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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起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小叔向来嘴硬心软,你别放在心上。”

“啊?”江逸反应过来,苏云起是想岔了。他也没解释,反而嬉笑着说道:“我对美人一向大度。”

苏云起佯怒地弹了弹他的脑门,“这话要是让江伯父听到了,看不打你一顿。”

江逸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求别说……”

苏云起忍俊不禁。

长长的街道上,两个人并肩而行,时而亲亲热热地说话,时而打打闹闹说说笑笑。

青春年少,时光正好。

******

江逸回到家后就腆着脸凑到江池宴跟前打听苏白生的事。

一来二去江池宴也听出来了,江逸就是觉得人家好看,想劝他赶紧把人接回家养着。

江池宴原本还担心江逸会接受不了自己给他找个小爹,怎么也没想到江逸竟然比他还上心。

哎,儿子太严肃了不可爱,太调皮了也闹心啊!江池宴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的病本来就是心病居多,如今见了儿子,换了舒适的住处,儿子对自己的心头宝又那般上心,江池宴这心情自然舒畅,病眼看着也就好了。

江逸陪着江池宴住了五日,期间他跟苏云起是分开住的,言行举止间也多加注意,生怕江池宴看出端倪。苏云起也由着他这般掩耳盗铃。

第六日,冯远带着两个大包裹上门了。

当初他们换地方的时候就交待了先前的店家,托他告诉冯远这个新住处。

冯远一看开门的是江逸,险些没反应过来,“小逸怎么也到了沧州?竟然比我还快!难道是插了翅膀飞过来的不成?”

“可不就是飞过来的。”江逸接过东西,笑道,“不过我没长翅膀,长翅膀的另有其人。”

苏云起上前,跟冯远打了个招呼,顺手把江逸臂弯里的包裹甩到自己背上。

冯远拍拍他的肩膀,赞道:“一看就是练家子,改天跟你冯叔过过招。”

苏云起礼貌地笑笑。江逸在一旁说道:“人家可是在军中练出来的!”

“怎么?”冯远板着脸挑挑眉,“小逸的意思是说我打不过他不成?”

这时候,江池宴推门出来,笑盈盈地看着冯远,“小孩子调皮,冯兄别介意。”

“啧啧,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日不见你这气色好多了。”冯远爽朗地捶了江池宴一拳。

江池宴背手站着,纹丝未动,嘴上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喜事?”

“儿子来了不是喜事?先前的店家告诉我你被儿子接走的时候,我还骂他诳我,没成想是真的。”

他乡重逢,总会欣喜不已。

江逸借了客栈的厨房,亲自下厨收拾了几个新鲜的菜式,那香味惹得厨房的帮厨都偷偷跟他学了起来。

冯远更是惊喜连连,嘴里一个劲夸:“原想着小逸会做肉干就是极难得了,没想到还有这手艺。”

江池宴笑着劝他多吃,然后回过头来别有深意地看了江逸好一会儿。

江逸趁着兴奋劲儿和苏云起相互夹菜,还时不时抢苏云起的酒喝,只当没觉察到他的视线。

半晌,江池宴释然一笑,用筷子敲了敲江逸的手背,“别装兴,小心喝醉了耍酒疯。”

江逸“嘻嘻”一笑,果真带上了三分醉意。

江池宴眼中也多了几分温情,“明天把这几样菜也给你苏世叔做一份送去,别看他在今上身边跟了那么多年,也不一定吃过这么新鲜可口的家常菜。”

“好的,爹。”几日工夫,江逸已经喊得十分顺口了。

暂且不说苏白生吃了江逸的菜后添了多少笑意,也不说江池宴病好了之后又回学塾里做先生去了,只说江逸,出来这么几天他也想家了。

这两天他坐立难安,就想着怎么跟江池宴告辞。

最后,还是江池宴看出了他的心思,把他叫到跟前,不舍地嘱咐了些话,叫他回去。

江逸讪讪地问:“你和苏小爹什么时候回家呀?”

