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闻话后,淡淡的笑了笑,却是不再说话,直接打马往前走去。
牛僧孺见李冲元如此无礼,且打马先行,脸上再次挂起了不悦之色来,就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牛僧孺要与李炎一同回京,这是怕李炎不回吧。
不过。
他的这个小心思,李炎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不想点破罢了。
点破与不点破都一样,省得浪费口水。
如果不是他牛僧孺把他堵在路上,他李炎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一句把持朝堂之方,就足以说明,他李炎对这些大臣们是有多么的不喜了,更不要说李炎他后面的话了。
数千人的大队伍往着成都府而去。
可谓是壮观不已。
而随着李炎一路行进,一些百姓得闻李炎回西川后,自发的前来。
有的百姓更是跪于官道一边,向着李炎磕头。
也有的百姓手里捧着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弄来的干货,鸡蛋等物。
对于这些,李炎都可以看出来,这些东西,绝对是这些百姓费尽心思弄来的,或者换来的。
至少,在李炎的认知当中,这些能自发前来的百姓,大部分都属于从南诏回来的百姓。
他们可以说一穷二白,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穷字了得。
而他们却是能用这些东西来送行李炎,可见他们必然是费尽了心思了。
“诸位乡亲,我李炎何德何能,哪敢受你们之物,诸位乡亲还是收回去吧。我知道,诸位乡亲本就过得难,家中口粮有数,听闻我途经此地,却是还要把如此之好的食物送于我,我李炎可不敢收下啊。都拿回去,好好过日子,想来,不出一两年,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李炎见如此多的百姓要么跪,要么站于官道两旁,哪里还好意思骑在马背之上,只得赶紧下得马来,向着这些百姓们拱手就是一礼。
众百姓们知道李炎乃是一位好节度使。
没有官架子,也没有所谓的仗权欺人之态。
众百姓们纷纷围了上来。
有东西的把东西往着李炎这边送,没有东西的,也要围上来,专门给李炎磕上几个头不可。
时宽、宁宇他们见如此多的百姓围了过来,怕其中有一些包藏祸心之人。
虽不敢阻止,但却是立于李炎的前方,以此来拉开百姓也李炎的距离。
毕竟。
这么多的百姓围了过来,真要是其中有要伤害李炎的人藏在其中,他们想阻拦都困难。
不过。
李炎见他们如此,到是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没必要那么紧张。
在李炎眼中,这些人都是百姓。
身上的衣裳也好,还是精神状态也罢,都可以看出来,他们就是实打实的百姓了,又何来什么匪人。
没了时宽他们的隔离,众百姓终于是能走到李炎的跟前了,“颍王殿下,你乃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如果没有殿下,我等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小的家中穷困,想要为殿下寻些好东西来,都受制于我这腿脚不便。还请容小的给殿下磕上几个响头,以此来报答殿下救命之恩。”
“殿下,还请容草民们给殿下磕几个响头吧。”
“殿下,小的家中也穷困,但好在手脚不缺,特意为殿下捕了只野兔,还请殿下收下,小的也给殿下磕头了。”
“......”
