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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自己欺负行,可由不得旁人添堵!

这样想着,江逸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慢悠悠地在苏云起唇边印上一吻,柔声道:“我把门关上,这冷呼呼的,可别冻着你。”

苏云起的表情顿时裂了。

炕上的人毫不客气地爆发出一阵笑声,边笑边拍着腿说:“江小秀才……当真是个妙人!”

江逸笑笑,从苏云起怀里挣脱出来,转身坐在了余文俊对面。顺便,把苏云起打发到了一个远离余文俊的地方。

江逸带着大大的笑容,问:“咱们少说也见过几次了吧?你怎么还好奇我是什么人?”

余文俊含着笑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皮囊的了解终归肤浅,若蒙不弃,在下倒想与江兄深交一番。”

江逸作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扭身抱住苏云起的手臂,嘴上却带上了几分不正经,“咱俩不合适吧!我还是喜欢和我家少将军‘深——交’。”

余文俊又是一阵笑。

苏云起心里既轻松又高兴,抱着人的脑袋就么了一口。

于是,这场本就是误会的误会,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晚上,苏云起殷勤地给人打好洗脚水,拿好换洗衣物,铺好被褥,把人伺候舒服了然后才把人裹到被窝里搂住——以往,除了这最后一步,前面的大多是江逸在做。

等到要吹熄烛火的时候,江逸使劲咳嗽了一声。

苏云起动作一顿。

江逸又咳了一声。

苏云起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身把人搂住,低声道:“今天的事是场误会……”

江逸挑眉,“我当然知道是误会,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在这?”

苏云起哭笑不得,温声道:“别气了,好不好?”

江逸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气了?”

苏云起勾唇,“那咱们把烛火熄了,睡觉?”

“不行!”

苏云起叹气。

江逸掐着他的脸颊,恶狠狠地说:“我可不是无理取闹,我就要你一句话——这样的误会,以后能避免不?”

苏云起诚恳地说:“以后让大山跟余家接洽,可好?”

“诶?不用不用,我说着玩呢,生意重要!”江逸吃了一惊,其实他哪里是真生气,只不过逗逗苏云起而已,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

苏云起亲了亲他,吹熄烛火,没再多说。

黑暗中,江逸睁着晶亮的眼睛,琢磨着怎么跟人解释。

“睡吧,小祖宗!”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更显磁性。

江逸眨眨眼,再眨眨眼——怎么最后自责的反而是他自己?

这个男人果然好手段,不愧是爷看上的!

江逸把脸埋在男人怀里,偷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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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知道燕王点名要他家枣糕后,根本没多想,反而兴奋地一大早上就开始就炕上蹦跶。

贡品啊!

他家枣糕眼瞅着就成贡品啦!

二十文一块什么的,真是弱爆了,再等两年朱棣登了基,分分钟千金难求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逸躺在炕上打着滚笑。

他们住的耳房和江池宴的屋子连着,墙厚,隔音好,平时有些动静互相并无影响。可是如今江逸折腾得太厉害了,如此魔性的笑声,隔壁听得清清的。

苏白生翻了个身,窝到江池宴怀里,无奈地骂道:“这傻小子,一准是想出什么好主意了。”

江池宴拍拍他的背,扬起嘴角,柔声问:“吵到你了?”

苏白声在他怀里晃了晃脑袋,轻声道:“这乡下再吵又能怎样?不过鸡鸣犬吠、乡间小语罢了。整日里一盏茶一册书就能挨个日升日落,刚起床就有人按着你的口味把饭做好了送到屋里,临睡前有热水洗脚有暖炕可睡。我先前醉心权术,竟不知道日子还能过得这样舒服。”

“那就多住些时日吧!”江池宴嘴里这样说,心里却默默想着,我宁愿这样养你……一辈子。

半晌,苏白生再次开口道:“江池宴,以后……就这样罢。”

虽然声如蚊蚋,江池宴却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

他激动得收紧双臂,心下如惊涛般不断翻腾——他等这句话,等了太久。

似乎有无数的誓言要说,一时又缕不清先说哪句。

江池宴的双唇张开又合上,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只是轻轻地说了句:“再睡会儿罢。”

苏的生软软地“嗯”了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

江池宴听着怀里逐渐绵长的呼吸声,无比轻缓地舒了口气——竟是……还得感谢那个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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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接下枣糕这个活,江逸之所以那么兴奋,也不全是为了钱。

这几日他原本就在发愁怎么改善一下村民们的生活,可是除了种枣树、种芋头、种南瓜,还真想不出来钱快的了——这些至于这等到明年或者更往后。

他正瞌睡,燕王就送来了枕头,这让他如何不兴奋?

