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予的手机已经快被打爆了, 无需多想,一定是红啵啵他们三个人打来的。
最近一段时间,酒吧的生意都很忙, 少了她和季疏白去帮忙, 剩下的几个人一定全都忙到了晕头转向。
但是, 陈知予却一直没接电话,一是因为顾不上,二是因为……少儿不宜的声音不适合在电话里播放。
后来她干脆伸出颤抖了的手, 勉励维持了三秒钟的清醒, 艰难地打字,在“南桥一家人”的群里回了个:【今天有事, 不去】然后迅速把手机关了。
关机之后, 二人世界彻底清静了,再无任何外力打扰。
这一晚上,可谓是无拘无束、放肆纵情的一晚。
陈知予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身心激荡过, 哪怕是纵马驰骋的时候。
但她不得不承认, 现在的自己确实不复当年勇了,体力明显跟不上了。
猛还是弟弟猛,她差点死在他的床上。
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 她彻底筋疲力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躺在他的身边,仿若一具被掏空了力气的躯壳,就连手指头都是软的,柔若无骨。
季疏白握住了她柔软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侧脸看向她,双眸明亮, 又带着笑意:“姐姐是我的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缠绵过后独有的低沉与沙哑,却又不失缱绻与温柔。
陈知予微微侧过了脸,对上了他的目光。
她发现他笑得很满足,又带着难掩的开心,像是一个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许久的糖果的小孩。
她不禁有些诧异,他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他心里不是一直有一个喜欢了多年而不得的女人么?
那个女人总不可能是她吧?
这个想法才刚在脑海中冒出,就被她否定掉了:不可能,她之前根本不认识他。
想了想,她腰身软软地翻了个身,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垂眸瞧着他,又问了一遍:“你爱不爱我?”
其实这个问题,在缠绵的过程中,她已经问了很多遍。
季疏白伸手揽住了她的细腰,眸光专注看着她,不厌其烦地回答:“爱。”
陈知予用手指轻轻地点着他的心口,语气幽幽地问:“我和你的女神,你更爱哪一个?”
季疏白有些想笑,但忍住了:“我只爱你。”
陈知予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季疏白:“姐姐想让我怎么样?”
陈知予轻叹口气,侧枕在了他的胸膛上:“我想让你只上我的床。”
她的耳朵紧贴着他的心口,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他轻而有力的心跳声。
季疏白抬起了左手,温柔地覆在了她的脑后,柔声保证:“好,就听姐姐的。”
陈知予又扬起了脑袋,话里有话地问:“万一有一天,有一个比我更合你心意的女人出现呢?”
季疏白:“不会有这么一天。”
陈知予:“你怎么这么确定?”
季疏白很认真地回答:“因为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属于姐姐的。”
从十年前,那个七月二十日的夜晚,她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属于她了。
陈知予莫名有点感动。
虽然不清楚他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但她还是满足于这个答案的,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又伸长了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再次将头枕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的心跳声,出乎预料地能够令她心安,如同无家可归的鸟儿终于找到了归宿一般。
这时,季疏白忽然问了她一句:“姐姐爱我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紧张,又带着难掩的期待。
多年以来,他所奢望的,不过是她的爱。
哪怕是一点点的爱也行。
陈知予却怔了一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不清楚自己到底爱不爱他。
她与他的相识,本就是一场交易,从一开始她就是为了三百万而故意接近他、勾引他、用尽浑身解数让他爱上自己,所以她不确定自己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把爱情童话当真的小女孩了,爱情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梦幻,远不如生活实际,所以自从十八岁过后,她就没再期待过爱情。
她虽然很喜欢季疏白,也愿意跟他上//床,但她却从没考虑过他们的以后。
她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因为过往二十八年的人生经验告诉她,“以后”这种东西也太过虚无缥缈了,比爱情还要虚无缥缈,所以她从不考虑以后,今朝有酒今朝醉。
