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草薙的叙述,间宫警长也连连惊叹。不仅是警长,其他搜查员也颇感震惊。
他们马上调查了矢岛忠昭的经历,结果正如汤川断言的那样,他从学生时代起,练了十年左右的射箭。他们还通过对东京都内某弓箭商店的调查了解到,他在那里买过用来做弦的材料。
但警方收获的也只有这些。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证物,证明汤川做的实验在宾馆里发生过。
在野岛工厂里,用来做这实验的器材一应俱全——电热器、定时器、插头……但是这也无法证明有人做过那样的事。
在搜查人员的一筹莫展之中,时间无情地飞逝着。
案件发生一个月之后,草薙再改造访了汤川的实验室。这是继那次实验之后他第一次过去。
“也就是说,案件陷入迷局中了?”听了草薙的描述,汤川问。
“无所谓了,反正我们的责任已经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二科的同事处理吧。”
“原来如此。也就是作为保险金诈骗案来处理了?”汤川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至于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图形代表什么意思,草薙根本无法理解。
“可是,还没发现弓箭吗?”
“只从矢岛家的库房里发现了弓箭套,但最关键的弓不见了,可能是被坂井处理掉了。”
“以他们的谨随程度,应该会那么做吧。”汤川一脸早已料到的表情。
“这个案件中令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矢岛贵子,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和矢岛忠昭的自杀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警方也围绕贵子展开了彻底的调查,没发现她有和案件有关的任何迹象。
“应该没有直接关系吧。不过我想,她的作用应该不小。”
“作用?”草薙凝视着汤川的脸,“什么意思?”
汤川转动着转椅,面向草薙这一边。
“我虽然认为矢岛忠昭并没有把这个计划告诉贵子,但这并不能说明她毫不知情。我想,她应该能从矢岛和坂井的神态中觉察出什么。”
“你是说,她知道丈夫要为保险金自杀?”
“你一定想问: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不阻止自己的丈夫。我想她其实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吧。”
听了汤川的话,草薙无从反驳,因为他在调查中已经了解到野岛工厂濒临临破产了。
“所以,她非但没有阻止丈夫,还决定暗中帮丈夫完成这个赌命的计划,那就是制造她不在场的证明,”汤川继续说,“按你的说法,她通过三个地方制造了自己不在场的证明,对吧?”
“对,最开始是儿童服装商场,接下来是咖啡店,最后是地下食品超市。”
“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分成三个地方呢?”
“这个……”
草薙被问住了,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的推理是这样的:她不知道丈夫具体会在什么时间自杀,只知道应该是在坂井善之制造不在场证明的那段时间里,而这段时间长达四五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很难都在一个地方度过。”
“原来如此啊。”
“还有一个原因,”汤川竖起食指说,“她想有自由选择时间段的余地。你们推定忠昭的死亡时间是下午5点到7点,并以此为基础调查她不在场的证明,于是她就故意隐瞒了去咖啡店的事。她的目的就是先把警察的怀疑引向自己,如果你们问她7点以后不在场的证明,她肯定就隐瞒去地下食品超市的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样一来,她就把警察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这边,等过一段时间,她再装作忽然想起来的样子,提出自己有不在场的证明。”
“是不是觉得中了她的计了?”汤川藏在眼镜片后面的双眼里流露出几分幸灾乐锅的神情。
“确实无法否定。”草薙坦白地承认,“如果不是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我们可能早就从别的角度考虑了。一开始思路就被她给扰乱了,比如说搜寻目击证人这一点吧,搜查员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找到在晚上5点至7点之间在宾馆附近看到可疑分子的人。但这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同谋坂井采取行动的时间应该是那天深夜。我们就这么被她捉弄了。”
“这也没什么太不了的吧,”汤川爽直地说,“其实我现在反倒希望她们能顺利地得到保险金,因为不管是不是投保一年之内的自杀,他到底为了他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可这是违法的啊。”
“一年这个数字真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被汤川这么一问,草薙回答不上来,他的眼前晃动着矢岛贵子苍白而忧伤的脸。
就在这时,草薙的手机响了,是牧田打来的,又有新的案件发生了。
“我又要出动了。”草薙站了起来。
“拜托下次别再把麻烦带到我这里来了!”
草薙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径直冲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