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她方走了几步,后边慕云仙便高声喊出了这两个她已经许多年未曾听过的名字,当即便僵住身子愣了一下,待她还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时,慕云仙已经几大步拦在了前头!
“你干什么?我去找我师父清月真君,你也敢阻拦?”
慕云仙死死地瞪着她,“我不管你师父是谁,我只知道你并不叫什么吕蕊,而是叫洪欣!”
旁边霁月真人等顿时也来了兴致,心道,还有这么一层故事呢,看来今天这事儿不简单!
于是霁月真人带了一丝得体的笑,道:“这位道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平白就给人把名字都换了可不好,到底所为何事,还是赶紧说开了好,否则,待会儿我们门内长老们来了,可要动粗了!”
“什么人敢来我天青派闹事,霁月,你也是个死人,不赶紧清理了,还叫远道而来的客人在这儿看笑话!”
众人听见话音才发现几个高阶修士自门内出来了,后边还簇拥着一众弟子。
只可惜,这话音未落,又听见“啪”的一声,一个巴掌隔空便扇到了霁月真人的脸上,顿时娇小的一张脸便肿了半边!
霁月真人“啊”的一声尖叫,接着便捂着脸对着来人跪下磕头道:“都是弟子办事不利,望掌门和各位师叔原谅,只是这位道友口口声声认识咱们净璃师妹,还说师妹的名字并非吕蕊!而且大家伙也都看着呢,弟子想,还是让事情真相大白给大家一个交代才好叫众人心服口服,也叫天下人知道我天青派绝非恃强凌弱,欺压弱小之地!”
旁边众人闻言都三言两语地附和道:“确实是这么个理儿,有理走遍天下,人家心中有话得让人家说出来不是,不能仗势欺人那!”
这位负手而立的掌门,看了眼周遭的情形,便咬着牙微微点了点圆润的大脑袋,捋着胡须道:“这话对,这位小友若有何委屈,只管讲出啦,若当真是我派弟子理亏,我们必不会轻饶,不过,若反过来是你寻衅滋事,也莫怪老道我手下无情了!”
慕云仙素着脸拱了拱手道:“看来这位是‘天青派’的掌门前辈了,既然前辈都这样说了,晚辈就有话直言了。”
说着强忍哽咽,看了一圈众人指着那个此刻恨不得变透明的净璃真人,朗声说道:“这个女人你们叫她吕蕊,如今道号净璃真人,可你们却不知她真正的身份和来历。她原名叫洪欣,有一个哥哥叫洪烈,而且她也并非这云泽大陆之人,乃是来自中洲大陆驭兽宗境内一个唤作望仙城的地方。她家中乃是俗世的大户,家有良田千倾,铺子多间,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她有一个哥哥长她十多岁,虽然有灵根,却只是四灵根,八岁起便进了驭兽宗做杂役弟子,起初每个月也只有三颗养气丹的供给。”
慕云仙见众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意,说道:“后来测出这个女人有灵根,比她哥哥好些,是三灵根,所以她的父母就开始指望这个女儿出人头地,生逼着大儿子将每月所得的丹药灵石过半都带回家里供养这个妹妹,如此一供就是十几年!”
“后来我认识了她的哥哥,并且志趣相投结义金兰做了异姓兄妹,随他一道去了驭兽宗外门做杂役。再后来我义兄告诉我,其实他在山门呆的一点儿都不快乐,时常受欺负不说,资质不好修炼又费劲,好容易弄回来的东西还要供养妹妹!其实他特别想回家做生意,做个寻常的富家翁便可,可是父母不许他回去,因为他回去了就没人给他们这个宝贝女儿攒资源了,而且家中的产业是留给小儿子的,也没有这个大儿子的份儿!”
话到此处慕云仙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一时替洪烈难受的不能自已。
旁边众人听了这话也都一脸的气愤填膺,一个“桃源洞”来的小姑娘气的不行,冲着那个净璃真人骂道:“呸!不要脸,自己的亲哥也忍心这么压榨!父母偏心倒也罢了,难道你也没长心?你哥哥万般辛苦换来的东西你就吃的下去!狼心狗肺!”
“就是,这要是换成我家这样,我一粒丹药都不会往回带,修不修炼和我什么相干!”
“你这话对,就是那个做兄长的也太老实了些,哎,人善被人欺啊,父母亲人也不例外!”
“可不是!”
一时间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骂声一片,这“天青派”众人脸上也都变换不定,转而用一种十分嫌弃的神情看着这个吕蕊,心道,一块臭肉坏了一锅汤,这回可是够他们“天青派”扬名一阵子了!
这吕蕊不妨慕云仙将她的家事说的这么清楚,一时间也慌了,畏畏缩缩地去看掌门身侧站着的师父。
只可惜这会儿他的师父却蹙着眉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想起来方才二人还耳鬓厮磨,这会儿她身陷麻烦之中,这人却撇的这么干净,这女人这才醒悟过来,莫不是人家压根就没把她当回事!
慕云仙用袖子拭了泪,接着说道:“后来因着我被人欺负,无奈之下,我便设计杀了人,故而那门派待不下去了,我义兄便陪我一道改投了师门,去了天山宗,从那时候起,他才下定决心摆脱这一家子蚂蟥!自此起,我义兄揽了一个活计,便是随着门内一位金丹真人走南闯北的倒腾东西,他也终于如愿地做了一个商人,日子才算有了些乐趣。可是后来,几年过去了,我却一直也没有见过他,他也没有音信传回来,我便四处打探,不过一直都一无所获!”
说到此处,慕云仙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直到那年,我在荒山野岭,遇到一具尸骨…”
说到此处,慕云仙再难隐忍,终于呜呜哭出声来,蹲下山自储物袋掏了一具干枯的尸骨出来小心地放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来看,只见这尸骨又枯又黑,干瘪的皮肤紧紧地贴在骨头上,一看就知道这尸骨已经不知放置了多少年了。一件月白色法袍下头,只露出来一只脚,另一只却不见了,很明显是被人斩断了。
“这这这,这也太惨了,腿都没了一条!”
一个小女修见状哽咽地轻声问道:“这位前辈,这人不会是那个女人杀的吧?”
慕云仙泪流满面,也未搭话,只是满脸杀意地看着洪欣道:“你亲兄长的尸骨在此,洪欣,你还不过来给他磕头赔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