恰好这段日子几乎家家户户都建成了土炕,炕灶是现成的,柴禾也足够,再加上一颗颗渴望赚钱的心,真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

燕王要得量不多不少,正好够全村人忙活大半个月,进了腊月就能拿到钱,大伙也能舍得买些年货,过个好年。

江逸托余文俊从沧州买来上好的大枣,又亲自跑了趟于家寨,去找于老头求蜂蜜。

于老头斜着眼睛看江逸,又看了眼躲在他后面非要跟来的小黑熊,气哼哼地说:“若是放在以前,我这蜜就算臭在手里也不会卖给外边的人,更别说你养得这小孽畜还隔三差五!”

江逸一听这话觉得有门儿,忙陪着笑脸说:“那什么,大叔,您就当是帮个忙呗,您家蜜好,我家里人吃过一次就再也瞧不上别的了……”

这话一点都不夸大,于老头的蜂蜜确实比外面卖得好上百倍,难得的是他还有一套分蜜杀菌的手法,这样的蜜用来做枣糕味道好也卫生。

于老头哼了一声,态度有所软化,“你要多少?”

江逸搓搓手,讪讪地说:“五……十……罐……”

于老头瞪大眼睛,“多少?”

江逸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毫不客气地说:“五十罐!当然如果有更多的话,更好……呵呵……”

于老头坐回椅子上,皱眉盯着他,“崽子,别跟老头子耍心眼,你实话告诉我,你要这么多蜂蜜做啥?”

江逸整了整笑僵的脸,如实说道:“不瞒您说,我家今年接下了北平燕王府上的一点小活儿,我得做样点心,想使您这儿的蜜。”

于老头一拍桌子,怒道:“不行!”

江逸吓得一惊。

苏云起在门外叫了声:“小逸?”

江逸赶紧回道:“没事没事,你不用进来!”

于老头的这个小棚子太小,苏云起进来后腰都直不起来。

为了养蜂,于老头在于家寨和枣儿沟的中间位置盖了间小棚单独住着,只在逢五排十的日子回趟村里。

于老头斜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不仅他不用进来,你也趁早出去,以后也别再踏上老头的门边!还有,看好你这畜牲,再来老头这儿偷蜜,我直接宰了。”

自从上次尝到甜头后,小黑熊来这里偷蜜不是一次两次了,于老头说这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却每次都纵着小黑得逞。

江逸知道这位老人嘴硬心软,所以并没有把这样的警告放在心上。

于老头冷声道:“实话告诉你,老头我平生最恨两种人,一个是朱姓朝廷,一个就是朱家的走狗!先前是老头瞎了眼竟没认清楚,既然现在知道了,别说蜂蜜,就连蜂毛老头都不会给你!再说一句,看好你的畜牲,到时候出了事别怪老头我没跟你提前说!”

江逸一听这话,知道没了转圜的余地,心里虽然遗憾,却也没有办法。

他开门让苏云起进来,把一直提在手里的大包裹放到于老头跟前。

“别管什么东西,你给我拿走!”于老头扭着脖子,看都不看一眼。

江逸诚恳地说:“这里是些御寒的衣物,有您的也有别人的。我体力不行,如今又下了雪,不好走到寨子里,就托您捎一趟吧!你别急着拒绝,寨子里什么情形您也知道,别为了这口气搭上几条命。”

江逸这话说得严重,却也是事实。

于老头听后,虽没立即答应下来,却也没再说出拒绝的话。

江逸知道,事情也就到这里了。

“咱们回去吧!”他拉着苏云起,转身出了草棚。

一路上,苏云起看着江逸失落的样子,心里挺不是滋味,想要安慰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江逸看出他的担忧,主动笑笑,说:“我没事,只是有些遗憾罢了。原本想着能把枣糕尽量往好处做,来年枣山上的果子下来了咱们也能有个保底的收成。没想到于老头这儿还有这样的情况……唉,最近太顺了,也该受点挫了。”

苏云起摸摸他的头,认真地说:“即使用普通的蜜,你也能做出最好吃的点心。”

江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地笑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甜言蜜语了?”

