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奇哉怪哉

待到春种时节,山上各色野菜也早就冒了头,虽然不太大却正是又鲜又嫩的时候,于是挖菜这件事又提上了日程。这天一大早,小姑娘吃了顿简单的早饭,穿的暖暖呼呼利利索索的,又带了把小铲子和一根粗木棍子,便锁好门户背着背篓上了南山挖菜去了,却不知此去便改写了她的人生!

因着村里都在忙着春耕,连学堂都放农忙假让孩子回家帮忙照应,故而也就没什么人来山上跟她抢野菜了,这下慕云仙可就挖的爽了!一会儿看见一丛,那边又有一颗,忙的头不抬眼不睁,很是沉浸其中,所以这一投入走的也就远了。这边一颗婆婆丁,那边一丛荠菜,鲜鲜脆脆的长得很是喜人!转眼也不知出来多久了,慕云仙此刻正在一处小溪边,刚薅了一把水芹菜装进背篓,这才直起身来揉了揉小腰,弯的有点久了,还真有点累,这一抬头不要紧,可把自己吓一跳,这是跑哪来了?这好像是南山那边那个村头了,抬眼望去前边就是赫赫有名的南荒山了吧,好大的一片山那!不过说它出名不是因为大而是据说里边有狼,前些年出过事的,有人被狼袭击过,死活就不知道了。按说她该往回走,可是这菜是真多,篓子里也装了大半了,她想再凑一凑,接近一篓就回家,再说离眼前这村子也不太远,应该不会有狼敢出来吧!于是慕大胆就这么悠悠的上了山,闷头又挖了一阵,果然这里少有人来,野菜菜就更密了,挖起来爽的简直不要不要的。挖着挖着来到了一处树木密集的地方,这里的树都很粗壮高大,一看就有年头了。慕云仙正撅着屁股在树根翻草丛呢,就感觉起风了,这风起的也突然也急,愣神的功夫就越发大了。慕云仙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山,就成了狂风大作了,篓子差点没给她刮跑喽,亏她手快。紧接着黑云彩也快速的压了上来,这是要来雨啊而且很急,果然片刻功夫黑压压的积云就厚厚地盖了上来,不多时周围便漆黑一片,犹如午夜!得,走不了了,慕云仙有点害怕了,回头就着身后这棵老树往树根下蹲了蹲,心里估摸着,这应该是场急雨,持续不了多久,就在这蹲着等会吧!天也黑了风也大了,紧接着开始下雨了。果然是暴雨如注,她虽然仗着老树叶子浓密,但到底还是漏了些雨水下来挨了浇,浑身潮乎乎的难受。这还不算完,开始有闪电和雷声了。只不过这雷声闪电她又不是没见过,就算阴的这样彻底的黑天她也是经历过两次的,可是闪电这么粗雷声这么响却是头一回见。那闪电有篓子那么粗,那雷声就好像在她脑瓜顶炸的一样,实在是怕怕呀!战战兢兢忍了半天,忽然一道腰粗的闪电在头顶一闪而过,晃得周遭亮如白昼,紧接着一道闷雷就在离她不足三丈的地方直直地劈在了一棵老树上!“轰隆隆,咔咔嚓!”“啊!妈呀!”慕云仙吓得捂紧耳朵缩成一团,使劲往后靠,这老天莫不是来寻仇的吧,这么厉害的雷是要劈死谁咋的,待会不会轮到她身后这棵树了吧!!!咬牙挺了一会儿再没听到动静,抬头瞅瞅似乎雨停了,再感觉下,嗯,风也小了许多,心里不禁暗喜,亏得这雨散的快,不然到处黑压压的,怪吓人的,地上又湿乎乎的,她的腿都快麻了。哆哆嗦嗦的起身伸了个懒腰,四处看看,嗯,精气神也回来了,也不怕了。“这是哪个神仙行的云布的雨啊,这也太性急了吧,莫不是急着回仙府享用美食?”说话间的功夫云彩也散了,天也亮了,好似啥都没发生一般,慕云仙也不打算挖了,收拾收拾也准备回家吃荠菜包子去了。

