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车内

气氛一时沉重异常。

苏栖禾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这样盯着自己,深渊眼底覆着一层薄怒,视线冷厉如冰制的锋芒,几乎要刺穿她的胸口,扩散开丝丝缕缕的疼意。

她明明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甚至刚从病床上苏醒就奉命来到这里,却又让殿下不悦了。

所以他还是厌恶她这个人么?

“上车。”

耳边响起简洁而不容拒绝的命令,她垂下眼眸,乖乖听从,也顾不上再跟黎徽告个别。

江寻澈立在旁边,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可谁都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差。

这个事实又让王爷本人更加沉郁不爽。

心底烧着一股烈火,越是说不清道不明,越是来势汹汹,难以自抑,几乎要动摇他引以为傲的清醒定力。

女孩似乎也看了出来,她低着头上车时,虽然恭顺,但眉眼间隐隐噙着点委屈。

她还胆敢委屈,怪他打搅了她与那个人的私会?

江寻澈沉着脸回头瞥了一眼,只见原本她身边那个少年还站在原地,脊梁挺直,眼神倔强孤绝,径自直视着他。

他认得这个年轻人叫黎徽。

秦王向来喜欢笼络贤才,早在玉安书院今年第一次文会出结果时,程誉就已经把榜首的姓名和卷子一起送到了王府,作为日后收入麾下的备选。

没想到这人对苏栖禾还抱有别样的感情。

从常理上讲,一个值得他招揽的人才爱上了他手下的家臣,这是件好事,方便他拿捏和掌控。

但前提是,这个家臣不该是苏栖禾。

——毕竟他已经在父皇面前半推半就地承认,她住在秦王府里,是自己的女人。

江寻澈当然不会允许别人觊觎他的东西,哪怕只是没有名分的、表面上的幌子。

被少年的目光对峙激出了罕有的戾气,马车启程后,他回身径直抓住女孩的肩头,将她抵在角落,禁锢在自己面前。

两人间的距离被猝然拉进,苏栖禾好像吓了一跳,面对江寻澈俯下身来的动作,呼吸急促起来,眼中带着畏怯和紧张。

眸光流转,胸前微微起伏,白皙皮肤也逐渐染上了一层桃花色。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有多勾人。

秦王喉结上下一滑。

真的应该让苏栖禾学得乖一些,不要一心想着见其他人,有损王爷自己的声名和荣誉。

而且,自从得知有人妄想染指他的东西,骨子里的本能就始终在叫嚣着,要他给苏栖禾打上自己的烙印。

于是他抬起指尖,不由分说地擦过少女柔软的唇角。

苏栖禾睫毛簌簌颤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他轻捻丹唇,带出一点粉嫩的水光,青涩却潋滟生姿,仿佛是在诱人采撷品尝。

江寻澈呼吸一滞,瞳孔沉下来,眼底泛上一团浓郁墨色。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是不是做得再过分一些,也没有关系?

毕竟他同样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不曾有过女人,但该懂得的事情也都明白。

只要不动感情,不谈那些愚蠢的真心。

单纯把她当作漂亮的玩物,换一场芙蓉帐暖、风月无边,也未尝不可。

反正作为家臣,不管他命令什么、给予什么、赏赐什么,她都得一一受着。

她本来就是他的,不是吗?

苏栖禾原本还在飞速运转大脑,思索着惹恼王爷的缘由。

可接下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掐着腰,摁进了车厢的角落里。

江寻澈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然后半俯下身,鼻尖相抵,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也切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脑海中一片空白,恍然感觉到他嵌在自己腰侧的手温度灼灼,顷刻之间将炙热的火苗烧遍她的全身。

她仓促抬眸,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视线纠缠之间,只觉神魂都被吸了进去,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一点点靠近和摆布。

突然眼前一黑,是江寻澈抬起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紧接着,他欺身下来,吻上了她的唇。