十年以来,除了季疏白,没人能让她这么醉过,所以她就醉了,至于醉了之后怎么样,她没想过。
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她就拍拍屁股走了,或者拿到三百万之后她就不再爱他了,又或者过一段时间后,季疏白对她没有了新鲜感,然后主动离开了她……既然以后那么不确定,她为什么要去考虑以后呢?既然连以后都不想考虑,又何必纠结自己爱不爱?多劳心啊,所以她也从来思考过自己到底爱不爱他。
但是吧,她又不想让和尚弟弟失望,思量片刻,她抬起了眼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温柔又坚定地启唇:“我当然爱,我最爱的就是你了。”
季疏白愣了一下,他很了解陈知予,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否在撒谎,眼眸中蕴藏的星光瞬间暗淡了下来。
他知道,她在撒谎,却没有多言,片刻后,沉声回了个:“嗯……”
陈知予朝他笑了一下,然后再次将脑袋枕在了他的心口,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就这么抱着他,与他肌肤相亲,贪婪地享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
其实家中的温度很高,因为屋子里面有地暖,即便是室外下了大雪,人在室内也像是过夏天般温暖。
但她还是想抱着他,感受他的体温,汲取他的温暖。
就好像,全世界都是冰窖,他是唯一的热源,离开他就会被冻死。
忽然间,她做了一个决定:先把任务放一放,过几天再说。
虽然她已经决定了等任务完成后分他一百五十万,帮他还清家里面欠的外债,但是她并不确定季疏白要是知道了自己当初接近他是别有目的之后,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心灰意冷离她而去?
虽然她随时都能接受他的离去,因为她已经明白了“离别”是人生常态,但现在她还暂时不想让他离开,还想再多抱他几天。
所以她决定,先不理会这个任务,反正贵妇也没规定时间。
下定决心后,她忽然安心了许多。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甚至开始感觉到了困倦。
就在她即将趴在他的胸膛上睡着时,季疏白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我相信,姐姐是爱我的。”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陈知予抬眸看了他一眼,笑着回道:“你相信就行。”
爱情这种东西,本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不清楚自己爱不爱他,但只要能让他相信她爱他,比她真的爱他更重要。
面对着她笑意盈盈的目光,季疏白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深切的无力感,即生气,又无奈。
她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特别的没心没肺,让他恨到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抽身走人再也不管她了,让她自生自灭,但是……又舍不得这么对她。
这个混蛋,总是让他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轻叹口气,他无奈地说了句:“如果有一天,姐姐不要我了,一定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陈知予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什么心理准备?谁做准备?”
季疏白面无表情:“你。”
陈知予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满不在意地笑着回道:“我把你踹了,还需要提前做心理准备?该作准备的不是你么?”
季疏白直勾勾地盯着她,淡淡地、狠狠地启唇:“因为我一定不会放过姐姐。”
陈知予:“……”
季疏白轻轻抚摸着陈知予的脸颊,声色极其温柔:“我那么爱姐姐,所以,请姐姐一定不要辜负我,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他的语气柔情似水,但陈知予还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死亡威胁,再一想三百万和欺骗感情的事儿,她的心和肝就开始发颤,还不由自主地做个了吞咽的动作。
臭和尚果然,不好惹。
季疏白垂眸瞧着她,明知故问:“姐姐怎么开始发抖了?是因为冷么?”
陈知予只能回答:“对、对对、冷、有、有点冷。”
因为心虚,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季疏白咬字轻缓:“我来帮帮姐姐?”
陈知予预感到了什么,大惊失色:“不需要!”
再来一次,她真的会死!
求生欲地驱使下,她本能的想逃,然而未遂,她都没来及的从他身上起来,就再一次地被他压在了身下。
陈知予气急败坏:“我都说了我不需要!”
季疏白垂眸瞧着她,眸色深邃,缓缓启唇:“可是,我需要姐姐,姐姐帮帮我好不好?”
他的声色低醇,撩人,又带着点男性在欲//望涌动时独有的沙哑。
是荷尔蒙的气息。
陈知予完全无法抵抗。
如果抵抗了,就是自己不知好歹!
