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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碗,一起吃吧!”

夏荷还想推拖,云舒使了个眼色,她这才叫着梅子去小厨房添碗盛汤。

梅子又憋不住问道:“长姐,你什么时候跟逸哥说?”

夏荷盛汤的手一顿,沉吟道:“不说了吧,我们也不要再继续做了。谁都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不顺利,我们不能再给逸哥增添烦恼了。”

没等梅子说话,夏荷严肃道:“你若还拿我当长姐,这次就听我的。”

梅子气恼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出屋,夏荷在后面跟着,表情也不太自然。

江逸和云舒对视一眼,皆是摇头笑笑。

吃饱喝足,各自回房休息。

江逸在床上躺着,怎么也睡不着。

买山不成的事让他完全释然是不可能的,他甚至连未来三年的计划都拟好了。三年,足够他把枣园打理得如火如荼,也足够他带领十里八乡的百姓发家致富。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败在了第一步上。

江逸越想越烦,干脆从床上坐起来,朝着院外走去。

他出了门,不知不觉就走上浮桥过了河,来到蛇岭山脚。

这座山之所以叫蛇岭山,是因为它从西到东一连数十个山峰,像蛇一样蜿蜿蜒蜒。

枣儿沟村占了两个山头,在村子的正北面。

江逸沿着两个山包间的谷地往里走,愈走心情愈开阔。

鸟飞,虫鸣,带着泥土味道的空气,这正是他最向往的状态。

此时,正值大多树木的花期,成群结队的蜜蜂穿梭在枝桠间,忙忙碌碌地劳作着。不经意间看到一两个蜂巢,江逸也只是小心地绕过,并不招惹。

江逸重点观察着那些乔木,除野生酸枣外,最多的就是槐树,偶尔也能看到一两株杏树,好好打理一下也能成气候。

等等!那是什么?!

江逸眼睛倏地睁大,他在一处向阳的石缝间看到一株枣树,一株比其他酸枣高大很多的枣树。这株树显然非常聪明,它把自己伪装成灌木的样子,在根部酿生出许多子株。

在外行看来它和周围的酸枣树没什么区别,可江逸这个行家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株脆枣——一株介于酸枣和大枣之间的脆枣。

后代培育的枣树种类繁多,并不稀奇,可这株脆枣显然是从野生酸枣自然进化而来的。这一过程需要上万年的时间,又得有多少巧合、多么幸运才能保留至今。

江逸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围着这株枣树看来看去。“必须把这个山头买下来,必须想办法买下来!”他激动得喃喃自语。

“嗡——嗡——”

空气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江逸猛地回神。经验告诉他,如此大规模的蜂群活动并不正常。

果然,蜂群越来越近,像是追着什么家伙朝这边过来,一时间周围的鸟兽飞虫四散奔逃。

江逸可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正好看见山谷深处有条小溪,下意识地朝那边跑去。

他拼了命地往前跑,后面响声越来越大。他抽空往后看了一眼,一不留神儿脚下一崴,一时掌握不住平衡骨碌碌滚了下去。

后面的家伙似是受到江逸的启发,身子一矮,本能地护住头腹,也朝着江逸的方向滚下山坡。

江逸滚到不能再滚的时候,意识还保留着一分清醒,他像打了鸡血似的根本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四肢并用往前跑,或者说爬。

妈的,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江逸低咒一声,动作却不敢停,如果他没眼花,他刚刚看到的是一只……熊!

虽然分不出品种,但那真是一只身体能直立的熊。

蜂群的“嗡嗡”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不知道那个倒霉的家伙怎么惹到了它们,让这些原本勤劳无害的小东西如此暴躁。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江逸站在河边考虑着被蜂蛰死以及被熊掌拍死哪种死法更体面些。

就在这时,一匹枣红骏马由远而近,马上的人一勒缰绳,“吁——”

江逸太紧张,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声音。

来人飞身而下,直直地扑到江逸身上,把人抱住就地一滚,“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江逸苦中作乐地想道:这下省事了,不用我选了。

人在入水之后,五感会有一瞬间的封闭,他仿佛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要回去了吗?江逸期待地笑了,在那一瞬间竟有那么一丝丝不舍。

“啪啪啪……”

