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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我们这里发展得好?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守着盐场的,他们就算不种庄稼也饿不死,说实在话,这些年我们市里死了多少人?虽然说直接饿死的人不多,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要不是因为吃不饱,身体虚,哪能死那么多人?”

说到这里,气氛就有些沉默了,说到X病毒爆发和住在临时基地的那几年,没有人还能轻松得起来。

等一会天色暗了下来,逛夜市的人就更多了,邱成把几样腌菜酱料各自开了一罐,旁边放了一罐牙签,让顾客们用牙签挑了酱料品尝。邱成做酱料的手艺一般,就是够咸够辣,该放姜放蒜的,也都放得很爽快,围观的顾客用牙签挑了一点放在嘴里,只觉得满口生津,辣得过瘾。

价钱也很实在,大约四百毫升的罐头瓶,一瓶子只要两个玉米饼。这样一罐腌菜,一般人买回去都能吃好些天的,而且只要两个玉米饼,一般稍微过得去一点的家庭,也都能舍得。

不到九点钟,邱成他们就把这些酱菜都给卖完了,连那三瓶打开了让人品尝的,也被最后一个顾客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包圆了。

收摊前,邱成去老胡摊子上跟他买了二十斤盐,再过两天,他前些时候种下去的那批大白菜就可以收了,邱成打算都把它们做成酸菜,主要是自己吃,吃不完也可以卖掉一部分。

回去的时候,又经过那家在门口贴了“面粉”和“大豆”等字样的商店,邱成忍不住就停下了三轮车,让阿常在外面守着三轮车,他自己进去了。

“面粉怎么卖?”邱成看了看,店里总共站了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约莫有六十多了,最小的那个才十三四的样子,还有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高高瘦瘦的,脑门有些光。

“五斤玉米面一斤。”其中那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过来招呼邱成,另外两个一老一少并没有动。

见邱成没说话,他很快又说了:“现在要买面粉可不容易,我们这些货都是下了大本钱才从北方弄过来的,这面都是好面,不信你可以先买一斤半斤的回去尝尝。”

“你这里还有醋?”邱成没接他的话茬,他刚刚才发现这家店里不仅有面粉大豆,还有酱油、陈醋以及甜面酱、黄豆酱,都用大小不一的缸子装着,外面贴着写了名称的红纸。

“都是从北方一道弄回来的,现在这些东西在咱这里可都稀罕得很。”那店老板的语气里不无得意。

“陈醋怎么卖?”邱成又问他。

“三斤玉米面一斤。”

邱成想了想,说道:“我要半斤面粉,二两陈醋。”

“好吧,你有装醋用的东西吗?”半斤面粉二两陈醋虽然不算多,不过这年头吃得起这些东西的人本来就少,邱成这种买法,倒也并不显得特别穷酸。

“没有。”邱成摇摇头。然后就在一边看着店老板先给他称了半斤面粉,用一只保鲜袋装了,又拿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矿泉水瓶子出来,插上漏斗,用一个小小的竹筒往漏斗里打了两筒子的陈醋。

买了面粉和陈醋,邱成的心情还是比较愉快的,他打算明天给阿常做一回饺子,他们家有韭菜,可以做韭菜馅的。

可是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刚出夜市,邱成就发现他们被人盯上了,邱成转头看了那些人几眼,发现是一群看起来不满二十的小青年,人数约莫有bā • jiǔ个,他们也发现邱成转头看他们了,但是却并不在意,还大声说笑起来。

蹲在后面车斗上的阿常也开始有些躁动不安起来,跟在他们三轮车后面的那群人明显不怀好意。阿常以前从来没有跟这么大型的对手搏斗过,他不过就是对付过田鼠麻雀和鱼而已,突然要和这种跟自己体格相当的敌人对手,这令他感到有些紧张,而且对方的数量还那么多。

邱成有意加快了骑车速度,企图甩掉后面那群人,但是不行,他快他们也快,偏偏这时候街道上又一个巡警都没看到。邱成猜想,肯定是自己刚刚去那家店里买面粉的时候被他们给盯上的,这年头还吃得起面粉的,在他们眼里肯定就是肥羊了吧。