所以她只能选择,闭眼享受。
……
陈知予不清楚自己昨晚是几点睡的,但是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季疏白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她不确定季疏白是不是去上班了,就想喊他一声,看他在不在家,但是就在张嘴发音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并且哑得厉害——自从送了暖气之后,屋子里的气温就变的干燥了,再加上昨晚没节制,现在就遭了报应。
喉咙深处还特别干燥,急需来点水滋润一下。
陈知予喊不了人,只好自己去倒水,但是从床上坐起的那一刻,浑身酸疼,尤其是腰和腿,简直像是要散架,感觉比她在训练场上骑着马跑一百圈后还要累。
这就是纵//欲过度的后果。
今晚绝不再上弟弟的床!
再上她就是狗!
陈知予一边在心里发誓,一边咬牙抵抗着身上的酸痛,艰难套上了睡裙,撑着床下了地。
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因为疼。
拖着几乎散了架的身体、慢吞吞地挪腾到餐厅后,她才发现季疏白不在家。
白色的餐桌上放了张蓝色的便签纸,色彩差异十分醒目,陈知予一眼就看到了,她立即走到了餐桌旁,拿起便签纸看了一眼,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几个字:【饭在冰箱里】
陈知予曾学过多年的书法,看到手写的文字后第一反应不是读内容,而是看字体。
虽然这张小小的便签纸上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五个字,但是排列公正、间隔有序,并且字迹绝美,笔走龙蛇入木三分,正可谓是矫若游龙,翩若惊鸿,陈知予一下子就被惊艳到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便签纸看了好几秒钟,满目赞赏之色。
欣赏够了季疏白的字迹后,她才开始看内容,紧接着就蹙起了眉头。
就写了个“饭在冰箱里”?昨天你跟我啪/啪/啪的时候可没这么朴实而无华!
你的骚话呢?你的情话呢?你的我爱你呢?最最最起码是不是要加上一个“姐姐”?得到我了之后连“姐姐”都不喊了么?!
呵,男人!
陈知予气愤地把便签条拍到了桌子上,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后,她用手背擦掉了唇边的水渍,然后去了趟卫生间。
就连上厕所都是疼的。
妈的!
做人果然不能太放纵,不然需要后果自负!
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她从马桶上站了起来,颤着腿提上了内裤,摁下冲水按钮后,她走到了镜子前。
镜子里的那个身穿墨绿色丝绸吊带睡裙的女人,一副纵欲过度模样。
锁骨、脖子以及胸口处皆遍布吻痕,漆黑浓密的长发有些蓬松凌乱,眼皮微微有点肿,眸色中带着疲惫和困倦,却又带着点迷离醉意,像是还沉浸在昨晚的醉生梦死中没有清醒过来。
不知不觉间,脑海中又开始重温昨晚的缠绵记忆。
全都是限制级的画面。
昨晚临睡前她还去洗了个澡,因为实在是太粘了,受不了。
结果洗到一半的时候,季疏白也去了卫生间……
画面越来越限制级,再回忆下去又要流鼻血了,陈知予赶紧甩了甩头,把自己的思想拉正,然后将头发扎了起来,开了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
洗漱完她并没有去热饭吃,而是重新回到了他的卧室,缩进了被窝里,拿起了手机。
关机了整整一晚上,一打开手机,瞬间弹出了无数条未读消息以及未接电话提示。
她大概扫了一眼,没什么大事,只是三人组义愤填膺地谴责她无故旷工不负责任而已,并且在她关机之后,三人组更是气愤到了极点,异口同声地宣告要跟她绝交。
身为老板娘,无故旷工确实不对,为了弥补过错,她分别点开了三人组的微信头像,挨个私信他们发红包,每个人发了五个二百块钱的红包。
三人组完全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每个人都是秒收,完全忘记了绝交宣言。
陈知予笑了一下,点开了未接电话,最上方的一条记录是季疏白打来的,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
现在已经快到两点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忙,想了想,她还是将电话回拨了过去,然而把手机放到了耳朵边。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他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了过来,音色十分温柔:“睡醒了?”
