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一声轻响,浮漂摇晃,老秦只觉鱼竿微微一沉,本能的用黏手一顺、一提,等梁掌门出声阻拦,空空如也的鱼钩已经浮出水面。
“唉——”
在小师兄的白眼中两人齐声叹息,老秦后悔的直嘬牙花子,感觉就像差了一个号码错失五百万似的,身旁资深钓鱼佬连忙安慰:
“没关系,感觉到水流了吗?”
“嗯,鱼在咬钩前有波动。”
这厮懊恼不已,梁家父子却齐齐露出惊容,隔着鱼竿、鱼线、鱼钩能感觉到水流已是不易,不想他连鱼儿接近的水波都能察觉。
嗯?
老秦忽然汗毛乍起,不等大脑有所反应脚下便向左平移了两步,待转过头,梁掌门正站在原地一手抚须、另一手标指徐徐收回。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刚中而应,行险而顺,孺子可教也!”他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大推,老秦挠挠头,他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不见不闻、觉险而避听过吧?”
“听过听过,我超喜欢梦大。”
“这句话不是古语,梦大总结的很到位。”梁兴给他解释:“我爹说的前两句出自《金刚经》,后两句出自《易经》,意思差不多。”
“不见不闻、觉险而避?”老梁显然没看过这本经典,低声咀嚼了两遍,越琢磨越有味道,问儿子:“梦大是哪位前辈?”
“咳!”梁兴很想翻个白眼,可惜实在没胆子,只好低声回道:“不是前辈,他是作者,笔名叫梦入神机,我们叫他梦大。”
“奇才!奇才!他多大了?”梁掌门连声称赞,虽然他已经收了关门弟子,按规矩不能再收徒弟了,但还是忍不住打听年龄。
“我查查……84年的。”
“可惜了。”老梁遗憾不已,二十七岁之后人的身体机能会逐渐下降,三十五岁早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天分再高也难有成就。
俩小的对视一眼,心里纷纷吐槽。
12年网络作家富豪榜第六位、13年网络作家富豪榜第五位,17年底当选浙省网络作家协会副主席,人家早都名利双收了好吧?
跟您老习武?
能成富豪还是能当官?
好在梁掌门遗憾了几秒便不再纠结,毕竟36虚岁的作者悟性再高也晚了,还是培养好眼前18虚岁的关门弟子来的实在。
“不见不闻觉险而避,嗯,精辟。”他又赞了一声,感叹道:“所谓秋风未至蝉先觉,有了这份敏感才有问鼎化劲的资格啊!”
俩小的又在交换眼神,这句梦大也说过来着。
“收心!”老梁还以为他俩在琢磨华劲儿呢,当即一声低喝:“习武如登山,一山一险关,顾好当下便是,休得好高骛远。”
“是,师父爹。”
两人面色恭谨,暗地里的槽点却如滔滔洪水。老梁这才收起掌门的架子,又变身为钓鱼佬:“秦战,继续,今晚主菜靠你了。”
啥就靠我了?
老秦一脸懵逼,小师兄却带着一副「我就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催他:“快钓快钓,钓上了吃鱼肉,钓不上啃咸菜,赶紧。”
我靠!钓鱼佬都这么狠吗?
这厮食谱本来就窄,咸菜什么的是万万不能啃的,当下一咬牙,系统扫描全开,换过鱼饵后找了处有鱼的位置重新甩杆放线。
老梁一撇嘴,心说你小子知道哪是鱼窝、哪是钓点嘛?老夫凭借几十年丰富经验挑选的好位置你不待,自己瞎跑个什么劲儿?
得!让他找吧,年轻人吃亏是福,吃亏才会长记性。
资深钓鱼佬正在鄙视萌新,却见浮漂猛的一沉。老秦这次有了经验,不再急着收杆,而是闭上双眼、细细体会掌心传回的反馈。
钓竿一时轻一时沉,就像狐狸在陷阱旁反复试探,推、拨、扯等小动作不一而足,直到某一刻忽然张开利齿、一口将猎物吞下。
“哗!”
鱼竿弯成弧形,一条足有小臂长短的鲮鱼扑腾着被提出水面,鱼身在阳光下泛着亮银色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个半圆后摔在地上。
“哈哈!晚餐有着落了!”
