,醒了也不知道叫我一声,让他们看我笑话。”在后世,江逸习惯了依赖闹钟,自身的生物钟几乎失去了调节能力。在这里,安静的乡村没有一丝生活的喧嚣,不想睡到自然醒都难。

苏云起亲亲他的额头,安慰道:“你爱睡就睡,没人笑话你。”

江逸撇撇嘴,“小爹每天都笑我!”

苏云起勾唇,这个还真管不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辽东?”江逸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我不去,让小川和大山带几个人去。”苏云起平静地说。

江逸赶紧说:“你还是去吧,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当时在气头上……”

苏云起捂住他的嘴,低头亲了亲,说:“用不着我去,该走动的关系上次都走动好了,那边有兄弟照应,出不了什么差错。”

江逸怀疑地看着他。

苏云起捏捏他的鼻子,强调道:“真的。”

江逸扁扁嘴,只得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过了农忙吧!”苏云起道。

江逸想了想,说:“家里这边怎么都好说,别为这个耽误了你们的事。”

苏云起笑笑,抱着人亲了两口,才说道:“他们这次过去是顶着货商的身份,怎么也得准备准备,我想着到巨马源收些席子和鸭蛋,再到祁州收些药材和草棉。咱们自家的枣糕也带上些,那边除了马奶羊肉很少能吃上别的东西,牧民们见到这个肯定喜欢。”

江逸高兴地说:“能等到四月不?如果到四月的话咱们家的小鸭也要下蛋了,到时候我可以做些咸鸭蛋,好吃又不怕坏。”

苏云起被他的好心情影响,也笑着说:“至少得是四月,草原上过了一冬马匹都瘦了,可经不起长途跋涉。等他们养肥了,产了小马驹,咱们大的小的都买些。”

江逸眼睛一亮,抓着他的衣领叫嚷:“你说了要给我买一个的,要小公马,自己养起来的听话!”

苏云起笑笑,宠溺地拍拍他的脑袋,“记着呢。”

“那你跟小川说,让他给我挑个好的。”江逸不放心地嘱咐。

“知道了。”苏云起把他往怀里拢了拢,温柔地顺着他的背,“再睡会儿吧!”

“嗯,还真有点困了。”江逸配合地打了个呵欠,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江逸睡沉之后,天已经微微擦亮。

院子里响起了大海开门的声音。

苏云起轻轻地把江逸放下,利落地穿上衣衫,出门晨练去了。

炕上,不用为生活奔波的人好梦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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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一过,家家户户彻底结束了一冬的休憩,开始早出晚归地到田间地头挥洒汗水。

江逸家的活明显比别人家的要多上许多,除了十亩地外,还有两个山头的枣树。

不过,他们家人也多。

每天早上往外一走,呼拉拉七八个精精神神的大小伙子,后面还跟着十几个或机灵或壮实的半大孩子,绝对是枣儿沟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他们不仅长得俊,干活也好,带动得村里的小伙子们做起事来也多了几分劲头。

外村有些胆子大些的大姑娘小媳妇借着走亲戚的名义专门跑过来看,一时间枣儿沟接连说成了好几桩亲事,可把新晋媒婆英花给乐得合不拢嘴。

英花在针线坊管事,在外人面前就多了两分体面。自从江林媳妇跟人跑了之后,给东家西家张罗媳妇的事就落到了她的头上,于是英花就成了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