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宝二傻子!死出来,这东西是不是你的!快说,你为何要这么干,真是太不像话啦!我要告诉火行堂主,治你个谋害同门的大罪!哈哈哈……”
说着他就回头斜眼瞅着童长老,心思,“你个笨蛋,还想跟我玩计谋,别看你长这么大,白瞎你吃这么多年饭了,给我爹提鞋都不如,竟当上了左使,长老们真是眼瞎了……”
想罢,他突然一松身子,眼睛使劲一眨,两手一把打了自己一下,哭着就朝不远处的来人跑去,“啊!救命啊!救命啊!爹!有人要谋害我,爹!我好惨呐,爹,唔……”
童长老蒙了,孩子们看得也瞪大了双眼,“完了!火行堂主来了,滨宝这下完蛋了。”
那小孩竟在他爹跟前把童长老如何陷害他如何打他的谎话,说得他爹脸都青了。
听得童长老一句话都憋不出来,看着他爹痛骂那滨宝,童长老一个跺脚,竟震得脚下巨石崩裂开去。
“救命啊!他还要打我……”
火行堂主忙护着儿子,叫手下保护着他,自己冲到了前面,“怎么?仗着自己会些瞎猫碰到死耗子想出来的三脚猫功夫,就想动粗啊,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我王路杰跟你拼命!”
“不是,师兄,你,你都误会啦,他,他说谎,他全在瞎编乱造你知道嘛!他,他,他……哎呀!”
童长老陡一闭眼忽的又朝天上一睁,好不委屈而又愤愤怒地喊道:“这么小的小孩,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接下来,那火行堂主便把所有人都训斥了一顿,尤其把滨宝,还动手打了一巴掌,“太不像话了,我门规矩如此之严,你竟敢坑害我儿和同门师兄弟,罚你三天不吃饭!离开七星阁!”
“好啦!”
童长老一声怒吼,眼泪都出来了,“不要赶他走,都是我的错!我是个笨蛋,是我没把他们带好!你要罚就罚我吧!”
童长老抱着两手拧头气去,可王路杰嗤鼻一笑,“放心!罚完他,我就去禀报门主,不该罚的,我一个不会冤枉,处罚的!哼,跑到天涯海角,我都给抓回来!走!”
看着王路杰抱着儿子大步走了,还跟他碰了碰额头,说带他去吃好吃的,听得童长老已经怒不可遏,却依然看见王路杰背上那个小孩做出的嬉笑鬼脸。
童长老眨巴眨巴眼睛,连话底都蔫了,“你说你,你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童师傅……”
背后一阵可怜又可爱的呼唤声。
“滨宝会不会被赶走啊?”
衣角都被抓得紧紧的,童长老轻轻拖着他们,把抽泣的七岁滨宝抱了起来,可他的小嘴里却哭诉着,“我就不走,我就不走。”
“不哭了不哭了,是我没用,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把你赶走的,除非也把我赶走。”
“不!我们不让你走!”
一群孩子围着童长老哭起来,可他哭得更厉害了……
“呢!你看看,我……嗨……”
童长老说得眼睛红红的,听得陈长老一言不发。
“你可得把小滨宝留住啊,他可是个孤儿啊,我走也不能让小滨宝走。”
陈长老又瞅了瞅了他,心道:“师弟虽然幼稚了点,可从小他就跟我在一起,这样的谎言,别人数得出口,他,不可能!”
陈长老展眉一笑,“谁要走?谁都不能走,他火行堂要赶人,问过我了吗?哎呀,师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老来得子,又是三代单传,难免为人父母,娇生惯养了点。”
童长老突然跳起来,“一点!那是好大的点呐!不是,好大好大的,纵容啊!”
童长老终于憋出了陈长老心里的话头。
“放心,我会跟他好好谈谈这事,可毕竟都是孩子,你作为师傅,也多担待着点,多大的事啊!好了,有我呢,去吃饭,今天后厨可烧了你最爱吃的爆炒蚕豆花和笋干蒸豆腐,赶快去吧!”
童长老腹内咕咕叫起来,苦笑一句,“呵,想不到我一生爱玩,居然被一个孩子玩到坑里了,祖师爷哦,嗨,认命,哈哈,认命……”
忽的他又跳起来,“你刚才说什么菜?啊呀,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啦,饿死我了,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看着童长老蹦蹦跳跳跑走了,陈长老眉间一蹙,“不像话!我御虚门童娃教育向来都是大事,王路杰怎么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地行事,看来,我要一并把事体解决了,这小子,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童长老明知道小家伙犯了很多错,却从未多狠骂过他,这下要不是激怒了童长老,陈长老也许会多给王路杰面子,毕竟他祖上两代为御虚门立过大功劳,看在过世功勋前辈的份上,也会饶了他的,教育不是一天两天,陈长老有自己的计划……
可后来,那小孩子越长大,王路杰却照顾他面子,始终都没太严管过,多少次都被陈长老严厉批评,却当面认错道歉说保证,之后又忘得一干二净……
“陈年旧事,提他干什么!”
