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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似的惨叫。

汉子惊得退了两步,眼睁睁地看着麻袋在地上滚动起来。

许是汉子刚刚解绳子的时候麻袋口松动了,里面拱啊拱的,竟然拱出一个脏不拉唧的……屁股?

汉子壮着胆子走近,终于看清楚了,竟然是一个被绑了手脚的人,露出了腿和大半个身子,脑袋还被套着没出来!

汉子吓得大叫一声,忙不迭地捡起锄头横在身前。

一阵冷风吹过,树上还挂着的五个麻袋不约而同地加大了挣扎的幅度。

汉子头上冒着冷汗,“啊啊”大叫着跑走了。

真他x的见了鬼了!

不足一顿饭的工夫,这件事就在枣儿沟以及附近的村子传遍了。

枣儿沟村口的大槐树上长出了大肥猪!

肥猪竟然修炼成了猪妖,长着人身猪头!

不是一个,是六个,枣儿沟出了六个猪妖!

一时间,有胆子大来枣儿沟看热闹的,也有觉得新奇跑去亲戚家说道的。

几个村子里管事的长辈们甚至还匆匆忙忙碰了个头,商量着怎么降妖。

不出一天,猪妖的事就真相大白了。

哪里是什么猪妖,分明是附近村子里的几个无赖。平日里没少做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勾当。

看来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法力一施就把他们吊到树上,用的还是枣儿沟村长家装鸡粪的麻袋!

那气味,恐怕就是洗脱一层皮都不一定能洗下去。

这六个人被江逸他们隔着麻袋狠狠地打了一顿,中间疼醒了又被敲晕过去。

若不是担心他们的叫喊会惊动村民惹来麻烦,江逸还真想听听他们哭爹喊娘的声音。

饶是如此,一个个的也是吓尿了裤子,那欺软怕硬的奴才样子,实实在在地让他们出了口气。

最后,是族里出面找人把江二和江林抬回了家里。外村管事的也找人抬走了其他四个人。凡是涉及到的村子,都觉得脸上无光,对待这些罪魁祸首自然不会有好气。

这几个人身上本来就疼,又被这么没轻没重地抬着,简直苦不堪言。说是用抬,一点都不夸张。几个人被狠狠地揍了一顿,又装在麻袋里吊了一宿,能睁开眼就算不错了。

尤其是江林和江二,大山对他们特别“照顾”。

两个人的样子实在不太好看,鼻青脸肿不说,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再加上那股鸡粪混着尿骚屎臭味,真是迎风臭出三里地去。惹得旁边帮忙的人都直犯恶心。

江林回到家,硬是拖着伤痛抓着烧火棍把王小雪打了一顿。

他瞪着大眼,漏风的嘴里毫不留情地骂着:“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家男人一宿没回来你也不知道找找?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死呢,啊?我要你有什么用?打死了清静!”

江林一边打,自己也在不断地吸冷气,他的半边脸肿得老高,身上也一抽一抽地疼。越是这样,他就越来气,下手也越狠。

王小雪也并非一味待着任他打,她一边躲闪着一边哭诉:“你不是和江二那厮去吃酒么?我以为是吃得高兴又歇下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我若去找你,你又得说我管得宽了!”

王小雪并不是个爱吃亏的,江林也一向纵容她。若不是江林身子这样旁边又有江家人看着,她恐怕还得还手。如今虽然是暂时忍下了,可她心里却记恨上了。

与江林家相比,江二那边就安静多了。

江二回去的时候是被抬着的,连凳子都坐不住,即使躺在床上也得垫上好几层被子。

秦翠儿把人安顿好,又忙不迭地烧了锅洗澡水。可是,江二别说起身了,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身上那味道又实在能把人熏吐了。

秦翠儿只得把布巾沾湿了给他擦,没成想刚刚挨到一点皮,江二就哑着嗓子叫疼。秦翠儿只得作罢。

江二在屋里一连躺了三天,连饭都吃不下去。秦翠儿掉着眼泪给她蒸了鸡蛋羹,江二勉强拱起嘴一吸一吸地喝,喝了没两口又得全都吐出来。

叫了大夫过来,只说恐怕要不好。

起初江逸也有些担心,教训人归教训人,弄出人命就有些过了。

“会不会是那天下手太重,伤了内脏?”