江池宴对他不着调的称呼早就默认了,“我一直在打点着关系,只要上边那位松口了,我就尽快接他出来。”

江逸这几日和江池宴一起住着,也打听清楚了一些事。关于那块政局动荡,原本是牵扯不到江池宴的,江池宴其实是主动辞了官过来照顾苏白生,生怕他在牢里受了什么委屈。

江池宴一表人才,聪明睿智不迂腐,还是堂堂状元出身,很快就在学塾谋了份差事,赚得的银钱一部分捎回家里,剩下的除去付房租伙食,全部用来替苏白生在牢中打点。

当然,成果也是显著的,苏白生的牢室明显比别人的干净舒服,囚衣也整洁没异味。他身形虽清减了些,精神却好。这些都是江池宴的功劳。

“爹,你以后还做官不?”江逸小心地问道。

江池宴笑笑,“你不是说了,咱们家有鸡有鸭还有小驴子和马,家里又盖了新房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我不接你小爹回去享福不成傻子了?”

“你现在就像个傻子……”江逸小声嘟囔。

江池宴也不怪他忤逆,只是感叹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我见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如今这样虽清苦,我心里却安稳。”

江逸咧开嘴笑,爽快地说:“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儿子都支持你。但是一定要保重身体,也别往家捎钱了,以后我让冯叔给你带钱,你可着劲儿给小爹买好吃的,把人养胖点儿。”

江池宴揉揉他的脑袋,眼里带上了泪花。

“路上……小心。”

第64章遇险境

李府的闹剧仍在继续。

余素娥为了生孩子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汤药都喂不进去。

李安仁一夜未归,大早上回来给李镇守和李冯氏请安,听说生的是个女儿,连后院都没进就又出去了。

余素娥身边只有香枝守着,二房给请来了大夫,又送了些补身子的东西。

余素娥半夜醒了,模模糊糊地呢喃着要水喝。

香枝猛地惊醒过来,一连撞翻了两把椅子,才哆哆嗦嗦地把水倒上。

“小姐,你醒了?呜呜……小姐,你终于醒了……”香枝趴地床边,喜极而泣。

“孩……孩子……”余素娥沙哑地问。

“小姐是要孩子吗?二少奶奶抱出去了,她亲自找的奶娘,小姐安心吧!”香枝一边安慰,一边扶着余素娥喂了些蜂蜜水。

余素娥咽了几口水,精神也显着好了些,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意,轻声说:“这次……多亏了她。”

“可不是!”香枝瞄了眼桌上的补品,“那些个,都是二少奶奶从自己房里出的。小姐要不要吃些东西?灶上一直煨着小米粥,还有炒芝麻和红皮鸡蛋,二少奶奶说这些月子里吃最好。”

余素娥尽管没有胃口,可为了不让香枝担心,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小姐你能吃就好,这样才不会亏了身子。”香枝高高兴兴地把东西端了过来。

余素娥倚着软垫勉强吃了些,实在吃不下去了。她叹了口气,脸上带上几分悲戚,“是个女娃吧?”

香枝抿紧了嘴,含着泪花点点头。

余素娥反过来安慰她:“可别做出这个样子,我喜欢着呢。”

“对!他们姓李的不喜欢,我们拿着当宝贝。”香枝抹了把泪,斩钉截铁地说。

余素娥身子亏得太厉害,勉强撑着说了这么几句话已是极限,没过多久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香枝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终于长出了口气,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许是上天垂怜,余素娥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原本皱皱巴巴的孩子在奶水的喂养下也渐渐变得白嫩,显出清秀的眉眼。

日子眼看着就要朝着好的方向过了,没想到李安仁竟又整出了件没脸的事——他把那个戏子带回了李家。

小戏子一看就是一副狐媚样子,把三个月的肚子挺得像快要临盆似的,那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她还跟伺候的人说她这个肚子可让京城来的大夫看了,一准是男娃。

李安仁还特意放出话来,若生了小子,就把孩子他娘抬成平妻。

这件事就像见风长似的,轰动了整个银坊镇。

也赶上李镇守出了外勤,李冯氏又惯会溺爱孩子,李安仁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香枝气得摔了杯子,余素娥反而异常平静。

“小姐,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吗?任由别人这么作贱?”

余素娥轻柔地拍着襁褓,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怒色,反而带着些笑意,“人走到谷底的时候,不就得往上爬了?若站到高坡上,一不留神就得摔。且看吧!”