苏云起故作严肃地说:“甜言蜜语?我说的明明是事实。”

江逸抱着他的胳膊,“哈哈”地笑了起来,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苏云起浅浅地勾起唇角,同时稳住身体护住身边的人,唯恐他被山石划伤、被树根绊倒。

第85章救病人

夜深人静,江逸靠着苏云起暖暖的身子,渐渐地有了睡意。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伴着寒冷的夜风,显得异常沉重。

江逸猛地清醒过来,惊慌地看着苏云起,“是咱们家吗?是不是咱们家?”

苏云起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没事,我去看看。”他披上了衣服,给江逸把被角掩好,“乖乖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江逸怎么肯乖乖躺着。苏云起出门不过半分钟,他就不放心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披上衣服跟了出去。

这时候大海已经先一步打开了大门,有些纠结地看着门外的人。

江逸凝神一看,竟是有过两面之缘的于大壮。

“大壮,你这是怎么了?”江逸看于大壮弯着腰,背上背着他先前给的棉被,诧异地问。

“江、江小秀才!您行行好,借我、借我个平板车……”于大壮喘着粗气,带着哭腔求道。

江逸赶紧说道:“这个好说,平板车、蓬子车都有,哪个方便你使哪个……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这是要去哪儿?”一瞬间江逸想到了各种可能,甚至包括于大壮犯了事儿要跑路等等,不问清楚他不放心,一不小心助纣为虐了怎么办!

于大壮几乎是哭着说:“我娘、我娘病得不轻……我得带她去镇上找大夫……”

江逸一听,反而松了口气。既而心又是一提——莫非棉被里包的就是于大壮他娘?

于大壮把人往上抬了抬,被子一散,露出几缕花白的关发,验证了江逸的猜测。

江逸不由地急道:“这大冷的天,你就是这么一路背过来的?”

于大壮点点头,额上的汗珠随着他的动作滚落到地上,在灯笼的映照下,折射出晶莹的光点。

“哎呀,你个傻子!”江逸急提口不择言,“先把人抬进来吧,我爹懂些医术,好歹能看上一二,镇上路途远,即使去了人家也不一定开门,反而耽误了。”

“小逸!”大海在一旁对江逸摇摇头。

江逸皱起眉头,低声道:“总不能见死不救!”

大海见劝不动他,又喊了苏云起一声,带着几分焦急。

苏云起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然而他只是拍了拍大海的肩膀,不容拒绝地说:“帮着把人抬进去。”

大海只得应下了。其实,并非他心肠硬,他只是眼瞅着人就不行了,若真有个万一,晦气不晦气不说,就怕说不清楚。

于大壮一心担心他娘,没想那么多。如今他正六神无主,江逸温和地对他说,把人抬进去,大壮就像找到了指路明灯一样,下意识地照做了。

江池宴和苏白生听到了前院的动静,把灯点上,打开堂屋的门,让于大壮把人背到了他们屋子里。

另一边耳房睡着的老徐头也起了,他长了个心眼,唯恐江逸傻好心反而被人赖上,于是不放心地跟着进了屋。

于大壮一进这间摆满实木家具、燃着熏香的屋子,登时就傻了。他怎么也不肯把人往铺着锻面褥子的炕上放,硬是放到了临窗的矮榻上。

看病要紧,也没时间争这个。江逸又抱来一床被子把榻铺好了才让大壮把他娘放下。

于婆婆一直昏迷不醒,这么大的动作都没有把她吵醒。

原本大家都觉得情况可能不大好,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江池宴给人号了脉,又点着蜡烛看了面色和舌苔,不由地皱了皱眉。

众人也跟着心里一紧。

“夜里可有吃东西?”江池宴抬头问于大壮。

于大壮紧张地说:“我娘晚饭没咋吃,夜里喊饿,我就给她烘了把豆子吃。”

江池宴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说:“肠胃不好最忌胀气,怎么能给她吃硬豆子?”

于大壮窘迫地抓着破烂的衣角,懊恼地说:“家里粮食不多,我胃口又大,除了豆子……就没什么了……”

江池宴一听,只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他。

“爹,于婆婆她……没事儿吧?”江逸试探性地问。

江池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