陈知予“嗯”了一声。
季疏白:“吃饭了么?”
陈知予的嗓子还是有点哑:“没呢。”
季疏白:“饭在冰箱里,热一下就能吃。”
陈知予:“我知道,我看到纸条了。”
季疏白无奈一笑:“那为什么不吃饭?”
陈知予语气幽幽地回:“你又没在上面写是给谁看的,万一不是给我写的呢?”
季疏白明白她的意思,语气乖巧地解释:“我本来想写‘姐姐’,但又怕姐姐看到之后生气。”
陈知予:“我为什么要生气?”
季疏白:“我担心你不让我再喊你‘姐姐’了。”
陈知予一脸懵:“我为什么不让你喊了?”
季疏白:“因为我要对姐姐负责。”
陈知予:“……”
好像,不太对劲儿。
她预感到了什么,却又不太确定,并且下意识地想逃避接下来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又迟迟没有挂断电话,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间遏制了她的行动。
陈知予攥紧了手机,又屏住了呼吸,紧张又茫然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季疏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张又认真地询问:“姐姐、想和我结婚吗?”
陈知予:“……”
她从来没考虑过结婚的问题,或者说,从十八岁之后,她就没再憧憬过爱情与婚姻,她觉得,这两件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也不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绝美爱情,更不信任婚姻。
爱情与婚姻这两种东西,既代表着现在,又代表着未来,但是未来具有太多的不确定性,陈知予的人生经验告诉她,未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总是能令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透顶,所以,与其憧憬未来,不如潇潇洒洒地活在当下。
更何况,她连自己爱不爱季疏白都不确定,怎么能跟他结婚呢?
所以当她听到季疏白的询问后,第一反应是逃避。
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在他开口说这句话之前挂掉电话,但是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她还是不假思索地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电话后许久,她的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脏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但却无法自控。
许久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应该先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一下季疏白,然后再挂断电话,而不是一言不发地就把电话挂了,这样实在是太渣太绝情了,一定很伤弟弟的心。
但是,她挂都挂了,还能怎么着?再亡羊补牢地给他打回去,补一个不想结婚的理由?
还算了吧,那样更尴尬。
好在,季疏白没有再给她打回来。
长叹一口气,她将手机放到了枕边,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被子。
这里是他的卧室,他的床,被套和枕巾上,还沾染着他的气息。
抱紧了被子后,陈知予开始发呆,虽然睁着眼睛,但却目光空洞,脑子里盘旋着的,全是他刚才对她说得那句话:“姐姐、想和我结婚吗?”
她不想结婚,也从没想过要和他结婚,可是这句话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既挥之不去也无法遗忘,总是令她不由自主地去回想。
后来,她是被一通电话惊醒的,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小红】
按理说,发完红包后,她无故旷工的事情就可以翻篇了,可小红怎么又打电话了?
想了想,她觉得八成是他们仨又吵架了,来找她评理了。
也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吵架。
心累地叹了口气,陈知予摁下了接听键,然后把手机放到了耳边:“怎么了?”
小红似乎正躲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电话里丝毫没有噪音,并且说话的时候,她还特意压低了嗓门:“你现在在哪?”
小红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又有点忐忑,陈知予的心脏一悬,立即反问:“你现在在哪?”
小红依旧在压低了嗓门说话:“医院,妇科。”
陈知予又惊又急,甚至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紧张到浑身紧绷:“你怎么去看妇科了?你怎么了?”
小红赶忙解释:“哎呀不是我来看妇科,是刘琳琳,我一点事都没!”
听闻小红没事后,陈知予长长地舒一口气,然后才问道:“刘琳琳怎么了?”
询问刘琳琳的时候,她的语气虽然中也带着关切,但却远不如对待小红那样着急担忧。
因为小红对她而言是家人,刘琳琳只是员工。
老板娘对员工好是责任与义务,对家人好则是发自内心深处。
这回小红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听起来好像还用手捂住了嘴巴,最后传到陈知予耳朵中的,是类似于吹气吹出来的两个字:“打胎。”
陈知予瞬间就懵了:“什么?!打什么?”
