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心事不止一件。
梁破天没在檀香山,也没在洛杉矶,许是怕龙头反悔,放出来的当天人就不见了,手机关机,想找都没地方找。
偏偏冯师爷那边还提出要求,说老兄弟同意他就同意。
于是事儿就卡了,司徒明均也没办法,何方没拜师,自然也没公证和见证,老冯不认这个徒孙,他总不能强迫。
“唉,算了。”
何方叹了口气:“我这岁数,就算师爷肯认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刚好丫头回国,咱们一起吧。”
阎宫垂眸。
别人都能回国过年,唯独他不行,他身上背了太多人命,除非偷架B2上交,否则怎么洗都别想踏进国门一步。
何方自知失言,连忙转移话题:“师弟,你和丫头怎么回事儿?”
“啊?”
秦战躺枪:“什么怎么回事儿?挺好的啊,我俩就是拌嘴,过两天就好了。”
阎宫斜眼看他:“少打马虎眼,我跟老哥又不是瞎子,婷婷对你什么想法谁看不出来?别废话,赶紧给个交代!”
秦战耳朵动了动,随后老实交代:“我俩不合适。”
他耸了耸肩:“我是个渣男,除了莜竹,我对其他女人都有欲无爱,也不想负责,毕竟心就这么大,装不了太多。”
你还知道啊……二人齐齐撇嘴。
秦战不以为意,又道:“大小姐不同,她不像我这么随便,也不像莜竹那么惯着我,我俩要是过界,她会受伤的。”
“所以咯!”
渣男摊手:“我这种祸害还是留给大洋马好了,这世上女人多的是,为啥非得挑自家人祸祸?”
两位老大哥对视,居然生出一种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想法。
特别是阎宫。
他打过黑拳、当过佣兵,今天活明天死的早放弃了情爱,有需求就找应召女,既能愉悦身心又不用负责,多好。
“唉……”
何方哀叹:“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实说,之前我一直担心她喜欢女人,所以你俩打打闹闹,我从没阻拦过。”
他微微摇头:“后来我发现丫头可能对你有意思,我知道你俩不合适,但总想着,或许她会转变取向也未可知。”
秦战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拿我当扳手呢?掰直了大小姐就扔?
阎宫多少有些不甘心:“其实我觉得你俩还挺合适的,她为了你连烟都戒了,说不定真能像弟妹似的惯着你呢?”
何方瞪他。
秦战耸肩:“看吧,何师兄都不乐意,更别说老穆了,人家有颜值有身段,身家巨富,哪会在我这颗树上吊死?”
何方用力点头。
阎宫见状也不再多说,只是叮嘱了一句:“那你以后注意,少说那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平常接触也保持距离。”
秦战颔首。
门外,穆雨婷紧抿唇角,悄无声息的走了。
……
既然找不到梁破天,秦战也就没在檀香山多留,当晚便向司徒明均辞行,打算连夜飞回洛杉矶。
“哎?我剑呢?”
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那十根断剑没了。
负责打扫现场的洪门弟子目光闪躲:“那个……龙头有令,让我们直接送回总堂,他要收藏。”
靠!
秦战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句为老不尊,那剑他还想收藏呢,没成想堂堂龙头大佬,居然不声不响的做这种勾当。
洪门弟子抬头望天,权当自己没听见。
秦战心疼了一会儿,无奈道:“这位小哥,麻烦您带句话。”
“您说。”
“等找到梁破天,帮我告诉他,只要他能说动冯前辈,这房子,我送他了!”
弟子面色一怔,随后重重颔首:“您放心,我一定带到!”
“多谢。”
秦战拱了拱手,推着轮椅出门——日式建筑就这点好,门扉是推拉式的,没门槛,否则他还真没办法自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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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嘎!”
“八嘎!八嘎!八嘎!”