不同于水流的触感,有什么东西正在拍打他的脸。

江逸睁开眼,正对上一张模糊的脸,一惊之下不小心吸了一大口水。

他痛苦地摒住呼吸,再看那人,正好看见他竖起一只手指了指着上面。

江逸想着他可能是想拉自己上去,于是赶紧配合着,手脚并用地抱在对方身上。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人的嘴角好像有那么两秒钟的抽搐。

苏云起不想再跟自己过不去,腰板一挺,直接从水中坐了起来,挂在他身上的人也随之脱离了水面。

江逸本能地张开嘴,大量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肺部,肺里的积水被江逸撕心裂肺地咳了出来,吐到了眼前的障碍物上。

苏云起的脸彻底黑了,他真是吃撑了才会救这个小祖宗!

这时候“小祖宗”江逸这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处境——他正躬着身子坐在水里,河水刚刚淹没他的胸口;屁、股下面的触感软硬适中,散发着暖烘烘的温度,显然不是河底的沙石。

江逸僵着身体,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一点一点、无比淡定地把屁、股从苏云起大腿上挪开。

苏云起抱着手臂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江逸感受到他的视线,脸上火辣辣的。

苏云起也不急,就这么坐在水里等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突然,江逸想起来一件事,他慌乱地左右看看,声音无法自控地颤抖,“我刚刚好像看到了熊……好像真是熊。”

苏云起勾着嘴角,朝他身后指了指。

江逸身体僵硬,并不往后看,一双黑曜石似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苏云起。

许是被那双眼睛打动,苏云起心头一动,不再逗他,而是柔声道:“你向后看看,别害怕。”

江逸忍着不看,并不是害怕,他是觉得苏云起在耍他。

某人为自己可怜的诚信点了根蜡,他干脆伸出手臂扳着江逸的肩膀把人转过去。

于是,江逸就以超极超极近的距离看到了一只熊!

那只黑乎乎的生物正眯着小眼伸着鼻子在他这边嗅着,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江逸浑身的血液几乎停止了流动。

第16章苏云起

小黑熊个头并不大,像人一样竖直地站立在水中才将将露出脑袋。就像书上写的那样,它的眼神儿似乎并不好使,窄长的鼻子却十分灵敏,一直朝他们这边嗅闻。

附近的水面上散落着一层蜜蜂,大多并没有死掉,只是翅膀湿了没办法飞起来。其他没有落难的同伴仿佛是预料到危险,在周围“嗡嗡”地飞了一会儿,就成群结队地离开了。

江逸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

苏云起拍拍他的肩膀,“先起来。”

江逸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在水里泡着,连忙起身,刚迈出一步,脚踝就一阵钻心的疼。

“啊!”他忍不住低呼出声。

苏云起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一边腹诽着“读书人真娇弱”一边动作轻柔地把人提到了岸上。

被人像小孩子一样提着,江逸十分不满,没等他有所表示,苏云起就转身回到河里,用相同的姿势把小黑熊也提了过来。

小黑熊扭动着身体,发出“呜呜”的抗议声。苏云起把它放下,像刚刚拍江逸一样拍拍它的肩膀,嘴里说着:“小东西,老实点儿。”

江逸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苏云起以为他是害怕,难得耐心地安慰道:“没事的,熊极少主动伤人,只有被猎户围捕时才会发狂。”

江逸知道他是误会了,也不再继续作,只得认同地点点头。

在大自然中,人往往比动物更可怕。记得前世一个朋友给他讲过活熊取胆汁的真实案例。那些熊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连翻身都困难。有人将导管插入它们的身体,每天取胆汁入药。它们的伤口永远不会被缝合,这样的身心折磨会一直持续到它们死去。

江逸看着地上湿漉漉的小家伙,又抬头看苏云起,“这只熊还这么小,不会饿死吧?”

此时的小家伙浑身的毛湿哒哒地贴在身上,丝毫没有之前威武的样子,反而显得十分瘦弱。

苏云起看了眼小黑熊,又转头看见江逸,正对上那双令人无法忽视的漂亮眼睛,苏云起头皮一麻。

“它还在吃奶。”苏云起险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江逸心脏一缩,连忙道:“既然它在这里,那它妈妈……哦,我是说母熊,应该就在不远处,咱们快点离开!”