小红无奈地叹了口气:“打胎!人流!”
陈知予还是懵,震惊到说话都结巴了:“她她她她她,她怎么去打胎了?”
小红:“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意外怀孕呗!”
陈知予:“她男朋友的?”
小红再次长叹了口气:“她说她不清楚。”
陈知予更震惊了:“啊?”
小红犹豫片刻,在电话中小声又谨慎地叮嘱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陈知予答应了她:“行,你说吧。”
小红还是不放心:“小季你也不能说!我都没跟加菲猫和小王说,我要不是因为害怕,我都不会找你!”
陈知予只好认真严肃地保证道:“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包括季疏白。”
小红这才放心,然后压低了嗓门说道:“她男朋友就是个人渣!在黑赌场赌博欠了钱,还不上,对方就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把手剁了,要么就让他女朋友陪他们一晚上,然后那个人渣毫不犹疑地选择了让刘琳琳陪他们睡。其实黑赌场那帮人早就想搞刘琳琳了,那帮臭傻逼就是垂涎刘琳琳的美色,从两个月前开始就经常骚扰她,刘琳琳一直没搭理他们,谁知道他们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逼着她就范!但最可恨的还是她那个挨千刀的傻逼男朋友!真他妈是个人渣!是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渣的男人啊?竟然让自己的女朋友去陪别人睡!?他出门为什么不被车撞死啊?”
小红越说越生气,说到后来甚至忘了压低嗓音,破口大骂了起来:“把他这种人剁了喂猪,猪都嫌脏!真他妈猪狗不如!呸!骂他人渣都抬举他了!操/他妈的王八蛋!”
陈知予听得又心疼又生气又恨铁不成钢:“是他骗刘琳琳去的,还是刘琳琳主动去的?”
小红再次叹了口气:“刘琳琳刚开始是被骗过去的,但是后来那个男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她,她就心软了……他妈的!我现在对她是又同情又觉得她活该!”
陈知予也快气炸了:“她脑子有病么?那个男的都这么渣了,她还奋不顾身地救他呢?真他妈不怕男人渣,就怕女人傻!”
小红赞同道:“可不是么,不怕男人渣,就怕女人傻!刘琳琳就是个超级无敌大傻子!”
陈知予又气急败坏地问:“现在分手了么?”
问完这句话后,她忽然更生气了,因为想起来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去后厨帮加菲猫拿冰块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刘琳琳正躲在后厨里和她男朋友打电话,那个男的逼着她给他转五百块钱,只是为了在朋友面前装逼请客。后来,刘琳琳一边哭着,一边给那个男的转了五百块钱。
这就说明,时间截止到前天晚上的时候,她还没跟那个男的分手,甚至还有结婚的想法,因为陈知予听到了她对着电话质问那个男人:“我们不结婚了么?”
但是刘琳琳昨天晚上才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就说明,那个男人逼着她去陪别人睡这件事差不多发生在一个月前,但是她却一直没跟那个人渣分手。
越想陈知予越生气,那个人渣都这么对她了,刘琳琳竟然还不分手?还给他转钱?还想结婚?受虐狂吗?
小红在电话里回道:“分了,昨晚分的手,那个男的知道她怀孕了之后骂她是婊/子,她特别伤心难过,然后才分的手,划重点,因为伤心难过分手,不是因为看透了那个男的有多渣!”她的语气中尽是恨铁不成钢。
陈知予一口气堵在了心口,甚至都被气笑了:“那个男的要是不骂她,她是不是还不会跟他分手?”
小红也是相当无奈:“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刘琳琳,我要是刘琳琳,我早拿刀把那个人渣阉了!”
“阉了他都不足以平愤!这个王八蛋!”陈知予骂完之后,又长叹一口气,心累不已地问:“你现在在医院陪她呢?”
