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没有内裤

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江凛立刻上前两步,又停住脚,看了看他身上湿了的T恤和头发说:“那你先洗个澡吧,我给你拿衣服。”

季明伦想说不用,可江凛话刚说完就扭头进了次卧,根本不给他叫停的余地,而且——他低头看自己的衣裤,确实因为做卫生以及淋雨脏得有点穿不下去了。

叹一口气,季明伦转身走向卫生间的方向,打开墙上的灯。

江凛家这套老房子的位置在湖里区和思明区交界处,虽然只有70多平米,但是南北朝向格局好。房子是江凛外公买的,江凛打出生起就没了外公外婆,他母亲缅怀父母,这套房子一直没有卖,而江凛也在爸妈感情破裂以后独自搬出江见臣的别墅,回到这里来住。

季明伦打量着洗手间的布置,还是和以前一样,7平米左右的空间被一扇磨砂玻璃拉门分成干湿两块区域,扫了一眼淋浴区的置物架,原本只是随便看看,视线却忽然定住了。

置物架上有一支黑色瓶子,极简的瓶身外观对他而言过于熟悉,以至于他都不用靠近看就能确定那是什么。

原来上次的猜测没有错,江凛真在用这款洗发水,还有旁边运动装的沐浴露。

“明伦。”

江凛的说话声从后面传来,季明伦回过头,一套蓝灰格子睡衣和一条干净的浴巾被江凛抱在怀里,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你的衣服在柜子里放久了,都是樟脑丸的味道,我现在帮你洗一下,烘干很快,你要不要先穿我的?”

他俩的身高体型都有一定差距,江凛上身宽松的睡衣给季明伦穿就只是刚刚好。

“没事,”季明伦捏住T恤下摆往上一提,从头顶脱下来,“我穿自己的,你放下就好。”

江凛看着他脱掉上衣,浴室的灯光白雪一般打在小麦色肌肤上,胸腹部的肌肉线条练得恰到好处,连把T恤随手丢到脏衣篓的动作都很有力量感。江凛看了一眼便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把睡衣裤放到干衣架上,退出去关了门。

季明伦没发现江凛的眼神不对,但在卫生间门关上后,他转身去看墙上的大镜子。

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在江凛面前露了多少回,以前从不会不自在,现在想要回到什么都没发生的过去,做起来实在困难。

不过再难也得去做。

他盯着镜子里的人,刚才从进屋以后江凛的反应就被他看在眼里,那家伙是真得很开心他们的关系可以回到从前。相较于这些日子两人之间始终紧绷的氛围,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会对着他笑的江凛,是他没有办法抗拒的。

抬起右手抓了抓脑后的头发,季明伦又叹一口气,脱掉牛仔裤和内裤开始洗澡。

隔着一道门,江凛靠在旁边的墙上,听着里面响起的淋浴水声,胸腔下的跳动声仍有些失控。

季明伦肯定是发现了那瓶洗发露,怪他没有提前想起来,不过就算想到了也没法藏,毕竟家里就只有这种洗发露和沐浴露。

不过看季明伦刚才的反应,应该没有反感。

仰着下巴,他的后脑贴在了冰凉的墙壁上,眼前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季明伦脱衣服的动作。

提醒自己不要多想,江凛站了一会儿才回到桌边,原本他打算一个人弄小火锅,现在季明伦来了,洗好的这些菜肯定不够,而且他也不能再开电磁炉,免得再烧了保险丝。

如果不做小火锅,他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炒菜这些他不行,回到厨房翻了一下放锅的柜子,他想到可以煮大杂烩。

将大一号的锅放到水池洗干净,他接上半锅水放到燃气灶上,将火锅底料倒进去煮,接着把已经洗好的菌菇以及各类丸子,海鲜等物依次放进去。等到季明伦打开卫生间的门时,锅里的东西也大开了。

他拿着调味勺尝味道,转头一看,发现季明伦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内裤怎么没拿。”

江凛放下勺子:“你那几条内裤都在洗衣机里,我看樟脑丸味道实在太重了,所以都丢进去洗了。”

季明伦的表情像是有话想说但是又没说,江凛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下一秒他就松开了眉,转身往客厅走去。

江凛的视线追着他,见他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闷声道:“我去下阳台。”

江凛说好,他才跨进去。由于这个客气的举动,江凛的好心情又被浇灭了大半。

打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角落的洗烘一体机传来了洗衣的声音。

江凛家的阳台外围做了封闭处理,风雨都飘不进来,季明伦看了一眼墙边罩着防水布的狗窝,回到次卧时听见江凛在外面叫他吃饭。

家里开着空调,火锅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客厅,他进房间时没有关门,因此那阵勾人的香气也飘到了房里,钻进他的肺腑中。

中午他醒来后,没吃饭就被邓枫叫去店里帮忙收拾,忙完又被邓枫用两个小蛋糕打发了,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不过想到小蛋糕,他又记起车后座放着给江凛的芝士奶油蛋糕。

刚才下车匆忙忘记拿了,他走到客厅,对着在桌边摆碗筷的人说:“你拿把伞给我,我去车里拿点东西。”

江凛问:“你要拿什么?”

“店里的蛋糕放不了三天,”季明伦解释道,“邓枫分了几份,有一份是给你的。”

江凛想起中午邓枫是有说过店里那些没卖完的蛋糕要分给大家的事,也就是说季明伦过来不是因为他的信息?