大山摇摇头,“那天隔着麻袋,我也掌握着力道,按理说只是让他们疼上十天半个月,不会有大问题。”

云舒也说:“兴许是那个江二平日里四体不勤,又好杯中之物,身子弱了些才会这样。”

江逸勾勾嘴角,既然如此,让他多吃些苦头也好。

小宝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因此,他对江二也比其他人更讨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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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下江逸他们就没有心力关注了。

眼看着交活的日子就要到了,可是还有将近一半的鞋子还没做出来。

这次订单量大,时间本来就紧,又因为流言走了一批好手,中间又发生了梅子的事耽误了些时间和心力。最后几天,全家一起出动点灯熬油通宵达旦才将将没误了日子。

那几个做活的大娘也是狠狠地累了几天,甚至有时候中午饭都是在江逸家吃的。

她们拿到丰厚的工钱时虽然高兴,却还是嘱咐江逸多找些人吧,还是人多热闹,心里也踏实。

江逸也想找人,可哪有那么容易?

他甚至托了英花去外村找,原本有了些眉目,可是紧接着又有人传话,说是江逸家不知道为什么把十里八乡的好几个混混都给得罪了,现在他们放出话来,谁要敢去江逸家做活,保准让他有去无回。

面对如此直白的报复,江逸虽然恨得咬牙,却也暂时无能为力。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不然就把方子卖了或者干脆公开出去。可是,面对一家人信任依赖的目光,他又实在不甘心。最终只能是自己着急上火憋出了一嘴的泡。

况且,这样的报复只是开始而已,他退了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呢?

这次的事让江林他们吃了这么大亏,他们不可能善罢干休,等他们养好了伤恢复了心力,八成得来场大的。

江逸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来得那么难以应对。

当老族长亲自带着人来江逸家里,把小宝和梅子连同秦翠儿的身份文书一并放到江逸面前的时候,江逸脑袋“嗡”的一声,蒙了。

云舒也蒙了。

这两份文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初家里遭变,他爹和三叔被判斩刑,除直系血亲外并不株连。云舒的父亲,苏家老二身下有两子一女,苏家老三也有一子一女。

苏家老四苏白生四处走动关系,把二哥的嫡女夏荷、嫡子云舒、庶子大山过继到自己名下。同时,为了给三哥留下血脉,他还了秦翠儿自由身,放归原籍,并把小宝和梅子的户籍文书一同办到了秦翠儿名下。

因为这番动作,原本未被牵连的苏白生最终惹怒了建文帝,落得个被囚沧州的下场。但也因此,建文帝出于补偿的心理,对苏家后辈网开一面。

当时时间仓促,容不得他多想,秦翠儿跟了苏家三爷十几年,一直享受的是正妻待遇,况且她又是梅子和小宝的生母,再不济也不会伤害他们。

没想到,就是当初的信任,却在此时此刻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江逸看到云舒的脸色,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白纸黑字官府盖章的户籍文书在那里,这件事即使说下老天爷来,他们都不占理。

江逸拼命压抑着不安的心情,颤抖着手把小宝送到大山怀里,“把他带到后院。”

大山会意,扛起小宝就要走。

“逸哥……”小宝敏锐地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敢弱弱地小声叫。

江逸想扯出一个笑,脸却不自然地僵硬着,最终只是放柔声音安慰道:“没事儿,去和小黑熊玩,晚上给你们煮蜂蜜水。”

老族长带来的人作出一副阻拦的样子,却被大山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老族长皱着眉头,或者说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哑着嗓子说道:“池宴家的小子,你这是做什么?”

江逸忍着把这个老家伙暴打一顿的冲动,抿着唇不说话。

旁边有人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小逸兄弟,你不知道,我们今天过来也是有缘由的。恐怕你也听说了,江二兄弟让人给打了,现在还躺在床上,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万一……今天我们把苏家那小子带走,也是为了给江二留下个根儿啊!”