东瀛,东京都。
鬼厕门楼斜对面的庭院一片狼藉,纸门破碎,草木凋零,梅津敏右手持他爷爷梅津美治郎剖腹用的战刀嘶声狂骂。
下人们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生怕被老鬼子注意,引来杀身之祸。
“八……八嘎。”
终究是年岁大了,胡乱发泄了一通,梅津敏右便气力不支,靠着假山无力粗喘。
这时,脚步声起,一道身影由远及近。
来者身形纤细,面容姣好,细长的眉宇间挂着淡淡笑意,乍一看仿若翩翩女子。
“爷爷,休息一会儿吧。”
他放下托盘,动作轻柔的给梅津敏右倒了杯茶,声音竟也柔软的令人难辨雌雄。
“雷藏,怎么还没睡?”
老鬼子借坡下驴,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听见您生气,睡不着。”
梅津雷藏轻笑着扶住他的手臂:“爷爷,直播我看了,秦战君很有武士精神呢。”
老鬼子冷哼。
他不在乎过程,也不介意恶意犯规,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剑道馆取胜,他就能利用剪辑手段掐头去尾,讳败为胜。
虽然这么做并不能打击华夏人对武术的信心,但起码能提振岛国人对剑道的信心!
届时人人尚武,国家何愁不兴?!
可结果呢?十个!整整十个习练剑道多年的日本武士!竟然被秦战一个人挑了!那些马鹿都是吃屎长大的吗?!
“他算什么武士?”
梅津敏右反驳:“真正的武士要懂得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克己,他除了勇,哪一点像个武士?!”
“这样的吗?”
雷藏故作惊讶:“可他身负重伤还浴血奋战,很有武士精神呢。”
老鬼子怒斥:“那叫莽夫!只知杀戮,不讲礼仪,丝毫不知克制,公然侮辱别家剑道流派,这算什么武士精神?”
“这样啊……”
梅津雷藏话锋一转:“可是爷爷,像雷藏一样不懂武士精神的人还有很多,您为什么不请人做几次全国巡讲呢?”
老鬼子一愣。
“另外,秦战君最后说的那句话让人印象深刻。”
梅津雷藏语笑殷殷:“哪个不服,尽管来战?呵呵,您说如果柳生宗主看到匾额被人那样侮辱,又听到这段话,会怎么做?”
老鬼子吸了口气,静默不语。
“雷藏啊……”
良久,他拍了拍孙子肩膀:“你父亲是真正的武士,可惜太过忠义,武士精神里也没有智,以至于甘当替罪羊,郁郁而终。”
“你长大了!”
梅津雷藏微微摇头,轻笑道:“还差的远呢,爷爷,您要爱惜身体,以后才能多多教导雷藏,可不能再生气哦。”
老鬼子嘴角含笑,欣慰点头。
“爷爷,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你说。”
“我希望您能允许冢哥哥留在檀香山。”
“嗯?”
老鬼子眉头猛皱:“他找你了?”
“不是的。”
雷藏解释:“我要去美国读书了,早坂先生又……所以如果冢哥哥在,一定会照顾好我的。”
梅津敏右眯了眯眼。
俄顷,他沉声发问:“你有把握收服他?雷藏,重光冢虽然愚蠢,但毕竟阅历丰富。”
梅津雷藏眉眼弯弯:“不会的,武士要秉持忠义,冢哥哥和父亲一样,也是真正的武士呢。”
老鬼子沉吟了片刻,低低叹息:“也罢,我老了,这些基业早晚都要交给你,既然如此,就让重光冢辅佐你吧!”
“谢谢爷爷!”
雷藏语气轻柔,狭长的眼眸中透着雀跃,颀长的身形搀扶着有些佝偻的梅津敏右,在灯光照射下映出两道阴影。
寒风拂过,枝摇叶动,阴影微微摇摆,彷如藏在深渊的八岐大蛇探出的隐秘爪牙。
翌日。
梅津敏右一身素服,踏上了前往名古屋的飞机。
那里有柳生新阴流当代宗主,柳生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