前面又有一个路口,邱成对这一带很熟,知道这条路是通往河边的,于是他想也不想就拐了过去,总不能把这群祸害往他们小区里带。

果然,后面那群小青年很快也跟了上来,并且加快了速度,不断和邱成他们拉近距离。邱成骑着三轮车,怎么快都快不过他们的,看来今晚这场架是打定了,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干脆就停了车。

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新南河边,怕三轮车在混乱之中掉进河里,邱成顺手把它推进了另一边的田地里。阿常见邱成从车上下来,他也从车上下来,见邱成把三轮车往田地里推,他也伸手帮了一把,然后就寸步不离地跟在邱成身边,喉咙里发出一串串不安的低吼。

“呦,不跑了?”那群混混见邱成他们下了车,十分嚣张地哈哈笑了起来,之前他们也干过几票,在他们看来,自己这一行九个,对邱成他们两个,双方力量的差距简直是压倒性的。

“想跑也得跑得了才行啊。”

“操,爷爷们现在可都还饿着肚子呢,你们就好意思吃白面?真tā • mā • de不要脸!”

“乖乖把东西都交出来,爷爷今天就不动你们。”

“跟他们废话什么?先把东西拿了再说,我看他们车上有不少好东西。”

“shǎ • bī,这点东西算个屁,咱一会儿还得去他们家里看看。”

在这些人眼里,邱成他们现在就是自家砧板上的鱼了,邱成可不这么想,之前还没有开始修行的时候,当他还是一个人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或许就真的只有乖乖认命的份了,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还不待他们走近,邱成就率先向他们杀了过去,阿常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夜里光线差,新南河边在这一带并没有开路灯,因为大晚上的根本不会有人往这么暗的地方来,没必要浪费电力。

此时借着月光,邱成依旧可以把这些混混看得一清二楚,而这些十七八岁的男孩,也确实有几分狠劲,见邱成他们这么扑过来,就都知道这是碰上硬茬了,但是谁怕谁,怕的是孙子,活该饿肚子,个个都拿出了拼命的架势。

邱成从前并不擅长打架,作为单亲家庭的孩子,为了不让母亲操心,他一向很少惹事。此时他和一群混混扭打在一处,用拳头砸,用脚踹,用脑袋撞,只要是能用上的,他都用上了,他虽然小有修为,但并不是武林高手,混乱中,也很是挨了几下。

“撕拉!”邱成听到刀刃划过布料的声音,他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往相反的方向移动了几分,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胳膊上一暖,有什么液体沿着皮肤滑落下来。

“嗷!”阿常往这边一扑,猛地把那个拿刀子的混混掼到了路面上。

“阿常!”邱成大喝一声,抬起腿来一脚就把一个仍在跟自己缠斗的混混踹进水里,然后疾步走过去,一把扯住阿常的衣服,想把他从那混混身上扯开,但是他扯了两下,阿常却还是一动不动。

“阿常!”邱成又严厉地喝了一声,他不想弄出人命,也不能弄出人命,总共有九个人,杀掉一个,剩下几个就都是目击者,难道要把他们都杀了吗?

“吼!”阿常回过头来冲邱成吼了一声,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杀意。

“快把他放开。”邱成放缓了语调,他看得很清楚,地上那个混混这时候已经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阿常不说话,也不动弹,但是在与邱成的对视中,他原本决绝的目光终究还是放软了下来,那一双充满了杀意的眼睛,也慢慢地被委屈和不甘填满了。

“乖,听话。”邱成抹了抹他的头顶,伸手把他从那混混身上拉了起来。

“咳咳!”阿常一站起来,那混混就大力地咳嗽了起来,刚刚他真的以为那疯子会杀了他,他们平时虽然为非作歹,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直接的杀意,尤其还是针对他自己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怕了。

然而,他的噩梦却并没有就此结束,阿常站起来后,邱成就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伸手把他手里的那把短刀拿了过去,然后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就往他的脖子扎了下来。

“啊!”那一刻,他已经完全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了。

“叮!”刀尖扎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一声不算清脆的声响,刀刃擦过他的脖子,划破了皮肤,有几滴鲜红的血珠沿着刀刃滑落。