背上小竹篓转身瞅瞅方向就要下山,随便瞟了一眼雷劈过得地方,“我的天老爷呀,这这这也太吓人了吧!”只见方才那颗缸粗的大树被从中间整整齐齐分成了左右两半,东倒一半西歪一半都在那仰歪着。这可得去看看,慕云仙小跑过去围着倒霉的老树转了一圈,发现树里边居然是空心的,芯子被劈的焦黑,又蹦起来看了一下,挺宽个洞估计能容她站下了,而且好像还有个白东西。找了个能攀附的地方手脚并用爬了上去,蹲树干上一瞅,果然里边有个白色的大蛋。这树年头久了树芯是空的,一个香瓜大小的蛋就坐立在中间,慕云仙小心的跳下去猫着腰瞅了瞅,这么大的雷居然没把它怎么着,这蛋还挺厉害。旁边还有一丛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草,半尺来高,一个根上长着四五根长短不一的茎,筷子粗细。每隔寸许有一个节,长一圈大概四五片叶子,一根茎上大概四五个节。其中四根茎上挂了果,指尖大小,三个青的一个红的,一看就知道这个红的熟透了。小心地摘了下来放在手心,迎着太阳仿佛能看到里边一般,红彤彤圆滚滚,晶莹剔透,很是诱人。村里人告诉过她,蘑菇颜色越是艳毒性越大,不过这个果虽然红艳可真心不像有毒的模样,太通透干净了。要是带回去找宋夫子问问的话,嘶,又怕不小心弄破了,那可就可惜了。怎么看怎么眼馋,索性直接吃了算了,就当是吃了颗悠悠,于是小丫头小心地捏起来就扔进了嘴里。用舌头一抿,汁水就蔓延开来,凉凉的甜丝丝的,竟是一包浆,没有肉,怪不得晶莹剔透,只可惜太小了,没觉得咽下去呢就没有了,嗯,还有个果核,果断装进小荷包,以后自己有果园田庄了可以种一片,说不得是个稀罕物,那可就是独一份了,到时候能发一比大财也说不定。吃也吃了,瞅瞅那几颗青绿的,慕云仙没动,心里打算着等过几个月再来看看,熟了再摘吧!于是转身抱起这个蛋,这蛋比鹅蛋可大太多了,质地也比较硬,也不知道是啥蛋这么老大,肯定不能放过这么个稀罕物,果断抱走。本来树桩就高又抱个蛋,还得躲着树上断口的木刺,慕云仙费了老大劲才爬上树桩,手掌都刺破了。“哎呀妈呀,累死我了!哎,可算上来了!呼!”没等她喘匀气儿呢一抬头,“啊!!!”一匹狼直勾勾的站在两丈外瞅着她,很明显对她有打算!“呼通”,惊吓中慕云仙掉了下来,怀里的蛋也叽里咕噜滚出去好远,不过顾不上了,爬起来扭身就去摸树根放着的背篓,摸出小铲子双手紧握回身就紧盯着这匹狼,这可是她唯一的武器!只是这匹狼咋回事,没等她稳住神呢,这家伙夹着尾巴嗷一声掉头跑了,确实是夹着尾巴跑的,这明显是害怕了逃跑的,可是怕啥呢,肯定不是她也不是铲子!难道附近来别的猛兽了?!不管了趁着有命在赶紧跑吧,待会那头狼再回来,嗷一嗓子喊来一群,那可就死定了!回了神赶紧把蛋往篓子里一扔也不管坏不坏了,拎着篓子就往山下跑,边跑边喊,“狼来啦,山上有狼,都别上山!!!”姑娘心眼儿挺好,自己都蒙圈了还记得提个醒给附近的人。这会儿也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饿,就是撒丫子使劲跑,一口气跑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南山山顶,已经能看到自家院子了。