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思陌自从跟父亲带着风齐来到太湖,经常在太湖周围转悠,风齐终于明白她的心思,也许跟云海郎君有关,不,一定,不然为何她自从那次和假云海郎君会面后,就经常心不在焉呢,有时吃饭发呆,有时突然笑起来,有时感伤满怀,有时又怅然若失,好似世界一直在改变。
这一天天朗气清,钱思陌跟着风齐在惠山转悠,两人拜了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惠山寺,求签问事完毕,她心里还是放不下,“要不再去问问?”
风齐道:“哎呀小姐,这种事,我觉得不用问别人,自己决定就是最好的。”
藏不住的钱思陌,如今觉得风齐就是自己最亲近的朋友。
“走,姑娘,咱们别想了,人想人,想死人,咱们去吃饭去吧!”
“人想人,想死人,你,你听谁说的?”钱思陌红了脸。
风齐也红了脸,虽然她只有十七岁,可她好像有颗玲珑心,什么都懂。“我,我听来的。”说罢就跑走了。
脑海里突然闪现一幕场景,那是华山山崖边的偶遇。
风齐原先是蔺默裳的丫鬟,自从知道云海郎君有个心仪的钱家小姐,蔺默裳就想帮助他,跟周默梁商量好,就派了风齐来到东京,入了钱府,一直不露声色地观察,直到这次外出,钱思陌知道她出身不凡,料她应该不会讲出原委,又对自己忠心耿耿,就当亲姐妹相处。
而风齐所听也就是从蔺默裳那里得来,那是门主光临华山,跟蔺彦兄弟聊完以后,在山崖见了一面蔺默裳,自己无声表达,蔺默裳也只是随意说了说,没想到风齐晚上睡不着,出来溜达,正遇二人,可巧门主要走,自己躲起来,石壁后就看那蔺默裳失意不动,半天呢喃细语道:“老天爷,我有错吗?难道他就不能理解我心里如何想?人想人,想死人啊……”
看她哭得呜咽着,风齐料定这可能就是爱情里的不得志吧。
如今再看钱思陌,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风齐暗暗想着,以后一个人过多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什么都不用想,想吃就吃,没想到今日嘴大舌卷,这下也不好解释在哪听来的,姑娘觉得我自己悟出来的,还是我也懂那爱不爱的世界,突然她脑袋一晃,“我什么也没说,姑娘,就按照你心里想的,无论什么事,都能成!都能成!”
她一把握住姑娘的手,“相信我,只要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就像当初我在……我学本事,其他人都笑话我,我就相信我一定能成,风华姐姐和风灵姐姐,风……她们也相信我,当然很多人瞧不起我,可管她呢!自己做就好,没想到过去三年,我谁耶不差,除了学习读书不行,比武,我揍不扁你,哈哈哈……”说着她跳着跑着,“走吧姑娘,开心点,我请你吃东西去,听说这里的小笼包超好吃,开心点!”
跑着跑着她又跑回来拉钱思陌,两人一起往前跑,钱思陌第一次跑得这么随意,笑容满面,却突然停下来,一个身影矗立在前面的风车旁,那人玉树临风般都背影,实在太过熟悉。
她控制不住自己,默默走到那人后头,“你,你,是你吗?”
那人转身,面具下,没有露出真容,点个头没说话。
钱思陌任由他走掉,风齐看出来上前就拽住他胳膊,“问你呢!”
“放手。”
“嗨,会说话啊,我以为你是个哑巴呢?来,摘
那人一震胳膊,风齐不由得松开,“嘿,给我来硬的!”起脚就要踢他,他撤身一飞,风齐追上一间牌坊房顶,“好!那就来过两招!”
对了立式,那人开口道:“你什么人?”
风齐道:“你哪里来的?怎么动作这么像等闲帮的?快说,不然我不客气了。”
“没功夫搭理你!”刚说罢,风齐连续踢他,气势横纵屋顶,突然四周都飞来拳脚,风齐的招式快如闪电,那人逐渐接不住,“你怎么会御虚门武艺?”
“哎呦呵!你原来不是狗眼看人低啊,那我就让你尝尝小看人的代价!”
几招过后,就在风齐一拳从后脑击中他耳门时,突然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胳膊,“可以了。”
来人也是黑衣蒙面,几个招式下来,风齐落下风,“你谁啊?”
钱思陌喊道:“风齐,你快下来,别冲动啊!”
来人欲走,又被风齐缠住,风齐道:“不说不让走!”
来人见这丫头死心眼似的,不自觉露出一句,“你们在找谁?”
风齐突然收身,“云海郎君。”这一迟疑,云海郎君带着同伴飞走了,风齐下来,拉着钱思陌就往山里跑,看她跑不动,于是抱着钱思陌起身就朝三茅峰飞去。
近前无人,两人左右寻觅,后头一句,“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钱思陌一回头,云海郎君两目炯亮望去,不由得让钱思陌走近前,“你,你还好吗?”
“我,我觉得你们是在打扰我们。”
钱思陌红了脸,瞬间感觉满腔情意像是入了大海,“我,我,对不起。”转身就捂着嘴跑了,风齐回头,“哼”了一句,“你们了不起啊!”