“再有下次,就把你们都杀了,丢进新南河。”邱成不带感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邱成不想shā • rén,他不想让自己和阿常的手上沾染那么多鲜血,如果可以,他当然还是希望自己能用正当渠道解决这些混混,但是他却不能报警,他不想给阿常带来任何危险和不确定。

这一架把这群混混都给打怕了,这时候就算是还有能动的,也都躺在地上装死不敢爬起来,刚刚被邱成踹进水里那个,爬到岸边之后,也不敢立刻上水,直到邱成他们离开,才三三两两地相互搀扶着往大马路的方向走去。

邱成检查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并不是很深,他让阿常把三轮车从田地里推出来,两人步行回了嘉园小区。

回到家里,邱成手臂上的伤口就已经基本止血了,他用清水清理了一下,又撒了些消炎止血用的药粉,从前在临时基地干活也有受伤的时候,常备药他也准备了几样,记得上回他后脑勺被开了瓢,睡了一觉就结痂了,这回这伤可是轻得多了,邱成并不打算上医院。

“呜……”阿常刚刚在路上就表现得十分焦躁,回家又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这一刻他把自己这段日子跟着邱成学会的东西全都忘光了,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围着邱成直打转,发出呜呜地低鸣。

“没事。”邱成反而要倒过去安慰他了。

“……”阿常没说话,他小心翼翼地凑近邱成受伤的那条手臂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邱成,一脸的不知所措。

“没事……”邱成抬起没受伤的那条胳膊,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阿常眼睫一颤,便有泪水沿着脸颊滑落下来,他抬眼望向邱成,那么脆弱,那么无助。

36上进

邱成只觉得心中一颤,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擦去了阿常面上的泪水。

他从前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没什么宏图大志,对未来也没有太多规划,现在却不得不多想一想了。

从前在临时基地,因为实行军事化管理,所以就算艰难困苦,治安却是很好的,虽然暗地里也有几股势力,但是人家根本瞧不上像邱成这样的。

那时候的邱成能有什么?不过是每天卖力气换回一点口粮而已。最初还有那么一两个刺儿头想抢他手里的东西,邱成豁出去跟人干了两回架,后来就很少再遇到找茬的了,那时候临时基地管得严,大家都不太敢闹事。

现在却不一样了,邱成拥有的东西更多了,自然就更容易被人盯上,也不再有军事化管理,真跟人对上,邱成也不像从前那么豁得出去了,从前邱成就算跟人对上,要打便打,要上派出所就上派出所,都没什么顾忌,现在却是不同。

看着阿常,邱成心中不免有些复杂。阿常的体质异于常人,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邱成也想不明白,阿常也说不清楚,他只是在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阿常所表现出来的这些异常,也许和新生有关系。

心里有了这种猜想,邱成就更不想暴露阿常的存在了。若是在五年前,X病毒刚刚爆发的时候,以当时的混乱,要浑水摸鱼冒名顶替并不算特别困难。

现在却是没有这种可能了,他们这个国家的身份户籍管理本来就很严,再加上这些年的军事化管理,一切都有条有理,恨不得连只蚊子都要登记在册,阿常这么一个大活人,又哪里能找得到空子可钻,就算有那空子,他们也没有那个人脉关系可以找得到。

当天晚上,邱成并没有放弃打坐,他清楚地看到了修行给他带来的好处,这要是搁在从前,邱成就算发狠,也未必对付得了两个那样的混混,在打架一事上,人数少从来都是很吃亏的,这年头谁的拳头又是吃素的?

刚刚在河边,邱成没费多少力气,自己一个人就撂倒了对方三个,这于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要不是的当时的场面太过混乱,他和阿常又都没多少与人对战的经验,也不至于吃了这一刀子。

邱成凝神静气,把诸事都暂且抛将脑后,没一会儿,便入了定。阿常窝在一旁的床铺上,先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等邱成入定后,他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凑过去在邱成的伤口上嗅了嗅,喉咙深处发出几声难过的低鸣,最终还是恹恹地趴卧在了邱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