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心想,能做的咱都做了,其他的你们吵吵去吧,于是敛了神色躬身一礼,后退几步仍旧退到了师父塌边,抻抻被角又取出来一瓶灵乳倒了一杯递给寒霄真尊,“师父,您身子亏虚,快喝了养一养。”
寒霄真尊看着他欣慰的一笑,伸出伤痕错布的大手,接过酒杯仰头喝了下去。那厢,通霄掌门已经顺利接过局势,“雀羽真尊,事情我师侄已经分析过了,众位听的清楚我们也听的明白!所以,目前要说慕云仙有嫌疑,我认,但若说她是凶手,我不认,哪天人回来了,当面锣对面鼓都分说清楚了,再提赔偿什么的也不迟,眼下,我绝不让步!任何赔偿都没有,赔了就是默认我们杀人了,我不服,不行!你们商量吧,我们就这态度!”
通霄掌门底气明显足了很多,说完后看了几位老祖和师兄弟一眼,众人都默契地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做法。那厢雀羽真尊也知道,这罪名暂时不见到人是落实不下去了,于是一脸严肃的起了身,“好吧,你们现在不赔偿可以,不过她既然是嫌犯,那么海捕文书我们还是要下放的,他日人拿回来,确定她是无辜,我们自会登门致歉,反之,就别怪我们先斩后奏,手下不留情了。”
通霄掌门起身颔首,“这个自然,如果真是她做的,如此丧心病狂丧德败行之人,我们天山宗也不会要了,先前就说过了,自然随你们处置。”
“好吧,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寒霄师弟身体抱恙,还叨扰这么久真是过意不去,我们这就立刻下山,告辞了!”
说着便起身率领众人往外走去,还顺带又略有深意地看了上官一眼。这边众人便也起身相送,浩浩荡荡地往外走,相比一早剑拔弩张的氛围,气氛好了许多,通霄掌门随着众人走到门口,歪过头瞅了一眼师徒俩,冲着上官欣慰地一笑,便也出去了。
上官起身朝着众人行了一礼,复又落了座,看到寒霄真尊捏着喉咙痛苦的神情,便安抚道:“师父,终于清净了,您刚喝了灵乳,好好休息一晚吧,我知道您有很多话想问,明天,您休息好了,我都告诉您。眼下将养身子最重要,明日您睡好了,徒儿给您做点吃食,还是新和师妹学的,保证您喜欢!”
寒霄真尊便也不逞强了,三年不得入眠不能休息,日夜不停地受着困仙笼的雷击之刑,而且体内灵力也被封印无法运行,他也实在是累了,遂往里小心地挪了挪身子,疲惫地躺下了。
上官小心地把被子给师父盖好,掩上窗户,便轻手轻脚出了门,待出峰头,又把整个玉尘峰的禁制起了,免得哪个讨人嫌的来打扰师父休息。上官去了趟执事殿,把师父的身家也都要了回来,然后又回了趟小玉峰。
茫茫夜色趁着小玉峰厚厚的积雪,满目的凄凉,想来这里从无人来过。
上官简单地清理了下积雪,又收拾了下屋子,只不过慕云仙的屋子,他纹丝没动,就这样好了,等着她自己回来打扫吧。
收拾好了床铺,桌椅,他便又回了玉尘峰,师父的身体他还是从旁照顾些时日比较好,别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来给师父添堵,这会儿师父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还不被气死。
如此上官回了寒竹殿,扔了个蒲团出来就地打坐,照看了自家师父一个晚上,结果期间寒霄真尊几次说梦话叨咕的好像都是“仙儿”,一时间上官更加犯愁明日如何跟师父交代了。
结果寒霄真尊睡了一夜居然没醒,一口气睡了快五天才算醒了,期间几次有人来找寒霄真尊都被上官一概回绝了,之前出事不见谁能真心为他师父辩驳几句,求求情,如今都来讨什么嫌,稀罕!
寒霄真尊醒了后,明显精神上好了许多,眼睛也有神了,就是行动上还是得小心着,动辄骨头肉便隐隐作痛,看的上官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也未免对宗门有了几分怨怼。
当日傍晚,上官熬了一锅烂烂的灵稻腊肉粥,蒸了两笼屉虾仁松菜水晶包,还有一碟炝炒白玉菇并一碟子腌笋丝,也没让寒霄真尊下地,只在塌上支了张小几。
这会儿师徒两人盘膝对坐,上官把筷子和餐碟都递了过去,“师父,快尝尝,这食材可都是师妹新近给我的,连做法也是和她学的,您看看我做的能不能入口?”
寒霄真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先夹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包咬了一口,“嗯,很鲜,很嫩,不错,这丫头拜师的时候得了个食谱,如今越发手巧了。”
听他声音中还带着嘶哑,上官忙拎了一壶释迦梨果子酒出来,“师父,你您快喝点这个酒,很滋养的。”
寒霄真尊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问了出来,“她在哪?”
上官咽了咽口水,把慕云仙的话原原本本的学给他听,寒霄真尊平静地放下筷子,看向窗外,心里想的却是昔日师徒一处的种种,寒竹殿中,“千极山”上,到处是二人甜蜜缱绻的过去。
这三年里他本以为佳人已逝,一颗心早已被摘走了一般,无波无澜,不曾想如今居然峰回路转,还能再见!可是偏偏横生枝节,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分开了,寸寸相思寸寸灰,没有她的日子,叫他如何继续捱呢?
上官见师父这般神情,怕他冲动,思量了下慕云仙的顾虑,便开口劝到,“师父,我知道您心里挂念她,好不容易知道她没事都到家门口了,也没见上一面。可是师父,师妹的顾虑不无道理,这件事在没有发现真凶之前,就是件无头公案,她若仍在您身边,您也必然为难,到时候宗门和她之间,您如何平衡如何选择呀?而且,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仙儿的脾气您也是清楚的,她最怕麻烦人,如果真因她一人之故,陷您于两难之地,致使您与天下公理为敌,那……那会要了她的命的,真的会逼死她!索性还不如让她自己出去逛荡好了,自由自在的不是挺好吗?而且她带着两只那么厉害的灵兽,人又鬼,心眼子又多,肯定没事儿的!”
见师父不置可否,便又劝道:“师父,您就只当她历练未归就是了,来日事情有了眉目她自然也就回来了。”
听他这话,寒霄真尊略放下心来,便又拾起筷子给上官也夹了只包子,“来,多吃点儿,吃完饭把你们这几年的经历与我细说说。”
上官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遂点了点头高高兴兴的用起饭来。
一转眼慕云仙已经在外晃荡两年了,当初,离开宗门后便直往西南而去,只寻那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子安家落户。
不妨朱雀门果然财大气粗,连那十分不起眼的小坊市都能看到她和老虎的画像,画的还十分传神,无法,她便被迫搬了几次家,最后便在如今这处水涧边的悬崖峭壁上砸了个洞府安了家,如此又清静,又安全,风景又好,倒是还不赖。
这日她刚结束三个月的闭关修炼,想着活动活动筋骨,便带着两只灵兽出了洞府往老林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