这厮把杆一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近前,嘴里还问:“清蒸、红烧、津白鲮鱼球、豆豉鲮鱼油麦菜,师父师兄,想吃哪个?”
小师兄赶紧低头,憋笑憋到脸色通红,对面的钓鱼佬心疼的直打哆嗦,老子的渔拓(etuoh)啊!你个小兔崽子就这么扔地上了?
“咦?师父,它咋不蹦呢?”
“蹦个屁!”钓鱼佬怒道:“我把你抡圆了摔地上试试?内脏都碎了肉还怎么吃?”
“呃,那我再钓几条。”老秦不敢还嘴,心说肉散了汆丸子呗!正宗的津白鲮鱼球本就是拿棍子将肉打散,用菜刀的都是外行。
“别碰我杆!退后!”
梁掌门一个右进马拦在那厮身前,甚至连问路手都摆出来了,喝退那厮还不放心,一边拿眼盯着他、一边俯身摸索着拾起鱼竿。
老秦哭笑不得,至于嘛?
钓鱼佬也不嫌脏,拿袖子一点一点的将鱼竿上的泥土蹭掉,又一厘米一厘米的检查了好半天,直到确认爱杆无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过来!”
梁掌门面色阴沉的招手,那厮硬着头皮向前,眼珠子叽里咕噜好一通乱转,心说这是要挨打了,我是跑呢、跑呢、还是跑呢?
算了,认命吧!
他低眉顺眼的往前蹭,留下顶多挨顿揍,跑路的话李八指不打折他腿才怪,两害相权取其轻,再说人家爷俩一前一后也没处跑。
“钓竿不是这么用的。”
老梁强压怒火道:“咬钩前是问路手,你得等它搭桥;咬钩后是黏手,既要顺着又要牵着,等它没了力气才好提竿,记住没?”
“记住了师父。”
“记住就好,去,再钓一条,你运气不错,那破地方还能碰上大货。”
“是师父。”
那厮臊眉耷眼的装乖,开扫描瞅了瞅,又向下游走了二十多米,于是梁掌门再度撇嘴,认定徒弟刚才必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小师兄又不平衡了,他犯错误那会儿他爹可没这么好说话,而且那时候用的鱼竿还没这根质量好呢,要不然也不会断掉……
事实证明钓鱼佬的眼光不咋地,没过几分钟,浮漂又开始晃悠、而且幅度比上次还大,鱼竿弯成了拱形、鱼线也在快速游荡。
“慢点儿、慢点儿!”老梁顾不上惊讶,一迭声的指导小徒弟,瞅那意思若是那厮操作稍有不当,当场就会被他夺走控制权。
老秦真想把师父嘴堵上,可惜不敢。
再次闭眼,钓竿、钓线似乎成为身体的延伸,每次挣扎都像在与敌人交手,顺、带、牵、引、收、放,听劲儿发力信手拈来。
过了三分多钟,鱼线移动的速度开始变缓,钓鱼佬当即提醒:“小心了,大家伙容易成精,它是在骗你,最激烈的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浮漂猛的下沉!
老秦只觉手中传来一股大力,若非一直扎着二字钳阳马,人都要被拽到水里,他打起精神、以鹤爪式握紧钓竿,注意力高度集中。
水中猎物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最后关头拼命的挣扎翻滚、上浮下潜,在场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鱼线鱼竿忽然断掉。
“快了快了!长劲儿、放长劲儿!”
梁掌门双手攥拳、双目放光,那模样就跟华夏足球踢进世界杯总决赛、眼看就要进球的球迷一般,丝毫看不出这是堂堂一派掌门。
“走你!”
老秦使了个巧劲儿,趁猎物一时力竭、向上巡游的机会双臂一挑,随着“哗”的一声,三人齐齐惊叹,竟是一道一米多长的黑影!
鳗鲡!
俗名白鳝、青鳝、鳗鱼、白鳗,细长,头如尖锥、吻短而钝,躯干呈圆柱形,尾部侧扁,成年后体长1.3到1.5米、重达5公斤。
师父吩咐在先,那厮不敢怠慢。
长劲儿力小、距离长,并且在发力过程中一直控制,老秦拿鳗鲡当流星锤,先重后轻、最后再反向收力,终于让它轻轻落在地上。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钓鱼佬大叫着起身便追,马札倒了都顾不上,老秦却不敢再将师父的宝贝鱼竿扔掉,只能一边收线一边慢慢前行,心里美的冒泡。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钓鱼,原来收获的感觉这么爽!难怪鱼越大钓鱼佬就越开心,原来令人开心的并不是鱼,而是满满的成就感!