慕云仙这口气总算松了,一屁股坐在山顶就动弹不了了,肺子也快炸了,嗓子也冒烟了,腿也打摆子了,身上还潮乎乎的,好不难受。这会儿想起来那颗蛋了,翻出来瞅瞅居然裂了个纹,倒也没见淌蛋黄,应该还能要,留着吧。慕云仙坐了一会儿又看看西斜的太阳,这才发现,自己这是出去了多久啊,邪门了,挖个菜咋就跑出去这么老远,还差点回不来,心想以后再也不去了。歇息够了便艰难的起了身,还得赶紧回去做点热乎饭吃,饿死了。到了街门口马上进院了,结果村长和赵家大伯从隔壁院出来了,一看见她这德行,村长就揪着眉头开始吆喝,“你这丫头跑出去玩水了咋的?这才啥时节?也太胡闹了,受了凉要坐病的!”慕云仙赶紧解释,“不是,村长伯,我被雨淋了点儿,刚才那阵雨我正好在外边!”俩老头对视一眼,很是不解,村长直接开批了,“你这孩子咋还撒谎呢,玩水就玩水了,下次不犯就是,可不能撒谎啊,还撒这么大的谎!”赵老头也笑,“这孩子是逗趣哈,撒个慌都跟人不一样,哈哈,哈哈哈哈!”赵老头已是憋不住大笑了起来,这下慕云仙蒙了,她撒谎了?!“伯,我没撒谎啊,真下了,南荒山那可大了呢!”“啥,南荒山,你跑南荒山去啦?你不怕喂狼啊你啊,你这孩子咋这么胆儿肥呢你!”得,彻底捅了马蜂窝,村长这回火更大了。赵大伯怕她再挨骂,便接了一句,“好孩子,你也换个由头淘气啊,你看看这地面,哪有雨啊?”果然,慕云仙恍然大悟,这一路没有湿的地方啊,这是做梦了还是撞鬼啦!“那,那雷声呢,很大的雷声你们听见没?”村长眉毛揪的更紧了,心想这是孺子不可教啊这是,咋这么冥顽不灵,于是又训道:“一大天我们都在山上忙,刚回来,你问问谁听见雷了!以后可不许这样知道不?”知道村长是好意,怕她自己学坏,不上进,不过看来也说不明白了,所以也不辩解了,便服了软,耷拉着脑袋说道:“知道了伯伯,我,我冷了!”“哦哦哦,伯不说,赶紧回去换衣服吧!”辞别了两个老头赶紧往家跑,一进院子先关了院门,这才缓了一口气,吓了一场累了一场,也不惦记做包子的事儿了,实在是自己没精神,少不得还得麻烦隔壁小嫂子,干脆啥方便吃啥吧。于是利落地把井里用小编筐吊着的饼子拎上来拿进厨房,背篓也放在厨房,蛋取出来放到柜上,擦了把脸赶紧起火烧水,眼见锅底火着了这才抓了一把婆婆丁放在盆里用冷水泡上,留着待会儿做饭用。锅底烧的是木头瓣子,也不用总添柴看着,不耽误干别的,于是把澡盆翻出来放在屋内,把换洗衣服从内到外找一身拿出来也放好,这才去灶边坐着边烤火边拿了个土豆削皮。这会儿的功夫水温已经够用了,用小盆把水倒进屋里澡盆内,关上门就把自己按进了水里,舒服,太舒服了,快活似神仙!慕云仙从头到脚把自己洗干净了,换好衣服出来又赶紧往灶里添了点木柴,舀出锅底的水,待到锅底烤干就开始做饭了。先放油,油热了放酱爆锅,添上水,把泡好的野菜放进去,再放土豆丝,少放点盐,如此菜汤也就完事了。又在汤上面放个锅叉,把饼放好,齐活,盖锅!趁这功夫洗了衣服倒了水,又擦擦屋子边边角角,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开饭。只是肚子突然闹了起来,剧痛,赶紧上厕所!蹲了半天,腿都软了总算出了茅坑,只是今天怎么这么臭啊,臭的不寻常啊,不会是得病了吧!不管了,本来就饿这下更饿了,回屋缓了一会儿赶紧吃饭,可是吃完了饭没多大会儿又跑茅厕,这次比刚才快点,可也是蹲到腿脚发软。