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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字隐隐约约,看不清。

江逸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自发地飘了过去。

牌子下面站着一青衫一白衣两位男子,亲切地问了他的年龄、籍贯、工作状况。

江逸一一作答。

白衣男子笑笑,说:“这就对上号了。”

然后,他笑盈盈地给江逸讲了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原来,江逸的穿越并非偶然,他本是十世修来的好人,只等寿终正寝位列仙班。然而,因为第十世转世时出了差错,少了一魂,意外导致不能修成正果。江逸也因此被生死薄除名,跳出六道轮回。

为了补偿他,地府特殊事务管理处费了好大劲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让他带着记忆穿越,相当于再活一世。

竟然还能这样……江逸脑子一转,要求道:“我要回2015年,我死之前。”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果断拒绝那个让他把命都丢掉的暑假实践!

两位男子对视一眼,难掩讶异。

青衫男子忍不住说:“要知道,即便能回去你也不会是原来的你了。”

江逸神色坚定,“只要能回到出事之前,至少让我安顿好外婆……我想你们会有办法。”

那人无奈地笑笑,和同伴走到一旁嘀咕一番,最终达成一致意见。

青衫男子说:“你这一世的既定命运无法更改,完成命定之事后我等才好为你另作安排。”

“在此期间你外婆那里不会有事,她自有缘法,请放心。”白衣男子补充道。

江逸定定地看着两人,“我怎么相信你们?”

白衣男子笑道:“你也看到了,世间自有因果,我等从不敢妄言。”

许久之后,江逸才点点头,“最好是这样……什么命定之事?”

青衫男子凭空一抓,手中出现一枚木牌,木牌上神奇地闪现出一行字:“提携一方之民,成就济世之德。”

江逸愕然,“经世济民?你确定我能做到?”

白衣男子道:“这件事或许对他人来说着实棘手,对你,正好合适。”

江逸还想再问,那人却摆摆手,道:“天机不可泄漏,我等言尽于此。”

江逸不死心地问:“我要去的是哪个朝代?现在的身体处境如何?”

青衫男人无奈地笑笑,递出手中的木牌。

江逸顺势接过,一阵清凉遍布全身。

下一刻,农家小院内,昏睡的江逸打了个机灵,清醒过来。

手中传来异样的触感,是一枚巴掌大小的古朴木牌。

头一阵刺痛,转瞬间多了一些东西。

明朝……建文元年……

江逸……洪武三十年秀才……祖籍银坊镇枣儿沟……

同名同姓,长相相似。就连小指根的红痣都别无二样。

枣儿沟……他出事的地方也叫“枣儿沟”,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联系,鬼都不信。

江逸气愤地发现,自己的命运竟然处于别人的掌控之中。

手不自觉用力,脑中出现一句话:“危急之刻捏碎此物可寻求帮助,机会仅有一次,请谨慎使用。”

江逸的手蓦地一松,妥协似的把木牌放到了枕头下面。

心里一阵烦躁,就着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大口,又掬着铜盆里的清水洗了把脸,头脑这才清醒了几分。

屋里有些窒闷,江逸走出门,开始参观这个与众不同的农家院落。

说它与众不同,一点都不牵强,单是这用青砖垒起的房子和院墙就不是普通人家负担得起的。

房子虽只有五间,屋前屋后却留出大片地方,即使将来扩建成三进的格局都不会有丝毫拥挤。

前院大且空旷,只在正门左右各种着一棵枣树,主干粗大高壮,少说也有十年树龄。

后院虽说多了些生活气息,却也十分有限,除了之前打过照面的几只母鸡外,只在西墙根儿下堆着几捆柴禾。

江逸暗自纳闷,这实在不像个正常过日子的人家,倒像是仓促之下临时搬进来的。

第2章银锭子

江逸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

迷迷糊糊醒来,耳边的声音十分嘈杂,身下的触感硬梆梆暖烘烘,颠颠簸簸,他不适地扭了扭身体。

“哎?逸哥,你醒啦?”洪亮的嗓音,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如惊雷般响在耳边。

这下……是彻底醒了。

江逸睁开朦胧睡眼,朝四周一扫,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怪不得这么吵,他们正走在大街上。