不同于江逸的焦急,苏云起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只母熊已经死了。”还是他亲手埋的。

之前他从保定府过来,一路信马由缰,走到哪儿歇到哪儿。那个熊洞还是他无意中发现的,里面那头哺ru期的母熊已经断了气。

既然让他碰上了,他就顺手把洞口堵了,并做了些伪装,省得熊死了都不得安生。

之前他还疑惑小熊的下落,没想到它竟然跑了这么远。或许是母熊病重,才把尚未断奶的小熊提前赶离了洞穴。

江逸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但也没有直说,只是担忧地问:“没了母熊,小熊能不能自己活下来?”

“恐怕不能。”苏云起平静地回答。

“啊?”江逸讶然,“我们就这样见死不救?”

“不然如何?”苏云起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难道还能养着它?”

江逸沉默地垂下头,视线却久久地定格在小黑熊身上。

此时,小家伙似乎是因为浑身湿透不舒服,一直不安地原地爬动,好几次爬到江逸身边又犹豫着不敢亲近。

苏云起吹了声口哨,正在不远处吃草的骏马长嘶一声,“哒哒”地跑了过来。

“我送你回去。”苏云起惯用命令的口气。

江逸疑惑地看向他虽然湿淋淋却依旧俊朗的脸,这才发现对方十分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看对方的表现,显然也是认识自己的,难道是原主的故交?

“再在这里继续吹风,又该病了。”苏云起说着,也不征询江逸的意见,直接把人拦腰抱起。

“诶?你……”江逸刚要反抗,下一刻就落在了马背上。

枣红马不情愿地踢踏了两下,最终还是接受了背上的陌生人。

江逸无措地坐在马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但他也隐隐有些兴奋,这可是他第一次骑马,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还真不赖!

江逸还没兴奋够,后背就贴上一个暖烘烘的身体。

“坐稳了。”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苏云起甩了把缰绳,马儿扬起脖颈,蓄势待发。

“等等!”江逸突然说道。

“嗯?”苏云起哼道。

“把它带上。”江逸一指小黑熊,“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想养它?”苏云起提高声音。

江逸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家院子大,这小家伙又是杂食动物,也好养。总不能让它在这里活活饿死。”

“杂食……动物?”

江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只得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它什么都吃,树叶、嫩枝、果子,你不是说它还没断奶吗?我可以找羊奶喂它,村里肯定有养羊的人家。”

苏云起不再说话,只是翻身下马,把小黑熊抱起来放到江逸怀里,然后又坐到了他身后。

修长的双腿一夹马腹,“走了。”健壮的手臂环住前面的一人一熊,相当于把他们圈到了怀里。

江逸觉得有些别扭,可是,下一刻,急速后退的景物以及颠簸的身体让他再也顾不上那点小别扭。怀里的小家伙显然比他还要紧张,瘦弱的小身子本能地缩到他怀里,像是寻找母亲的小兽,惹人怜爱。

江逸向来对弱小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走了一段时间,江逸想起来他还没告诉对方地址,“对了,我家就住在村北,青砖红瓦的……那家……”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家院外那棵粗壮的大槐树。不由得一愣,他怎么知道?

看着面前的人露出如此呆傻的表情,苏云起心情愉悦地哈哈大笑,伴着笑声飞身下马,“哐当”一声踢开大门。

“夏荷!云舒!”苏云起显然心情很好。

如果这时候江逸还猜不到这人的身份,那他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于是各种迷团随之解开,为什么他刚刚会救自己,为什么自己会看着他眼熟,为什么之前他会放心地把银锭子交给自己。

原来,他就是苏!家!大!哥!江逸一直以为已经死了的那个“大哥”。

院子里这么大响动,屋里的人早就跑了出来。

“大哥!”

几个不同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叫道,一声比一声惊喜,一声比一声情真意切。

尤其是夏荷,话还没说,眼泪就先下来了。

“逸……哥?逸哥!”小宝大着胆子凑上前,扯着江逸湿嗒嗒的衣摆,又偷偷地摸了摸比他还要高大很多的骏马。

苏云起回身,把江逸从马上抱下来,连带他怀里的小黑熊。

苏家其余几人这才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