累了一天本来想收拾收拾早点睡了,结果没多久又折腾,这一晚上头半夜就没捞着睡,举个油灯跑了六七趟茅厕,不过一次比一次轻,慕云仙心里琢磨着应该没大事,明天也许就好了,终于临近半夜肚子没反应了,可以睡了,只是睡前慕姑娘明白了,这一天吃的都是平日一样的东西,只有那颗红果子是例外,必定是那颗小红果干的!一定是!还有一件事她没闹明白,为什么她看到的事情别人一点没看到呢?不应该啊,那么响的雷这里轻松的能听见啊,可那俩老头口口声声说她撒谎,慕云仙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这一大天真是像做梦一样!第二天一早,太阳已经老高了,慕云仙还在呼呼大睡,突然,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嘴里嘀咕道:“一大早谁家啊,吵架不回去吵,怎么跑我家院子里吵来了,烦死了!”又睡了会,不对,还有别的声,“娟儿,待会你先发点苞米面,完了揣几百大钱去赶趟集。割一条肥膘子回来,犒油滋啦,然后切一颗酸菜,今天中午包酸菜油滋啦馅的苞米面包子,你俩口子缺啥你就自己看着买吧,啊!我们几个吃了饭先下地了,午饭我就不管了。”“唉,记着了娘,我这就发面。”不对啊,这是隔壁赵家的声音,可是这不是在屋里说的话吗,她咋听这么清楚?今天她们嗓门这么大?蒙头接着睡,“回头想着点,干粮出锅了给那院玉丫头送点去,给她端个四五个今天她就不用自己做饭了,顶大天自己做点菜或者烧口汤就行了。那么个小人儿火啥的还是少动的好,唉,这孩子也是厉害,换我可不敢这么小就自己住!不服不行哦!”慕云仙有点懵,怎么蒙着脑袋还能听见啊,这早觉看来是要泡汤睡不成了,算了不睡了!掀被子起来拾掇拾掇,哈哈,不过今天有玉米面包子吃啦,果然赵家伯娘和小嫂子最惦记她,嘎嘎!嗯,先看看给人家端点啥,哦,对了还有一篓子野菜呢,就送这个了。收拾好床铺,自己也换好衣服洗漱干净就该干点活了。只是这肚子怎么感觉还是有点不利索,再去蹲一会儿吧,某人这会儿在茅房忙人生大事呢,终于觉出来不对劲了,“黄小子我告诉你,你再敢欺负我家墩子,别怪我做叔的不地道冲你动手,挺大个人了欺负个上学的小毛娃娃,你咋那么有出息呢,你爹娘要是不爱管我就替他们操操心,记住了没有?”就听见黄小子讷讷的应道:“记、记住了叔,再不敢了!”又听刚才的男子吆喝道:“行了,接着翻你的垄吧,我走了。”这对话很明显是在慕云仙家门口,街对面的那片地里发生的,黄小子家有片地,正对着她们这条街,就隔着个过道就是,离她这位置少说有八丈开外了吧,过道这边挨着大门口可还有个菜地呢,她咋能听这么清楚呢?不对,得弄明白。也不管早饭不早饭了,回屋里站在后窗边,果然后院老李家大门开着呢可惜清楚的看到院子里没人,但是声音还是能听到,“老大,别磨蹭了,在东屋出不来啦?啊?就知道守着婆娘,你都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有点正事啊,赶紧出来下地了!”这也是人家在屋里说的,她咋能听这么清楚啊?慕云仙真懵了,抓着头发蹲了下去,“我这是咋了,是得病了,魔障了还是鬼上身啊!!!个老天爷,别闹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