******

与此同时,江逸这边也遇上了麻烦。

俩人回来的时候照旧走山路,只是没有去时那么急。走到平坦些的地方,江逸还把苏云起赶下去,自己学着骑。

这样边走边玩,五六日的工夫,就进了广昌县境。沿着蛇岭南段一直走到最北段,才是江逸买下的那俩山头。

江逸骑马骑上了瘾,明明出了山就能上官道,他非磨着苏云起再多骑会儿。

苏云起也由着他来。

前面一个十分陡的坡,苏云起牵着缰绳不放心地嘱咐:“上坡时身子靠前,下坡时脚往前蹬。”

“放心吧!。”江逸觉得骑马可比开车好学多了。车毕竟是死物,全靠人掌控,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蹭了撞了掉沟里了;马却不一样,人家也有自己的思想的,就算你故意往沟里赶,人家都不一定去。

这个陡坡倾斜角度非常大,即使追云这样健壮的马走起来都有些吃力。江逸随着坡度的起伏变换着姿势,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苏云起在一旁护着,谨防江逸摔下来。

等到终于翻过去了,他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赞赏地拍拍追云的脖子,“真棒!”

刚夸完,追云就跺了跺马蹄,不走了。

苏云起也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着前面。

江逸纳闷,“怎么了?”等他抬起头来,才发现前面的山道上竟然多出了几个人。

有一个体型微胖,穿着藏青色衣衫的人坐在山石上,其他人都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兵器。

苏云起一眼就看出,那是军中用的弩。

这些人正看着他们,态度实在算不上友好。

苏云起放开缰绳,把江逸从马上抱下来,护到身后。

这时候,居中一位带着几分儒士气质的中年人抬起右手,后面几个玄衣武人举起了手中的弩。

江逸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抓住了苏云起的腰。

苏云起抽出腰间宝剑,摆出一个适于防御的姿势,周身的气势也散发开来。

中年人脸色也随之一变,沉声道:“事急从权,对不住二位了,要怪就怪你们走错了路!”他说着,手就要往下压。

就在这时,坐在石头上的人沉静地道:“黄淮,且慢!”

他一发话,原本蓄势待发的玄衣武人立即停下了动作。

中年人也恭敬地侍立到一旁。

江逸趁机说道:“你我素不相识,大家都是路过而已,咱们只当没遇见过,有人问起我也只说没看见。”

那人不由地笑笑,面容更显温和,“小兄弟倒是聪慧过人。”

江逸脑子里转着“黄淮”这个名字,回忆着小木牌上的资料,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能对上号的。再看坐在石头上的那人的面容和年纪,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江逸从苏云起身后站出来,尽量放松心态,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家大哥武艺高强,纵然打不过您手下这些人,但也必定能支撑一些时间,若是引来了旁人岂不更糟?”

苏云起冷哼一声,“他们还没一个是我的对手,只是胜在手中的军弩罢了。”

玄衣武人脸色虽难看,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江逸丢给苏云起一个给力的眼神,继续说道:“想必您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今天您放我们走,我们也不会说出去,只当与人方便于已方便,可好?”

那人又是温和地笑笑,轻轻地说:“好。”

诶?!江逸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答应了?

“少主。”身后一个年轻人凑到那人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那人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

江逸紧张地盯着他的脸,生怕他变卦。

那人听完手下的汇报,转过头来看着江逸,温声道:“小兄弟腕上的念珠……可否借我一看?”

“念珠?”江逸抬起手,这才发现他把道衍给的手串戴到了手上。他毫不犹豫地褪下来,递到那人跟前。

旁边一人挡住江逸,伸手要接。

那人却摆摆手,亲自从江逸手上接过来。

他小心地拿着手串,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于是递给了刚刚说话的随从。

随从躬身接过,双手托着观看了一番,对他点点头。

那人微微一笑,拿过手串还给了江逸,“方才手下们多有得罪,小兄弟勿怪。”

江逸故作大方地笑笑,“误会而已……那么,我们能走了?”

那人笑着点点头。

江逸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拉着苏云起,转身就走。

苏云起把剑横在身前,眼睛盯着对方的动作,谨慎地后退。直到又过了一个山坡,彼此间看不见了,他才抱着江逸飞身上马。

苏云起找了个树木稀疏、山石平坦的地方,调转马头上了官道。

苏云起担心对方放冷箭,腾出一只手臂把江逸搂在身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