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场西北侧的克里姆林宫红墙外,无名烈士墓就在那里静悄悄的矗立。深红色大理石陵墓上是一座钢盔和军旗组成的青铜雕塑,墓前有一个凸状的火炬中央喷出的火焰,象征着烈士的精神永存。
数对新婚夫妻正在排队给烈士墓鲜花。叶唯明独自住着拐杖漫步在大街上,他会去年轻时多年,对这里熟悉的不得了。」
看着近几年身体并不是特别好的老爷子。现在竟然能有这么好的精神头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扶着叶唯明就要回酒店休息去了。明日还要参观反***胜利70周年的胜利大阅兵。
翌日,曾经的苏联军旗,亦是当今俄罗斯军旗的胜利旗在俄罗斯国旗前率先出场。被仪仗兵高举着出现在红场之上。军乐队奏响了《神圣的战争》
胜利旗上写着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突击第3集团军第79步兵军荣膺库图佐夫二级勋章的伊德里茨第150步兵师。这正是当年插在国会大厦之上的那面红色?旗。曾身为150步兵师一员的叶唯明忍不住开口道:「还是那面旗帜……」
在阅兵首长检阅了部队后,后边受阅部队纷纷向红场走来,脚步踏在弹格路上铿锵有力。当身穿着卫国战争时期红军、红海军、工兵、民兵、骑兵军等各色军服,手持莫辛纳甘步枪或是马刀的数个方阵从叶唯明所在的观礼台前陆续走过。曾经在红场上两次受阅过的叶唯明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代。。一个个走过他身旁的战士都变成了当年战友的样貌……
接下来便是白俄罗斯,塞尔维亚,哈萨克斯坦等九个国家的外军代表方阵陆续走上红场。
可就在此时。一支在最后压轴的队伍正阔步向他们这里走来。为首的擎旗手举着鲜艳的国旗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
整齐的步伐踏在弹格路上是那样的铿锵有力。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叶唯明都忍不住用拐杖撑起身子想看的更远些。一些苏联老兵都忍不住感叹道:「这个我们曾经的旗帜是多么像……」俄罗斯的青年男女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阔步走来的正是受邀参加阅兵的我国三军仪仗队,这是他们首次参加红场阅兵。虽然身为客军,可那磅礴的气势,英武的军姿丝毫不逊色曾在这片广场上走过踏上奔赴苏德战场上的苏维埃红军战士们。在他们的身上同样流淌着赤红的鲜血。
叶唯明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右手,郑重的向迎面走来的队伍敬礼。
苏联老兵们纷纷起立鼓掌,他们在三军仪仗队的身上看到了人民军队的英姿。他们曾经也是人民的军队。这份敬意是来自他们曾经共同的意识形态,共同的那份信仰……
阅兵结束后便是老兵游行,除了还在世的二战老兵,还有民众们高举自己参加过二战但已经过世亲人的照片,纪念在卫国战争期间做过贡献的老兵们。
就在叶言以为爷爷要参加这场游行的时候。谁知叶唯明有些怅然若失道:「走吧,回去吧……」
看到老爷子心情不太好,叶言也不敢多问扶起叶唯明就要离开。
叶唯明此时心中的寂寥又有谁懂。在六十年代他便因为时代原因与老战友们失去了联系。这一次的老兵游行中他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虽然距离他们分别足有七十年的光阴,但叶唯明有信心能一眼认出曾经的一同奋战的达瓦里希。自己也九十八岁了,这次的莫斯科之行可能就是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次了……
就在叶唯明以为自己要抱憾离开之时,他突然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兵正孤独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陪伴他的除了满身的勋章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行李箱。
他的脸上写满了默落,与叶唯明此时的表情是多么的像。