现在满头白发的王路杰,更不把曾经的鸡毛蒜皮小事放心上了。
“恩生于害,害,则又生于恩,大恩之下,若无适当束缚,必会产生不可估量的恶果,你我修道一世,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你再好好回想回想过去这几十年,滨良犯过多少小错误?我说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啊?师弟!”
“谁家的小孩不犯错?大人都难保不犯错何况孩子,你说得不是一回事。”
“事到临头,你还不信我?”
陈长老白眉一蹙,“小孩子犯错不重要,可是你何曾严管过他!从前我是对他非常担心呐!”
王路杰一回头,“哦?你早就盯上我儿子了?你!”
“不要误会!”
陈长老提手就阻止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滨良是何等得聪明啊,跟他一起长大的孩子们,除了现任门主,哪有一个比得过他,我也喜欢这个孩子啊。”
“呵呵,口是心非。”
“放肆!”
陈长老一声呵斥,“你王路杰从小到大,何时尊重过我?你眼里又瞧得上谁?我是怎么对待你的,你看看你儿子!现在都成了叛徒!你何尝悔改过,啊?”
王路杰也红了脸,“呵!说话小心点,事还没查清楚,不要血……不要被奸人利用,你也不要冲我发火,我也不怕你!”
“对!就是这句话!”
陈长老怒气陡增,“这句话,你儿子从小到大说了多少句,你不记得了吗?”
“只有你们这些对他有偏见的人,才会鸡蛋里挑骨头,我儿子再不听话,他也帮助御虚门做了那么多大事!呵呵,你们都偏着那个孤儿!卓宗仁自从把他带到御虚门,你们就当个宝贝似的,才七岁,就让他做七星阁小阁主,简直目无门规,不把祖宗定的规矩放在眼里,哼!现在长大了,他当了门主,你们全听他的,我看呐,你们直接把我们赶出去得了!”
说着他就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滨蒙是怎么死的?滨歌是怎么残废的?滨豪是怎么无缘无故失踪的?这些到现在都是一笔疑案,你放心!我一定查到底!”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儿子干的?”
“他十一岁当博物阁阁主,十八岁当水行堂漕部管事,二十岁当金行堂度支管事,二十五岁就做了木行堂堂主,二十八岁又做了火行堂主,三十二岁,当了三才楼右使兼水行堂堂主,还能怎样?”
王路杰一回头,“我儿子,哪里不如周默梁!他有降龙伏虎的大本事,怎么就低他一等了?”
陈长老两眉骤露浩然之气,“降龙伏虎,‘降龙须要志如天,伏虎心雄气似烟’。这降龙伏虎,降伏的是别人吗?先降伏自己的不正不道之心呐!默梁,默梁,卓宗仁给他起这个名字,就是对他最大的教育和期望!你儿子呢?”
陈长老极不愿说出口,却想到从前种种和目前种种,他决定今天就把事情解决了。
“反正,你们都觉得我儿不如周默梁。”
“他不是不如,是不配!”
“你!”
陈长老威严怒目,甩袖子就走到了高处的座位上,“我本来顾及你的颜面,不想说,可现在看来,我又错了,不该姑息啊!当年要不是我从火行堂路过,影画阁阁主风梅就被你家那个逆子糟蹋啦!简直是畜牲啊!”
“你!你血口喷人!”
王路杰登时朝后一趔趄,本以为他们都在排挤自己和儿子,现在却听到如此故事,他才知道,自己和儿子早已经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是顾及你们王家人的颜面,也是报答当年两位王长老对我的养育之恩呐!啊呀,现在看来,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带好御虚门,没有把你们父子领上正道,反而害了后辈人呐。默梁这孩子说要辞去门主之位,反省己过,是多么的有自知之明,唉……悔则晚矣……”
“哼哼!别假惺惺地装好人了,我才不吃你那套,现在,我就带我儿子走!”
陈长老一个回身,“想走?当我御虚门什么地方,该罚则罚,该重处则重处。”
“想的美!”
一纵身,那王路杰就要飞出三才楼。
可没到门前,陈长老一甩袖子,机关一开,门即刻闭上了。
王路杰飘然于空,回头道:“都说你陈灵素,有当年创门始祖陈澄的风范,我倒要看看,没有真本事,是如何这般沽名钓誉的!”
说罢影子一般闪到陈长老身前,一个‘推山掌’重重地打出,明明已发在陈长老身上,可他却一动不动。
忽的一低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你!你怎么不躲开!”
王路杰瞬间面红耳赤,他根本不会想到陈长老会让他发这么一掌,他虽对陈长老抱有怨恨,却不至于对他起杀心。然而此刻如此局面,王路杰两目一闭,“回不了头了,纵是在下错了,那就让天来决断吧。”
瞬时回身,又出了一掌“风云际会”。
“好!你不出招,那我就掀了这不公的三才楼!”
待他再要出一手“烈焰缠魔”去打毁三丈高的大石板铭文时,那陈长老一个回袖,一股清气如圆球一般从十方包裹而去。
那王路杰在里头劈、砸、推、顶,皆不能破其樊笼。
“这,这是什么功法!”
王路杰浑然不知。
“你不说你儿子可以降龙伏虎吗?怎么遇到真正的降龙伏虎,反而不认得了呢?”
“这……这就是‘降龙伏虎阴阳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