车内的温度再次上升,来势汹汹的吻如疾风骤雨。

独属于江寻澈的气息侵入她的身体,纠缠占有,攻城掠地。

她几乎无法呼吸,唇边泻出两声呜咽,像一只缺水而濒死的鱼。

徒劳地试图抬手挣扎,又被反剪住胳膊,掐在手腕那抹还没消去的伤口之间,力度完全没有控制,顿时留下了新鲜的红痕。

视线被剥夺放大了感官,而江寻澈切断了她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只保留他自己的触碰。

他的唇角,他扶在她腰侧的手,他的呼吸和温度。

苏栖禾只觉脑内炸开漫天烟花,被眼前人步步紧逼,被迫攀附上他的肩膀,仰着脸迎合他逐渐深入的索取。

色授魂与,一时失神。

沉沦渐深,江寻澈的手顺着不盈一握的纤腰游走,隔着轻纱单衣勾勒出少女玲珑窈窕的曲线。

他吻着她的脸侧,灼灼呼吸洒在白皙颈项间,像一场从身到心的侵略。

而宣告胜利的是少女唇间泻出的一声娇柔无力的嘤咛。

蒙住眼睛的手放开时,女孩的眸子早已湿润,盈满不堪重负的泪水。

而他的气息也早就不稳,指尖流连在娇嫩皮肤,带出一串红云。

扯开她的领口之前,他最后再抬起头瞥了一眼,好像突然生出几分郑重,想要确认什么。

苏栖禾发丝半散,衣襟也有些凌乱,微微喘着,但眼神却依旧清澈不染。

见殿下的动作停顿了,她在混沌迷离中,完全是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

恍惚又是十岁那年那只白净柔软的小兔子。

江寻澈呼吸一滞,只觉全身肌肉都在绷紧。

下一刻,他单手将女孩死死禁锢在面前,另一只手落在她前襟,牵住那条红色的衣带,轻轻一抽。

衣领敞开,突然的冷意让苏栖禾颤抖了一下。

王爷正要采取下一步动作,突然周身一晃,发现是他们所乘的马车停住了,从窗户看去,外面是熟悉的皇宫红墙。

南风的声音从车厢前面响起,带着几分尴尬:“殿下,宫中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带着梅兰臣学士一起求见圣上,要求与您当面对峙。”

“我们已经努力拖延过,但太子坚持要见......”

事实上小伙子已经让车夫绕着皇城兜了半天圈子了,看里面实在没有停止的迹象,才不得不硬生生出口打断,孤注一掷。

毕竟事关夺嫡,如果因为他的原因导致耽搁了王爷的大事,可能就不只是罚俸半年加挨五鞭子就能解决的了。

他总得学会自保。

随侍的喊声立竿见影地搅散了角落里的旖旎,苏栖禾的神智逐渐回笼,猛地睁大了眼睛。

而王爷单手撑在女孩身前,抿了抿唇。

是了,他今天进宫,最初的目的就是给江翊泽找麻烦。

估计他前脚出了皇城,后脚兄长就要想办法反击。

原本他该回到王府准备的,谁知先跑到玉安书院,接下来又发生了这一串事情,几乎将太子殿下抛在了脑后。

实在不该。

再这样下去,他真要因为这个女孩而误事了。

江寻澈松开了对苏栖禾的桎梏,后退两步,轻轻吸了一口气,平复呼吸的同时,眼神也逐渐降了温。

现在的当务之急肯定是进宫。

可当王爷理好自己的衣服,马上要转身下车时,突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向角落里那个方才还在自己怀里,现在又被不假思索抛下的的女孩。

她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大概是被折腾得太久,已经精疲力竭,以至于半分情绪都无法掩藏。

她仰望他的眼神里,情意清澈如水,昭然若揭。

此刻眼尾微垂,带着几分失落和自我怀疑,仿佛是在轻声呜咽: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对这些琐碎的儿女情长,他本该不屑一顾,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可不知是否是方才的温存余韵还没散去,江寻澈回过身,摸了摸她的脸。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几乎算得上温柔。

“在这里等着,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