「库切连科?」叶唯明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有人叫自己,库切连科茫然的抬起了头。看到面前和自己一样的耄耋老人,先是疑惑,再是惊讶。最后是直接抱了上去。两个岁数加在一起快活了两个世纪的老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叶唯明忍不住打趣道:「库切连科你身上的勋章太多都隔到我了。」
库切连科这才从松开了叶唯明。两人的眼眶都有些微红。还是叶唯明先打破了沉默问道:「其他老伙计们呢?」
「只要还能动的,我们每年的胜利日都会来红场相聚。但是去年就只剩下我、列夫和扎伊采夫。不过扎伊采夫前不久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列夫的身体也不太好,身上的旧伤让他疼的连床都下不了。所以今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两人也是不胜唏嘘,时过境迁他们曾经为之奋战的苏联也已经不复存在。两人诉说着这些年间各自的经历。叶言没有去打扰他们只是作为一个倾听者用录音笔录下了他们的谈话。
两人漫步在高尔基公园中,当叶唯明从库切连科的口中得知了这些老战友的种种遭遇。也不禁叹了口气。
库切连科有些羡慕道:「老团长,你的国家依然是红色的。这让我羡慕不已。」
叶唯明握住老伙计的手道:「达瓦里希,不管沧海桑田,我们的情谊是永不变的。至少我们现在依然还是兄弟。」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突然停在了叶唯明和库切连科的面前。两个虎背熊腰穿着黑西服的俄罗斯壮汉从车上下来道:「老爹想要见你们。」
叶言虽然只是个自由撰稿人。但同样遗传了叶唯明的热血和体魄。一米身高拦在两名俄罗斯壮汉的面前倒也不惧。他隐约从壮汉们的西服下摆内看到了快拔枪套。
库切连科拍了拍叶言的肩膀道:「没事的小伙子,这应该是列夫派来接我们的。」说着便坐上了车,叶唯明也没有犹豫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叶言看到两个老人都上了车,咬咬牙也坐了进去。
壮汉也没有多说什么,整理了下西服便也坐上了车。
劳斯莱斯朝着莫斯科郊区行驶而去。叶唯明看着这座曾经满是苏式建筑的城市也变得满是摩天大楼,灯红酒绿。
路上的车辆纷纷下意识地规避这辆劳斯莱斯。所以很快车便驶离了喧闹的市区。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庄园之中。汽车驶过电动的庭院大门,叶唯明看到院子中有不少手持AN94的枪手在保持警戒。
劳斯莱斯在宅邸的门口停下。门口的管家早就准备好迎接贵宾。车一停便拉开车门将叶唯明库切连科一行请了下来。
在经过一处安检设施的检查时负责安保的枪手在他们的身上肆意翻找,对这两个老人很不礼貌。
叶唯明顺手就抽出了枪手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将子弹上膛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枪手甚至都还没来的及反应就已经被自己的手枪顶住了头。
再看手中的步枪,还没有将子弹上膛弹夹就已经不翼而飞。
叶唯明毫不客气地对这个年轻的枪手道:「记住,要对尊重老人。」
「这两位都是和老爹一同在苏德战场上活下来的战友。他们玩枪的时候,你爹还在你爷爷的裤裆里那!」一位六十岁左右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走过来说道。
枪手立刻偃旗息鼓,低头认错。叶唯明倒也没为难他。将手上关上保险还给了枪手。库切连科也将卸下来的弹夹丢还给了这个小辈。
夹克男走上前向开口道:「我是列夫的儿子,格雷戈里。请跟我往这边走,我父亲的身体坚持不了太久了。他只想再见您们最后一面。」
一行人在格雷戈里的引领下向着来到了一处装修奢华的卧室内。在这个卧室却到处是医用设施,数名医生护士在一旁随时侯着。
只见病床上躺着个浑身插满管子,形容枯槁的老人。看到叶唯明和库切连科的到来,床边的心跳监测仪都发出了心速过快的滴滴警告声。
列夫朝着想要围拢过来的护士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便要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在一旁侍候着的格雷戈里想要劝父亲躺下。
