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晚上收拾了半夜的院子,可云初第二日也没敢多睡,早早的便起了,这院子不便宜,她得抓紧找个营生赚钱。
云初绣了几天帕子,拿到街上去卖,她跑了几个店铺,老板都压价,一条绣帕才给三文钱,多的五文钱,先前黎春帮她卖,一条绣帕五十文钱。
云初心想不如在闹市支个摊自己卖,她绣工好,绣的花样也别致,有不少人喜欢,一天能卖两三条。
这日,云初照常去,刚卖出去一条帕子,摊子便被掀翻了,针线和绣帕撒了一地。
“去去去,这是爷的地界,要卖去别的地方买。”一个卖糖人的汉子推翻了云初的小摊子,用糖人担子占了云初的地方。
云初被惊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耐着性子据理力争道:“这个地方我打听过了,一直是空着的……”
汉子哼了一声,趾高气昂抱臂道:“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再不走打你了啊。”他说罢冲着云初摇了摇拳头。
云初抱着圆圆,心知自己是弱势的一方,若他真动粗,说不定会伤到圆圆,垂着眉眼就要收拾东西离开。
“他之前是在这摆摊的吗?”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起,云初顺着声音看过去。
是陈晟。
他正在问在旁边摆摊的人。
“没有。”
“一直没人,我看啊,就是这个卖糖人的泼皮瞧这位小娘子好欺负,想霸占摊位。”周旁的人接连说道。
陈晟沉冷的目光落在了卖糖人的身上。
卖糖人的看来的人穿着华贵,气度不凡,眼神如刀,一瞧便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当即转了性子告饶道:“是我记错了,我这就走。”
他挑着担子就要跑,陈晟一把将人按住,“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
那人惊叫一声,发觉自己被按住的胳膊折了,这胳膊正是他防才掀摊子用的胳膊,他疼的不断抽气,心知自己这是碰上硬茬了,连滚带爬的把地上的帕子针线都捡起来摆放好,头也不回的跑了。
“大人怎么来了?”周遭围观的人一散,云初低声问道。
“买帕子。”陈晟言简意赅道。
云初愣了愣,递了一条帕子给他,“当做是给大人的谢礼。”她顿了顿,声音很轻道:“大人以后别来了。”
陈晟恍若未闻,看着帕子上的纹样,道:“针叶松,你还记得。”
云初别开目光,轻声道:“记得什么?这是我随手拿的……大人莫不是不喜欢这样式,我给大人换一个。”
云初说罢要把帕子拿回来,陈晟将帕子收进袖子里,垂眸看着装楞充傻的云初。
先前他曾同她说过,他最喜欢针叶松。
“大人快走吧,让人瞧见了不好……”半响无言,云初呐呐道。
他长得惹眼,云初察觉不少人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小娘子浑身上下好似都写着不待见他,陈晟身居高位这几年,从未如此碰壁过。
她的抗拒陈晟都看在眼里,心头窜起了一把无名火,他面上不显,攥着帕子沉着脸走了。
离开这条街后,陈晟压着眉,吩咐程木,“去找衙门的人,让他们多派些人在街上巡视,若是再有欺压弱小,耍横闹事者,都抓起来关着。”
陈晟走后,云初坐在摊位上绣帕子,被针扎了好几回手。
到了傍晚,云初收拾完摊子抱着圆圆回家,路上听见不少人道:“公主和勇毅侯在湖上泛舟呢,就在最大的那艘画舫上。”
“我也瞧见了,两人当真是一对璧人。”
“不过你们听说了吗,都说勇毅侯这次回来带回来一个女子。”
“勇毅侯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他带回来的这个女子可不简单,听说现在正养在外头呢。”
云初没敢继续听下去,带着圆圆赶紧回了家。
云初熬了粥和药,喂圆圆吃完后,把黎春给她的酒拿了一瓶出来,她心里想着那些人说的话,心里乱糟糟的。
她坐在梅花树底下,欲给自己倒酒,倒出来的却都是银子,云初怔了怔,眼眶酸涩。
自打她来京城,还没给黎春写信呢,她认识的字不多,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若是写信,明日得去找代谢书信的读书人。
云初心里盘算着,暂且将心里头的愁绪压了下去。
只要她和陈晟二人断了联系,不再见面,这些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他当他的勇毅侯迎娶公主,她努力赚钱养活圆圆,两个人不该再掺和在一块。
……
闹市里一大早便有了不少人,来来往往,各自营生。
“一贯钱?”云初惊诧,代写信竟然要一两银子。
“对,姑娘若是有钱,那在下便赶紧给您写了,若是没有,那便让让,您后面一堆人等着呢。”代写书信的摊主道。
这京城的物价怎生这么高,这一贯钱她还不知道要卖多少天的帕子才能赚回来,云初咬了咬牙,正要掏钱,手却被攥住了。
“云娘子且慢。”云初不明所以地回头,拦下她的竟是徐清玉。
他一身素色长袍,身上背着书娄,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徐郎君?!”云初不确定的喊道。
徐清玉把她带到一旁,温声笑道:“是我。”
“徐郎君怎么来京城了,科考不是要明年吗?”云初不解道。
“想着提前来京城适应适应环境,云娘子最近过得可好?”
云初道:“刚安顿下来。”她看着徐清玉干裂的唇,想着他这一路上应当是没怎么歇息,“我早上出门烧了水,徐郎君可要去我那歇歇脚?”
“那便叨扰云娘子了。”徐清玉拱了拱手道。
回了武临街的院子,云初让徐清玉坐在梅花树下的石凳上,给他到了一碗白开水,窘迫道:“还没来得及买茶叶……”
“能有口水喝就很感谢云娘子了。”徐清玉接过水,动作斯文的喝了几口,即便干渴,也保持着风度。
“云娘子找的这处院子倒是雅致。”
“也是运气,徐郎君可有住的地方?”云初在他对面坐下,问道。
徐清玉摇了摇头,“不瞒云娘子,找了几处地方都不太合适,安静清雅的地方租金太高,可租金便宜的的地界,都不太清净……”
云初心想,也是,他是读书人,最需要清净了,她试探道:“徐郎君觉得我这个地方怎么样?”
徐清玉放下水碗,迟疑道:“云娘子的意思是?”
云初有些不好意思道:“说实话这院子租金对我来说也稍微高了些,这院子有三间房,徐郎君若是愿意,咱们可以一起租,到时候再把另一间也租出去,这样平摊下来,一个月一人只用一两银子。”云初看向徐清玉,“徐郎君觉得这样可好?”
“云娘子这个想法不错,在下也觉得这个院子甚好,清幽别致。”徐清玉应道。
见他应下,云初心里也稍微松了松,她算了算,她卖一个月手帕也就赚三四两,付完租金在加上日常开销便攒不出银钱来给圆圆治病了。
眼下有人跟她一同分担租金,那她手里也能余下钱了。
当天晚上云初做了一桌子菜给徐清玉接风洗尘,徐清玉帮她给黎春写了信。
云初带着圆圆和徐清玉在梅树下用晚饭,院门忽然被敲响了。
徐清玉率先放下碗筷,去开了院门。
来人见是一男子,愣了好半响,才看到院子里的云初,皱着眉发问:“你就是晟儿养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