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战前的道别仪式,在有情人的热衷下,持续了很长一段时候。
大家把悲伤的节点,撕碎成狂舞的碎片,投向深邃的长空。
在忘我的交代中,去城中散布消息的昭婷,竟也快速回到了部队里。
随即,女帝让近万名,身穿统一深灰色铠甲装束的士兵,来到皇都城门前,宽敞的广场里,准备阻击来犯的敌军。
国师府的数万号人,跟着成群的开赴前线,进驻城门正对的护城林里。
此刻,从远处晃眼看去,青翠欲滴的树林中,竟是塞满了,穿着墨黑装甲之人。
原本和谐的绿色,登时被扭曲成了,让人恐惧的邪恶之黑。
两边的人员阵仗,卧虎藏龙,各有千秋,皆不可小觑。
虽说人数差异比较大,但各自加起来的总体实力,应该不相上下。
不过,在某些细节上,倒是皇族之人这边,更显得罗列有序,以展现临危不乱的风采。
女帝慕颜婉璃亲自坐镇,辅以王子慕颜清川,还有金石神兽,三娘母作为第一梯队。
皇室御使昭婷,慕颜清川的手足,空梵谷跟禾轩娅,殇泽羽、辰唯翼和风浔六人,位列第二阶层。
剩下的月春媚,宝窟洞穴领队冷俊,石山工地统领楚恒沙,及其助手铁阙和若菲,还有平凡之身的默姝凝,则在最后一排垫底。
本来在出发迎敌前,众人打算让默姝凝,去忠情楼老板苏林处避难,可她却执意要跟来,给大家鼓舞士气。
哪怕她这会,给人群增添额外的麻烦,但这位清秀美少女,许是谁都很乐意,去保护她的周全。
因此,对于她的爽快加入,大伙并不感到多余。
再看国师府那边,领头的几大人物,却是挤站成一堆。
尽管他们从中部往两边,依次以地位高低排序,带有平等的随和之意,但免不了鱼龙混杂的倾向。
对岸的人群中,包括国师焱芜刹,和夫人慧瑾,其子焱芜戮,督座伦忒,御将霍隽植,管家权莱,暗探首领关祖凉,还有国师夫人的丫鬟绿桃。
而在那些人身后,便是黑压压的一片,衣装冷调的兵员。
配合似乎感应到灾祸,自发变得浑浊朦胧,以便应景的天空,他们就跟吸血魔鬼似的。
他们携带的无限可怖,使人有心惊肉跳的错觉。
双方隔着很宽的沁碧湖,湖中静谧的水面,与剑拔弩张的情景,背离得极度不相符。
生活在水中的鱼群,似乎感受到了灾难将临,都朝水源的河道里游去。
因而,本身清澈透凉的溪流,被数量巨大的活物,生生的占据满了空间。
由于小河含量有限,所以也只能容纳,一部分的鱼儿逃生,其余的只能在湖里等死。
想必,这就是动物之间,延续族群的残酷现象,运气差的垫背领死,仅有能者才可繁衍万代。
栖息在原始森林般,巨大乔木丛里的鸟兽,也开始大规模撤离,防止在战事中遭殃丧命。
不过,它们有的天生好吃,察觉河水里积聚的鱼群,忍不住沉落下去,大饱着口福。
若是它们只顾着逃走,忘记能量的补充,说不定持久的动乱,会让其难以返回觅食,就只得饿死在荒郊野外了。
待填满肚子后,飞鸟又跃上高空,继续朝安全地带行进,去躲避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人祸。
能自如活动的物种,都已撤离得差不多了,周围除了无法移动的固定物,便只剩人群里,发出的急促呼吸和心跳声。
疾风呼啸,天空变色,鸟兽奔走,哀鸣四起。
这处古老的天然湖泊,将要见证腥风血雨的拼杀下,谁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此地的两支队伍,从建立国家之初,就在利用的企图下,无意生成了君臣关系。
女帝想靠国师府,稳固自身的王权,国师却想培植女帝,成为权欲路上的傀儡。
慕颜婉璃和焱芜家族,自以为是的“结盟”,终归还是在欲望的驱使下,挑明坚守的立场。
在正式开战前,按照常理规矩,双方自然会进行,一番争论辩驳。
只见慕颜婉璃,骑上庞大的金石兽,腾飞到几十米的空中,便于声音传输更到位,威势愈加能压制敌人。
女帝大声抒发心语,道:“对面人堆里的焱芜戮,本王再唤你一声国师,算是当初你护我来此,对你感恩的谢意。
如今,我们终于要为了权势,争取应得的利益,展开壮丽的决战了。
我知道你谋划多年,不可能服软投降,但本王也发誓,绝不退却半分,让你的奸计实现,故此厮杀在所难免。
你固执的欲念,本王没法阻止下来,但令我最生气的,是跟随你的这群人。
毕竟他们拿着,本王发放的俸禄,却在替国师府卖命,简直是耻辱的背叛!