周围车水马龙,店铺林立,一波波穿着古装的人从他身边经过,十个人里有八个会用隐晦又怪异的眼光瞄他一眼。

江逸顺着大家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这才反应过来,他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而是八爪鱼似的趴在一个人的背上。

江逸当下有些懊恼——任谁在睡梦之中被人转移了地方,想必心情都不会太好。他挺直身子,试图下地。

“诶?逸哥,不舒服吗?”身下的人边说边抱住他的腿往上颠了颠。

“放我下来。”江逸声音透着几分虚弱。

这人倒是听话,走到街边安静的地方才小心地放下江逸,然后转身,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国字脸。因为年纪尚轻,少年面部线条缺乏几分硬朗,多了些许柔和。

“逸哥,是不是我硌到你了?”少年自责地挠挠头,“我最近瘦了,骨头硌人。”

面对这样一张憨厚脸,江逸即便不满也说不出指责的话了。

“逸哥?”高大的少年伸手戳了戳江逸的肩膀,没成想把他戳了个踉跄。

“诶?逸哥!”少年赶紧扶住他,憨憨地笑道,“逸哥,你太瘦了,比我瘦多了。”

“别叫了,我有点儿头疼。”江逸拨开他的手,瞥了一眼少年高大壮实堪比小熊的身体,有些好笑。

“逸哥又不舒服了?”少年变了脸色,眼中满是担忧。

江逸不禁动容,语气和缓几分,“没事,只是有点儿头晕而已。这是哪里?”

“这是银坊镇。逸哥,你刚刚睡得真沉,连李大夫号脉都没吵醒你。”

江勉按按胀痛的太阳穴——这具身体太虚弱了。

“逸哥,你要是累的话就在这儿歇会儿?”小伙子瞄了眼街角的一家店。

江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回春堂,一家药铺。

“你要去买药?”江逸见他手上已经拎了好几包药。

“李大夫那儿差一味,让我去回春堂买。”

江逸点头,“去吧。”他现在腿几乎是软的,一步也不想走。

“那逸哥你不要乱走,我马上回来,马上!”小伙不放心地把他往街边拉了拉,嘱咐了一句,就飞快地跑走了。

江逸看着他的身影进了回春堂,这才收回视线,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这时,一个穿着铠甲的大兵从对面的门里走了出来,江逸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眼牌匾——尚味食肆。

视线往下,重新回到兵哥身上,然后,就牢牢地黏在了上面——宽肩窄胯、猿臂蜂腰,即使厚重的盔甲也遮掩不住那骨肉匀称的完美身材。

视线往上,鼻梁高挺,目若朗星,微蹙的眉头更添几分威严——正是江逸最喜欢的类型。

被如此灼热的视线注视,苏云起想忽略都不能。

看清江逸的那一刻,苏云起愣了一下,然后便大跨步朝他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低沉的声线,透着几分熟恁。

江逸愣了一下,“你认识我?”话音一落,江逸懊恼地抿紧嘴唇,如果真是熟人,自己不就暴露了吗?

没成想,对方只是皱了皱眉,“你是真忘了还是装的?这才分开几天?”

说起来,苏云起之所以能这么快认出江逸,实在是因为这人的相貌太过出色。可是,两次见面都让他忍不住想:这家伙怎么冷冷淡淡的?

江逸低着头不说话,免得多说多错。

他这样的表现反而让苏云起觉得他是故意不认自己,或者说他是在表达自己的厌烦,厌烦他们一家的打扰。

“行吧!”苏云起抿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走近两步。

如此醇厚的雄性气息,夹杂着淡淡的酒香,江逸简直无法呼吸,他下意识拉开距离。

被人像瘟疫似的躲避,苏云起也添了几分火气,“我又不会吃了你,躲什么!”

江逸张张嘴又闭上,这男人火发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吞吞吐吐不像个男人,苏云起皱了皱眉,读书人就是这点不好。

“嗷嗷嗷——”起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江逸循声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食肆门口多了几个士兵,每人牵着匹高头大马。

“老大,差不多行了啊!”痞痞的声音,不掺杂恶意的调笑。

苏云起对着那边笑骂两句,不再耽搁,把江逸手一扯,塞给他个小布包。

“正好你在这儿,也省得小二再跑一趟。告诉小二,我最近不在县里,别等我。”

江逸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眨眼的工夫,几匹骏马就消失在了宽阔的大街上。

江逸收回视线,翻开布包,里面是两锭白花花的银子,怪沉的,这得有二十两吧?