场面有些控制不住。
百姓太多。
送东西的送东西。
无东西可送的就走近前来,给李炎磕上几个响头,算是报李炎把他们从南诏弄回来的恩情了。
恩情大,几个响头可报答不了。
不过。
这也是百姓们感谢的方式。
毕竟,他们太穷了,穷得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当然。
也有一些百姓甚至都把自家的女子要送给李炎,说是给李炎做一个暖房丫头的。
可李炎却是连连阻止拒绝。
不要说什么暖房丫头了,哪怕就是东西,李炎都不能收,也不敢收。
这是也们的东西,或许还是他们活命的东西。
真要是遇上了大灾年,如有几个鸡蛋,有一只野兔,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抗几天。
他李炎又不缺钱,也不缺东西。
“诸位好意,我心领了。我此次回来,需要赶回成都府,然后回京述职。实在不能在此地耽搁太久。如有机会,到时候我再来看望大家,还请大家见谅。”李炎见百姓实在是太过热情了,热情到李炎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可再不知所措,李炎也得阻止这样的势头。
如百姓越发的多,这踩踏事件,可就极为容易发生。
而此时。
后方的牛僧孺等人,见李炎这边的情况后,眼中多是一些鄙夷之色。
百姓,在牛僧孺等人的眼中,那真如猪狗草芥一般。
而且,还是这些从南诏弄回来的百姓。
在他们的心里,曾被掳到他国的百姓,就不再是唐国百姓了,甚至,在他们心里认为,这些人已经属于南诏人了。
牛僧孺眼中的鄙夷之色,自然是瞧不上这些了。
当然,他心里也多有一股酸楚味道。
身为宰相的他,都没有受到这种待遇,心里要是没有个落差,那他牛僧孺就是圣人了。
哪怕就是圣人,估计也做不到一见这样的情势之时,心中能古井无波。
“牛公,下官瞧着这些百姓,肯定是他李炎鼓动来的。有可能,他李炎就是想借这些百姓,阻他回京之路。”使团中,一位官员走近牛僧孺说道。
此人一言而出,其他的一些官员也随身附和。
有认同的。
也有认为这是李炎作的秀。
不过。
牛僧孺却是一言未发,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的动静场面。
时过一个时辰后。
前方的百姓终于是开始退至官道两旁,李炎的队伍这才得以再次往前行进。
跪。
李炎不再允许他们跪了。
人一旦跪久了,就习惯性的见官就跪,这是李炎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
就在刚才,李炎放了话,禁止任何人再跪他李炎。
好在这些百姓也听话,到也遵从了李炎的话,退散在官道两旁,向着李炎行起了注目礼,嘴中喊着殿下要回来啊,殿下要保重啊等等之言。
百姓当然不希望李炎一离开西川之后就不再回来。
可这事吧,李炎还真做不了主。
李炎估计。
此次他回京,有可能会被免去他头上的这个西川节度使之职。
所以。
能不能回西川,还真不是他李炎说了算。
但话又说回来了。
人都还在路上呢,谁又知道未来变化如何呢?
再者说了,李炎此次打算回京,就没想着让那些朝官们好过。
否则。
他也不会把虎军一团如数带着一起回京了。
除了有虎军一团之外,还有着数百亲卫,再有宁宇道长召来的一些道士一起护卫着李炎。
如李炎回到长安后,真要有人对他如何,李炎可就真要大刀阔斧一般,对这些朝官们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场面了。
一路往着成都府而行。
可这一路下来,李炎就没有停止接见百姓的动作。
走走停停。
在一个月后,终于是进入了成都府境内。
可当李炎进入成都府境内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后,成都府境内的百姓,又开始自发的前来了。
而这一次,比起这一路上来的规模,来得更为壮观。
李炎他们渡过江河之后,就瞧见了通往成都城的官道两旁站满了百姓。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有背着老人的,有抱着小娃的。
更有被抬过来的老人等。
“殿下,看情况,这是整个成都城中的百姓都来迎接殿下了。”时宽望着如此多的百姓站在官道两旁,双眼多了不少的警惕之色。