尔等给本王听好了,不管你们是为何,对焱芜家族死心塌地,但到底是功成身退,还是身败名裂,你们自己衡量选择。
别到了后面,落得横尸荒野,被妖兽啃食的下场,就不太好看了。”
焱芜戮捋着白色胡须,显得很淡定,道:“女帝说完了的话,就让老臣来讲几句。
这段时日,真是辛苦你了,费尽心力去找了群帮手,老夫深表佩服。
不过,以你们的人数,充其量就当炮灰而已。
你给大家发出粮饷没错,但财富取之于民,则需用之于民。
这是他们应得的酬劳,故而你不必骄傲,揽成自己的功劳,感到沾沾自喜。
酿就现今这种局面,都出于你自身的缘故,并非我们愿意发难。
其实,刚到这个世界时,老夫还对你寄予厚望,希求你能带领大家,开创一片全新的天地,获得重生般的体验。
可我却是没想到,你竟然以坚持为信念,做出些数典忘祖的规定,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你也因此毫无作为,还把他人的辛劳努力,拿来奠定自己的丰功伟绩。
若是有效果还好,但这十余年的时间里,你根本就是在胡乱瞎搞,丁点成就都看不到。
你看跟着我的人,吃好穿好喝好,哪里像你安排在,石山间和宝洞里的人,受尽了无穷的折磨。
假如不是这次我们的行动,指不定他们,就会在那些地方,逐渐衰老死去,慢慢化成枯骨。
所以,本国师以广大民众为己任,欲让他们远离苦海,不再受你驱使,才精心策划几年,只求一举推翻,你执掌的无能庸碌朝政。
先前你虽无灵珠镇守,却有兵权在握,还保守甚为严密,我们迟迟都不得手。
如今兵权在我方手中,你们若是归降,本国师还会犒赏你们,一切既往不咎。
看你们现在的阵仗,应该也绞尽脑汁,若是你们冥顽不灵,到头来全军覆没,就真让人惋惜了。”
慕颜婉璃怒声驳斥道:“逆贼休要歪曲事实,大言不惭,其心可诛。
他们都在坚持干活,创造梦想的幸福,而你们却在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图谋大逆不道的造反。
还有,你说本王的兵符,在你们之手,本王甚是震惊。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得不说,真有一点能耐。”
焱芜戮自鸣得意,道:“女帝过奖了,但以我们对权力的渴望,何尝不是一种坚持的理想?”
“你满心装载的是欲望,不是纯洁的渴望,程度已经超越了,善良本性的范围。”
“只要能达成目标,管他是希望还是绝望,但本国师定不会观望。”
慕颜婉璃不甘示弱,继续声色有势,道:“就别扯淡了,我看你们的计划,终究会是一场奢望。
就连国师夫人,还有她的丫鬟都上场了,真是全民皆兵呢,是没人可用了吧?
你有这个闲心筹划阴谋,还不如把技巧告知部下,教他们如何修炼,更显得贴切些。
结果,你仅想着弄些虚无的东西,压根没把眼光看得久远。
你幻想光凭几个当头之人,来击败我们的雄壮之师,无非就是白日做梦。
等将你们全部拿下后,所残留的人员,便是一盘散沙。”
焱芜刹见焱芜戮有些无解,遂接上话道:“女帝就省点力气,别做无用的挑拨了,你们还不是一样,把无修为的花瓶默姝凝,也带到战场上来了。”
慕颜清川不再沉默,也搭话道:“默姑娘是我方的精神支柱,不比你们拖后腿的障碍。”
焱芜刹满带自信,道:“阁下不必逞口舌之快,待真正较量后,才知道谁才是老大。”
扇着翅膀悬空的金石兽,见焱芜刹嚣张的样子,道:“焱芜戮,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你不就是一只,会说话的野兽,女帝的坐骑吗?”焱芜戮满脸轻视。
金石兽顿生大幅怒气,震吼道:“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点,不要张口就胡说八道。”
焱芜戮假意再看一下,道:“哦······原来是王后的真身,老夫之前还不敢确信,你们这是怎么了,国王捧在手心的宠妻,咋会沦落成这等模样?”
“莫要管我如何,先关心下自己的老命吧。”
“事情到了此步,顺带坦白一下,即便有认出你来,老夫也不屑理会。可既然你非得让我辨识,我就不妨直说,免得你以为我有眼无珠。”
“猖狂无理的竖子,想用花言巧语,来瓦解老身的意志,好不让人厌恶!等会定叫你们,尝试正义的审判!”
见神兽进入失态状,焱芜刹再次插嘴,挑衅道:“我说王后,即便你有过万年的修为,让人无不避而远之。
但我和爹所学的功法,也是上古秘法,加上女帝的兵符神物,真要对抗起来的话,输赢难测。
而且,我还听说你给国王,诞下孩子以后,修为也被抽吸了不少。
现在只怕是,再无当年的野性力量,以及雄心壮志了。”
金石兽顿感万分羞辱,道:“区区一介蝼蚁,也敢对老身妄加评论,稍后便让尔等化为齑粉。”
“完全没问题,你们既要坚持正义秩序,那本少爷就让各位,见识下何谓恶魔法则。“
金石兽斥骂道:“倘若你这毛都没长齐的玩意,也能叫恶魔的话,那我这种成千上万年的个体,岂不是成魔祖了?”
神兽话音刚落,下方广场上的人群,随即一阵失声的哄堂大笑。
焱芜刹撇下狠话,道:“尽管笑吧,待会你们就笑不出来了,毕竟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见对方没有一丝心虚之状,还一再夸张暗示,女帝心里抓狂不已。
“别废话了,是你们自个挑选对手,还是本王来替你们分配?”
“随便了,一起上都无所谓。”焱芜刹轻浮至极。
女帝委婉交代,道:“各位勇士们,有何激昂斗志的话要说吗?有的就倾吐完,开始迎接战斗吧。”
众人皆摇头示意,都想把存蓄的怒火,即刻撒向张狂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