可是……小二是谁?总不会是餐馆里跑堂的吧?

江逸正琢磨着,正好少年买好药跑了回来。

江逸晃晃手里的布包,问:“你知道不知道‘小二’是谁?”

少年想了想,摇摇头,他们刚搬到村里,除了村长和前面的邻居,跟谁都没来往。

“那……咱们村里有没有人在镇上当兵?”江逸又问。

少年依然摇头。

江逸叹了口气,算了,既然是认识的,肯定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逸哥饿了没?我给你买了俩包子。”少年说着,把热腾腾的包子递到江逸手上。

江逸看了看他空着的手,问:“你不吃吗?”

“我、我不饿。”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少年的脸“腾”地红了。

江逸声音放缓,“怎么不多买两个?”

“怪贵的……”

江逸递了一个过去,“吃吧!”

“不不,逸哥你吃。”少年连连摆手,“你早上都没吃饭。我、我真不饿。”

江逸硬塞给他,“快吃吧,还要走很长的路。”

少年还想拒绝,江逸直接塞到了他嘴里。

江逸没等他反应就直接转身走了,少年跟在后面捧着包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他敢打赌,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包子。

“你叫什么?”

“逸哥忘啦?我叫大山呀!”

“逗你呢!”

“嘿嘿……”

******

银坊镇离他们住的村子有点儿远,如果走官道就得穿过好几个村子,走山路倒是近,却崎岖不平。

最后俩人还是选择了走山路。

江逸说什么也不再让大山背,他边走边观察周围的植被,比较着和现代的差异。累了就停在路边休息一下,缓过劲儿来就继续走。

大山性子虽糙,却异常有耐心。

他一点儿都不急躁,还时不时捉个蚱蜢、掏个鸟蛋逗江逸开心。江逸偶尔被他的怪样子逗笑,他会笑得比江逸更大声。

虽然梅子总说江逸性格古怪又自私,大山却觉得他斯斯文文长得又好,是他最喜欢的那种人。

从刚过晌午到日薄西山,俩人走了将近四个小时才到了他们住的村子。

江家建在村子外围,与村民聚居的地方隔得比较远,周围一大片地都是他家的。

青砖红瓦前后院落,这在村子里可是当之无愧的豪宅。

村南头有个老旧的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字——“枣儿沟”,正是这里的村名。

到了家,小宝,也就是那个像小寿星的孩子,怯生生地递上茶水。

江逸道了谢,喝了一大口,一嘴苦味儿。

梅子,也就是昨天发脾气的小姑娘,对于江逸能自己走回来大感惊奇,不过她也没给他好脸色。

江逸无所谓地放下茶碗回了自己屋,他不准备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活。

“逸哥,吃饭啦!”大山端着馒头和菜给江逸送到屋里,“吃完饭我把药给你熬了,李大夫说再喝三剂你的病就好全了。”

江逸点点头,说:“谢谢。”

“逸哥不用客气……”大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出去了。”

“嗯。”

大山走后,江逸注意力放到那盘菜上——素炒豆角,青的青白的白,还有的粘着炒糊的黑。

又累又饿,还吃不好喝不好,他已经很多年不过这样的日子了。

江逸挑着吃了两口,打算把剩下的处理掉。

走到堂屋,看到了一幕让他终生难忘的场景——兄妹三人围着一张大圆桌,上面稀稀拉拉地摆着三只碗、一盘菜。

因为只有两把椅子,所以梅子是站着的。

桌上那个小小的盘子里盛着半盘黑乎乎的豆角,两个小孩吃得满嘴糊渣,却是一脸满足。

大山嘴上倒是干净,只是馒头和稀饭下去了一大半。

江逸的心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地凿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情绪从心底漫延开来。

江逸觉得手上的碗份量太重,他几乎要端不住。

“逸哥,你吃饱了?”大山最先发现他,也对他最热情。

江逸动了动嘴,却仿佛失了声。

梅子看到他手上的剩菜,把筷子一摔,尖声道:“你是不是又要喂鸡?”

江逸脸上一阵烧。

“梅子,你发什么疯?”大山摆出一副兄长的威严。

梅子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