两人一走,褚昭义即刻单膝跪下,“老大,属下无能,让您受苦了。”
“快请起兄弟!”贺凤卿即刻把他扶起来,“是我们当初太大意了,这事也不是我等能提前准备的,就当人生一次难忘经历吧?”
“我已决心彻底和帮主决裂,一心奉您为信任等闲帮。”
不等褚昭义说罢,贺凤卿道:“兄弟,现在情势危机,国家社稷困难重重,个人恩怨暂时放在一边,等到救出其他兄弟,我们一起奔赴北方,和契丹人干到底!”
“是,一切听您的,可刚才那两个人是谁?”
“一位故人。”说罢看看钱思陌跑去的路线,回头拍拍褚昭义的肩膀,“你先在外头行事,自从莫道把你救出来,曹锦龙就到处秘密捉拿你,凡事小心,也可以先到义军那里看看,我听说卓家少爷在参军,那位盈凰姑娘现在是义军一支队伍的领袖,你可以先去帮帮忙,等我们大家都齐了,我们就听门主安排,现在不宜抛头露面。”
“是。”褚昭义这就直奔黄河,找盈凰去。
三个月过去,卓相如今日发觉自己思考的应该就是真实可信的想法,反复印证自己的内心,以及对如今局势的思考,于是他要和盘托出。
内功修炼尚需时日,可武艺进步神速,陈长老觉得他确乎可造之材,提点教诲一番,卓相如来了。
“师公,徒孙愚钝,我觉得目前跟契丹人的战争,主动权好似不在我们手里。”
“继续说下去。”
“看起来大宋有七十万禁军,数百万乡勇,可内重外轻,从太祖时期,我朝就为防止武将做乱,极为忌讳边军强大,我在边关五六年里,所见钦差对待边关将领有时如驱牛羊,朝廷以文治武,连年防范契丹,却又投鼠忌器,导致很多将领心下失望又绝望,朝廷用兵策略朝令夕改,契丹抓住我们的软肋,说来就来,骑兵精湛的他们,就靠这几乎仅有的精锐,在北方横行了百年,为什么我们会一直处在守势,因为我们的心灵和脑海里,除了防御,就是防御,攻守之道失衡了。汉唐以来,这种国力有余,军力不足的局面,如今又到了给满朝文武上一课的时候。”
陈长老让他饮茶,他停了一时,陈长老问:“如何解决?想过没有。”
卓相如思虑片刻,“可能比较不切实际。”
“但说无妨,想如何说就如何说,大宋不能在战场上一决高下,还不能在语言上纵横捭阖嘛?呵呵,继续说。”
“这次应该进攻,主动进攻。”
“如何进攻?进攻哪里?”陈长老问。
“改变国策,收复幽云十六州。”
“哦?如何收复?”
“改变祖宗之法,准确点说,就是改变太宗之法,而言改变太宗之法,只有改变当今皇帝。他,才是问题关键。”
“如何改变当今皇帝?”
“除了换个皇帝,那就是大臣能乾纲独断,或者,能让皇帝认识到,如今不收,将来必成我朝大患。”
陈长老思虑片刻,“换皇帝不可能,即便皇帝认识到大患,他也不一定会拿帝国精锐之师,去完成一件他认为父亲搞不赢他能赢的且并非他擅长的军事任务,这么说吧,敌国组织也瞄准了你义父。”
“哦?您说的是九部玄帐嘛?”卓相如起身,“他们也觉得将来能改变大宋皇帝决议的也是义父?那他危险了。”
“呵呵。”陈长老道:“你父亲也许早就安排好了,至少得保证他的安全。”
“还有内奸!”卓相如定睛,“古往今来,内部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他们俩讨论南北格局时,寇准被皇帝传召进宫商讨国事。
然而就在他刚到汴水虹桥边,突然从水里钻出一队人马,抬轿子的两人吓得就跑,周围人即刻躲开,有的直接岸上吓得跳了下去,一直游,一直游……
来人二话不说,拔出武器,就往轿子里一顿捅杀。
里头无声,一蒙面人人掀开轿帘子,“没人!”里头竟是一个棉袄包成的模型。
刚要回身,突然从人群后飞过来四个白衣蒙面人,一顿操作将贼人捉住三个,杀死了两个,一个中箭跳河游走了。
后头寇准在风墨陪同下,赶过来,“你们什么人,敢在这个地方刺杀本官?”
一夜速审,全是外地人,宁死不招。风墨出了注意,“大人,这几个一看就不是武林高手,而是像几个死刑犯,定是有人买通了他们,给予家庭安置费,这才义无反顾,打死不招,如今这批人的收买者一定在京城,其实猜不猜都是那些被契丹人买通的,或者给了好处不得不下个手,又下不了重金收买江湖高手,所以使些下三滥的招式,这些人做完了也就做完了,我觉得大人未来出行,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你的意思是,这批人被抓住了,他们的买主一定很着急,万一招供了呢?而契丹人看到我没事,还会派人来行刺我,下次就是武林高手,所以,我可以主动一点,多次外出,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大人不妨试试。”
“我这是拿命在赌啊,呵呵。”
“大人,我随时在你身边,相信我,我已经加派两个高手,只要大人出门,她们随时现身。”
“哦?风墨,你不是一直读书的嘛?怎么这里面气质也改变了。过去三年你都到了哪里?来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