李炎望了一眼,无奈道:“我就回个京,却是弄得众百姓们不安生,这是我李炎的过错啊。”
“殿下,这是所有百姓对殿下的爱戴,别人可做不到呢。况且,殿下为西川,为西川的百姓,那可以说是用命拼的,他们要是不知道感恩,那殿下所做下的一切,可就如肉包子喂了狗了。”宁宇道长说道。
李炎也不再说话,抬步往着成都城走去。
随着李炎一抬步而行,这拱手之礼,就没有落下来过。
百姓们的感谢声,感激声没有停,他李炎的礼就不能落。
好不容易,用了一个多时辰,李炎这才入了成都城。
李炎回到成都后,整个成都城中,却是如燃了起来一般,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百姓前来节度使府附近。
不是送东西,就是跪下磕头。
而李炎在节度使府里,连面都不敢再露了。
众百姓们实在太过热情了,热情得李炎都不敢出现了。
可不出现吧,这节度使府的门口以及附近,却是摆着无数的东西。
有铜钱,有食物,有干货,有布匹。
甚至,还有一些小娃娃用的东西,还有一些小娃娃们玩的玩具都有。
这让李炎听闻这事后,大摇其头。
依着正常历史的进度而言,他李炎此刻也着实已经有娃了。
但节度使府前那些小娃娃用的东西和玩具,李炎可以肯定,必然是某些百姓的长辈带着小娃过来后,小娃自己放在那儿的。
有着如此百姓,这西川何愁不复起啊。
东西。
李炎没有收。
回成都的这两天,李炎重新任命了官职。
原来的黄主簿,直接任命其为成都府尹等。
而那些东西,直接由着黄府尹代为接收,然后往着孤儿院中送去。
孤儿院,乃是黄府尹曾经依李炎的指示成立的。
就是把曾经被南诏所攻袭西川之时,所寻回来被遗弃,或者家中再无长辈的小孩。
这些小娃不少。
在西川各地都有。
黄主簿为了这些小娃,可谓是费尽心思寻了过来,安置在孤儿院中。
如今的孤儿院中,至少有五千孤儿。
西川孤儿太多。
要是不收笼在一块,这些孤儿少说也得死一半以上。
李炎在成都城中待了三天后,就离开了。
从入西川开始到成都的这段路上,都耽搁一个月了。
如再耽搁下去,怕是长安那边意见大大的。
西川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好了,李炎自然也该重新起程了。
这段时间以来。
牛僧孺可谓是对李炎的行程很是不爽。
可不爽也没办法,他虽有资格催促,但他牛僧孺却是连李炎的面都见不着。
所以。
他想催也是白催。
好在李炎再次启程了,这到让牛僧孺对李炎的不快,也暂时搁置了。
八月中旬。
李炎一行人终于是抵达了长安城外。
当李炎一行人一抵达长安城外后,早已得了消息的一位内侍,带着不少的禁军,以及官员,候在了长安城西城门外。
那内侍见李炎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脸上很是沉着,向着李炎拱了拱手道:“颍王殿下,你部兵马不得入城,而且,受王中尉之意,你部兵马应归属于禁军统管,还请颍王殿下下马入城。”
一个内侍,敢跑到李炎面前说兵马之事,这到是让李炎笑了。
骑在马上的李炎,冷冷的看着这个内侍,眼神眯了起来。
当李炎这眼神一眯,早就知道李炎习惯的时宽,立马向着身边的宁宇道长使了使眼色。
宁宇道长得了时宽的眼色后,又看了一眼正眯着眼神的李炎,知道李炎这是非常的不快了。
二话不说,宁宇道长直接几个纵身,就来到了那位小内侍跟前,一掌拍在了那内侍的肩膀上,右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来,怒声道:“殿下乃是亲王,你一个小小的内侍算什么东西,就算是你的主子王守澄亲自前来,他也没有资格命令殿下。即然你敢做这个出头鸟,那可就别怪我这刀子见红了。”
话一落,宁宇道长的长刀,直接往着那内侍的脖子上砍去。
‘噗’的一声,人头落地。
如此状况,来得是如此的急切。
谁也没有想到,李炎的人敢对一个内侍直接动手。
这个内侍,怎么说,也是宫中的内侍。
不过。
知道的人,或者懂的人都知道,那个内侍,受的乃是王守澄的指令,并非皇帝李昂的指示。
而且,此人所说的话,完全就是以高位者对李炎发号施令。
敢对李炎发号施令,那就得接受李炎的怒火。
这不。
李炎还没发火之前,他的人头就落了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