“留根儿?江二的根儿?你们是眼瞎了吗?那个畜生的根儿能长成人样?”江逸彻底怒了,说话毫不留情。

一圈人都惊讶地张大嘴巴,儿子随母改嫁,这在他们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怎么也没想到江逸的反应会如此剧烈。更何况,当着一帮族人的面大骂另一个族人是“畜生”,这也有点太失礼了些。

“你疯了吗?还知不知道你姓江?吃里扒外的东西!”老族长气得低吼。

江逸毫不示弱地说道:“我跟你,不是一个江。”

眼看着老族长要气得背过气去,一个年轻人站出来劝说:“逸兄弟,这事本来是你不占理,白纸黑字的文书在这里,那个小子的亲娘也还在,人家要儿子养老天经地义,你眼下非要拦着,不是白忙活吗?”

“白纸黑字的文书?”江逸漫不经心地扯起桌上的两张纸,状似毫无兴趣地扫了两眼,哼笑一声,突然就撕了个粉碎。

“这……”说话的族人眼睛睁大,惊诧地看着江逸。

“你……”老族长想拦没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那堆纸屑,心头一急,“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谁都没想到,江逸竟然这么大胆,官府的文书都敢撕。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老四,你们几个……去给我带人,今天……抢也要抢到手,别让他一个人……带累了咱们整个江家!”老族长连呼带喘地吩咐。

几个汉子犹豫了片刻,对江逸说了声“抱歉”,就要硬闯。

江逸他们只有三个人,对方却有七八个,且都是孔武有力的壮年男人。

江逸眼看着云舒被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轻松制住,大山也被几个人联手缠着,他自己挡在后门处,顾得了左边顾不了右边,一时气火攻心,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险些发了疯。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马嘶响在耳边,院门“哐当”一声,拍在墙上。

屋里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

第38章回来了

苏云起一身黑色劲装,伴着高大的骏马,恍如天降。

“挺热闹啊?”他随手放开缰绳,三两步跨进堂屋,视线直直地落在江逸身上,“还好吧?”

“好像……不太好。”江逸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气愤,委屈,庆幸,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苏云起走过去,轻柔地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没事了。”

画面仿佛静止了,一屋子的人都保持着惊讶的神色注视着他。

苏云起站在江逸身边,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干嘛呢这是?赶上我不在,招贼了?”

江逸拉下脸,“还不如招贼呢……来抢小宝的。”

苏云起也沉了脸,衣服一撩坐在了主位,寒星似的眼睛毫不客气地看向对面的老族长。

老族长竟然撇开了头,嘴巴动动,最终也没说什么。

江逸抓了把桌上的碎纸片,献宝似的递到苏云起跟前,“你看,白纸黑字的文书。”

苏云起无奈地笑笑,随手捏起两片,辨认道:“苏……小……宝?这是谁?怎么找到咱们家来了?”

江逸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苏云起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缓缓说道:“我们苏家这代只有四名男丁,一个是长房长孙苏云起,一个是二房嫡子苏云舒,还有一个二房庶子苏云山,这最后一个……是我三叔的庶子苏云海。”

江逸听了他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族长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苏云起扫了他一眼,继续说:“我家小弟确实有个小名叫小宝,可是您老人家也知道规矩,这难登大雅之堂的小名如何能出现在官府的文书上?恐怕你是找错人了!”

老族长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却依然不死心地说道:“这带着官府印章的文书怎么会差?苏小宝的户籍是跟着他的母亲秦翠儿的,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

苏云起冷笑一声,沉声道:“真是笑话,秦氏区区一个妾算什么正经的母亲?我苏家的香火又怎会过到她的名下?既然说到了这里,我不妨多说一句——三房庶子苏云海,现已正式过继到大房,也就是我已逝的父亲名下,户籍也迁到了贵村,今晨才在县里办好的文书,您要看吗?”

苏云起说着,从衣襟中掏出一叠带着墨香的纸。

江逸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就乐了,顿时挺胸叉腰,高声道:“大山,送客!”

老族长一句话都没说就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那颤抖的步子,显然是气得不轻。

江逸长长地舒了口浊气,顿觉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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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人亲亲热热吃了顿团圆饭,大惊之后又有这样的大喜,自然让人倍感愉悦。

饭后,苏云起和自家弟妹说了些话,不经意露出些疲意。

云舒眼尖地发现了,忙催着他回屋休息。

苏云起自然而然地进了江逸的屋子。

江逸在心里偷偷吐槽,那样子看起来嫌弃极了。

也不知道是真嫌弃还是假嫌弃,反正他一进屋就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