可是这位苏联时代至今仅剩下的教父级大佬,即使是病入膏肓身上依然散发出的气势也让别人不敢违背他的意志。只见他用颤抖的右手摘下了氧气面罩,对格雷戈里道:「记住!这是我的老团长!我最为敬重的头儿!我不可能在他面前像个快要死掉的废物一样躺着。」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可突然的腿下一软让他径直向着前倒去。一双苍老却有力的手掌一下便扶住了列夫的手臂。
当稳住了身子,列夫看着眼前已是耄耋老人的叶唯明。缓缓地说道:「头儿,你老了……」
叶唯明看着列夫被伤病折磨的苍老面容,苍老褶皱的皮肤下的肌肉都干瘪的看不到一丝。那种形容枯槁的沧桑感,让叶唯明觉得他能活到现在都是一种奇迹。半晌才说道:「列夫……你也老了……」
半个多世纪未见,风华正茂的三人如今都成了糟老头子。
「头儿,我可能就要死了……不过能在死之前还能再见到你,我也算是能闭眼了……」说这话的时候列夫已经很是有气无力了。叶唯明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表示慰藉。
列夫的喉结在咽喉处艰难的滑动着,许久才轻声唱道:「珍贵的荣誉和自由属于我们;红军战士向敌人迈开步,从英国沿海到西伯利亚……」
叶唯明跟库切连科紧接着跟唱道:「嘿!世界上红军最强大!」
最后一丝的气力也用尽,列夫唱着《红军最强大》闭上了眼睛。叶唯明和库切连科一左一右将要倒下的列夫架起来。就像当年在战场上一样。
饱受多年伤病折磨的列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带着释然欣慰的微笑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参加完列夫的葬礼后。叶唯明便准备回国。在机场库切连科将叶唯明送上了飞机。两个人都知道这估计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再见再也说不出口。
库切连科望着没入云层中的中航客机,还是喃喃说道:「再见,达瓦里希……」
叶唯明看着地面越来越小的莫斯科,他默默地拉上了舷窗的窗帘,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浊泪悄悄从眼角滑落。
担心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叶言用电子血压计给老爷子测了一下血压,不过血压还算正常。直到数小时客机从中俄边境上空飞过,叶唯明才缓缓说道:「再见,达瓦里希……」
叶言听到后便问空姐飞机现在的位置。空姐礼貌的告知他客机刚飞过中俄边境,已经进去了本国领空。
「爷爷咱们快到家了。」叶言半跪在在叶唯明身旁说道。
叶唯明没有回答他,他平静的像睡着了一样,是那般的安详……
在一个月后,在整理叶唯明遗物的时候。一本充满年代感的笔记本出现在了叶言的视野之内。他轻轻翻开了扉页,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那一群年轻的苏联红军战士,显得是那样的灵动。仿佛随时会从历史中走出来一般。
这本老谢尔盖送给叶唯明的战场手记给了叶言灵感。他又想起了自己录下爷爷与库切连科的谈话。
这都是很好的素材,身为自由撰稿人的叶言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题材。他随即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坐在电脑前的叶言久久却没有下笔,书名叫什么他还定不下来。
叶言突然想起爷爷在临终前的最后的那句话,于是便立刻在键盘上敲击出一行字——《再见,达瓦里希!》。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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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念的是那个为无产阶级和所有弱势群体谋求出路和地位的政党和思想,是那群当年对我们伸出了援手的共产者们,怀念那个浪漫又脚踏实地的国家,怀念的是那个和我们并肩反抗***的伟大联盟。
不是那个噬土成性,自大傲慢,对其他共产者指手画脚自以为是的大家长,不是那个背离英特纳雄耐尔梦想走上妄图统治世界弯路的国家,不是那个完全为国家利益而生的苏联。不是那个把红色民主变成血色恐怖的扭曲政党,不是那个不顾民众意愿一意孤行的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