见他站着不动,季明伦以为他是不想吃,便提醒道:“给你拿的是芝士奶油的。”

这是江凛喜欢的蛋糕口味,也因为这句话,江凛放下筷子说:“我去拿吧,你刚洗完澡,下去又要淋湿了。”

“没事,我撑伞就行。”

“我去吧,”江凛抽了张纸便往玄关走去,“你先坐下来吃,宽粉已经煮烂了,再不捞出来容易糊一起。”

季明伦的车钥匙就放在鞋柜上面,他换完鞋又从抽屉里拿伞出来,开门出去了。

待关门声在耳畔响起后,季明伦才收回视线,打量桌上的锅。

江凛把吃的都一锅煮了,有荤有素有海鲜,用的火锅底料是他俩都喜欢的番茄味。

虽然桌上的美食很勾人,季明伦还是没坐下,他走到红木沙发旁边,单膝跪在沙发上,拉开窗帘从窗户往下看。

一会儿后,江凛撑着伞的身影便出现在楼下。由于风太大,他走了没几步伞已经被刮变形了两次,他只好收起伞,冒雨跑到车旁边,从后排拿出两个装蛋糕的袋子。

在他锁上车门往回走时,一件重物忽然掉在了身后不远处。

江凛被吓了一跳,回头发现那是一段棕榈树的叶片,应该是从左后方的棕榈树上掉下来的。他又抬头朝右上方看,正好撞见低头在看他的季明伦。

季明伦喊道:“快点上来!”

他点了点头,拎着蛋糕跑起来,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下面的遮雨棚里了,季明伦才去看那段粗大的树枝,心里也感觉到了后怕。

真应该晚点再下去拿蛋糕的,或者干脆不要那些蛋糕了。

过去将门打开,季明伦等了一会儿就见到江凛三层一跨地跑了上来,喘着气把袋子递给他。看着江凛被打湿的刘海和居家服,他侧身把人让进来,问道:“没受伤吧?”

“没有,还好我动作快。”江凛把伞放到卫生间里,洗手时顺便洗脸。

季明伦拎着蛋糕进了厨房,连包装袋一起放到了上层。江凛出来时发现桌上的碗筷没动过,锅盖还被盖上了,便问季明伦怎么不吃。

“你也冲个澡吧,”季明伦关上冰箱门,回头看着他说,“洗完了一起吃。”

江凛洗澡一向磨蹭,这次只花了几分钟就出来了。看着他还在淌水的头发,季明伦想提醒他擦干净点,他已经先在桌边坐下,揭开锅盖对自己说:“吃吧。”

猜到他也饿了,季明伦没再说什么,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两人开始捞锅里的东西。

江凛的确是饿狠了,傍晚时他就因为饿写不下去论文,现在都过去三个多小时了,好在季明伦吃得也快,两人几乎没什么交谈,都埋头吃东西,直到江凛先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捂着肚子,一脸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季明伦也吃差不多了,于是站起来收拾,江凛的目光追逐着他,见他把碗筷放到水池里,刚把水龙头打开,前面的窗户就划过一道闪电。

江凛放在桌上的手指蜷紧了,不过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雷声,他起身走到沙发前,拉开窗帘望了望天。

就算是光线昏暗的夜幕下,也能看清雨水倾盆而下的趋势,打开电视机,新闻果然在报道台风即将登录对沿岸造成的影响,以及市区内已经出现了不少洪涝地点。

这场台风是从台湾岛附近登录的,因此对紧邻台湾的厦门影响很大,江凛看着新闻,耳畔听着季明伦洗碗的流水声,心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这一幕对过去的他而言太过熟悉,以往每一次台风,不是他在季明伦家里住着,就是季明伦来他这里待两天。这习惯从他母亲去世以后就有了,尽管季明伦一次也没提过,但他知道,季明伦是不想他一个人面对这种夜晚,再想起痛苦的事。

墙上的钟指向了九点半,他偷偷看向厨房的方向,季明伦还在水池边收拾,他望着那人身上的睡衣,又一次想到了今晚该怎么睡的问题。

主卧是他母亲的卧室,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就一直锁着,只在做卫生的时候打开过,剩下的另一间是他的房间。以前季明伦来的时候,从来都是跟他一起睡的,当时他对季明伦没那种心思,所以不觉得同床共枕有什么问题,现在却不一样了。

季明伦应该不愿意再跟他一起睡,他也不能让季明伦睡这张又硬又不平的中式沙发。

进了房间,江凛从柜子上层找了床毯子,又从床上拿走一个枕头,刚回到沙发旁边摆好,季明伦就洗完碗出来了。

“今晚你睡床吧,我来睡沙发。”江凛主动说道。

季明伦说:“不用,我睡沙发。”

“你别跟我客气了,这沙发又不好睡,而且是我麻烦你过来帮忙的,不可能让你睡沙发。”

江凛坚持道,虽然他更想听到季明伦说那干脆一起睡吧,可他知道季明伦不会这么说,不过在季明伦要开口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屏幕显示江见臣的来电,江凛不想接就挂掉了,结果他这边刚切断,过了片刻季明伦的手机屏幕就亮了。

“是你爸。”季明伦说。

江凛蹙起眉,拿过电话按了挂机键,正要还回去就看到锁屏上的未读消息。

发信人是【邓怡】,内容是:【我想好生日要什么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