小红回道:“嗯。她昨天半夜哭着给我打电话,求我今天来医院陪陪她,她自己害怕。我听完她的事后,觉得她特别活该,自作自受!但是又觉得她特别可怜,无依无靠的,不然她也不能来找我陪她做手术呀,我对她一点也不好,她刚来南桥的时候我还天天骂她喜欢卖惨呢,但谁知道她是真惨呀!然后我一心软就答应她了,但我也害怕呀!我也没经历过这事,你说她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我、我自己也应付不过来呀!”
陈知予明白了小红的意思,立即询问道:“你们俩现在在哪个医院呢?”
小红:“市中心医院,她三点的手术。”
陈知予:“行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后,她匆匆地换了身衣服,连饭都没吃就出了门,开着车去了市中心医院。
她到医院的时候差十分钟三点,那个时候刘琳琳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小红正站在手术室门外的走廊上等她。
看到陈知予后,小红立即朝她跑了过来,紧张不安地说道:“她刚进去,估计要四十分钟。”
陈知予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
小红也跟着叹了口气:“哎,刘琳琳这个人呀,真是,没法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凡她有点脑子,也不至于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陈知予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想了想,她问了句:“她昨天晚上在哪住的?”
小红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们俩上午是在医院门口见的面。不过她之前一直住在那个男人的家里,分手之后,应该搬出来了吧?”
陈知予斟酌了一下,道:“她最近要是没地方去,你就委屈一下,把你的房间让给她住一个月,你去我那儿住,等一个月后她身体养好了咱们再做别的安排。”
小红也没什么意见:“行。”但她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小季是不是也在你那儿住呢?”
虽然陈知予之前从来没跟他们仨说过这件事,但是他们仨也大概能猜出来,她和小季住在一起,不然他们俩也不会天天晚上一起回家。
陈知予这回倒是没隐瞒,点了点头:“嗯。”
小红:“总共就两间卧室,他一间你一间,那我去了之后住哪呀?和你挤一间么?”
陈知予义正言辞:“那肯定不能委屈你呀,你必须拥有自己的房间!”
小红:“那小季住哪?”
陈知予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们俩可以挤一张床。”
小红:“……”
这句话的信息量,好大。
大脑飞速运转了好几秒钟,小红才彻底理解了这句话的真实含义,瞪大了眼睛盯着陈知予:“你把人家小季睡了?你竟然把人家小季睡了?你竟然把人家冰清玉洁的小季睡了?”接连三声质问,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愤慨,甚至都忘了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你这是逼良为娼啊!”
陈知予:“……”
听听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个女流氓!
她气得不行:“我们俩是两情相悦!”
小红:“放屁!是人家小季对你一心一意,你对人家小季态度随意!”
陈知予并不承认:“我怎么就对他态度随意了?”
小红斜眼瞧着她,语气冷飕飕地问:“你想过跟人家小季结婚嘛?”
灵魂质问。
陈知予直接被问愣住了,她一个小时前才刚回避了季疏白的问题,没想到现在又迎来了小红的质问,感觉自己今天像是被“结婚”这俩字给粘上了,无论如何也甩脱不了。
而且小红就站在她面前,她不能再像对待季疏白那样直接把电话挂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陈知予回了句:“他才刚毕业,我们俩现在不考虑结婚的事。”她又理直气壮地补充了一句,“再说了,谁规定谈恋爱就一定要结婚了?”
小红毫不留情:“你现在是在认真谈恋爱么?你就是在玩弄人家纯情少年的感情!臭渣女!”
陈知予气急败坏:“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不想结婚的那个是我?就不能是季疏白?”
小红冷哼一声:“因为人家小季就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陈知予反驳道:“我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小红“呵”了一声,没好气道:“我也没说你随便,你是没心没肺,你喜欢小季,还想让小季一直和你在一起,又不想对小季负责,因为你害怕承担责任,害怕小季会辜负你,所以你干脆一点也不付出,只想单方面享受小季对你的爱,还仗着他对你的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