神人入梦的记录在华夏自古有之。黄帝啊、后稷啊、商契啊、刘邦啊,老娘要么梦见星星了,要么梦见闪电了,再要么就是瞅见地上有个大脚印一个好奇踩上去了,之后就突然怀孕了,这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那一派。
另一派就不咋正经了。
战国时期楚国的宋玉所著《高唐赋》,序中也有过记载:“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这是“巫山云雨”的由来,翻译成白话就是先王睡着了梦见一美女自荐枕席,也不知道醒来后是不是换了身衣服。
唐朝进士鲍溶(元和四年,即公元809年进士),在他的《巫山怀古》诗中也写道:“青春楚女妒云老,白日神人入梦稀。”但百科上一搜这位大诗人的作品,好家伙,全都是美人、窈窕、葇荑、青丝、秦女、腰肢之类,进士大人这文章倾向么……嗯,作者君很喜欢。
总之吧,穿越众就那么几个理由,不是失忆就是失踪,神人如梦配植物人也算天造地设,老秦把它当成箩筐,合理不合理的表现全往里装就是了。
华夏人一直认为「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或者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而凯瑞、以及大多数鹰酱人显然没这觉悟。
毒鸡汤的故事里说,某人老爹先找世行行长,谎称儿子是首富的女婿;又对首富说儿子是世行的副总裁,最后他儿子真娶了首富的女儿、当上了世行副总裁。
可毒鸡汤里没说如果谎话被戳破了,这厮和他儿子死的会有多惨!
就像创业者寻找投资人,有奶便是娘的创业者要么是骗子、要么是小白,有经验的创业者宁肯接受苛刻的条件也要选择知名投资机构。
因为它带来的不止资金,还有各种隐性和显性的便利,能够为创业者扫除前进路上重重不必要的障碍。
对他而言,大学更像是完成梦想。
前身的记忆虽然不甚清晰,但熬夜苦读、学到反胃的印象却无比深刻,老秦占了这具身体,拿到学位证书也算圆了他的梦想。
更何况,土鳖上辈子小学都没念完,卖茶叶蛋那会儿嘴上不在乎,心理能不羡慕?做梦都没想到能在全美第一的影视学院读书。
有人担心吸引力不够。
于是金主爸爸一拍胸脯,承诺学校和学生会的经费全部用于举办比赛,每个重量级前三名的奖励他出,标准按上次交流赛计算!
业余拳赛11个重量级,满打满算才三万三。
弗雷兹跑路、「平安家园」行动实施、江姑娘到来、高校拳击联赛临近,随着一连串的事件接连发生,老秦已经两周没去拳馆了。
事实上,他打算将领事画的圈连同拳馆一起卖掉。
尽管之前答应过动物们交流赛继续,但当他从陡然而富的飘荡中落地、逐渐意识到黑帮已经灰飞烟灭时,心态也不由自主的发生变化。
他没脸回去。
学员们或多或少都有亲属在帮派混迹,周五整整两个小时的枪声中不知多少人魂飞魄散,老秦不在乎帮派分子的死,但无法面对学员哀恸的眼神。
包括小黑。
弗雷兹为了保密,压根儿没告诉他计划开始时间,所以老秦也没机会提前通知小黑躲避,等家中受袭、警方迟迟未到,再想通知已经晚了。
万幸,拉卡一家没人受伤。
但他没办法解释,在拉卡心里他不仅是少庄家、还是值得信任的导师,只要没死、没进监狱,他就应该知道政府要对贫民区进行清扫。
当家人在枪声中瑟瑟发抖,越是信任就越会失望。
克娜露丝又出去喝酒了。
她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要么喝到酩酊大醉、要么喝到酒吧打烊,有时甚至会失去意识、被那个叫梅耶尔的恶心男人扛回家。
就像昨天。
克娜露丝一下车就趴在地上呕吐,那个男人也是满身酒气,将克娜露丝送到卧室后还赖着不走,直到阿曼达报警他才悻悻离去。
不仅如此,当时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克娜露丝,但门和走廊相对狭窄,那个男人状似无意的往她身上蹭,但眼神和呼吸骗不了人。
他就是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