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浔看着风绝痕,终于肯出面相见,遂在脸上荡漾着,激动的欢喜之色。
还没等风浔开口,风绝痕当下叫嚷道:“浔儿,帮为父杀掉此人。”
风浔不敢确信,以没听清为由,道:“爹,你说什么?”
“为父要你,除掉眼前这个人。”
风浔感受出了,风绝痕的语气,坚决而可怕。
风浔登时脚跟不稳,十分吃惊之状。
他恳求道:“父亲,他是你让我等候之人,带来的同伴,究竟是为了何事,非杀他不可?”
“你先别问这些,待杀死他后,为父会详尽告知你,顺便让我看看,你最近的修为,达到了何种层次。”风绝痕执意坚持着。
“对不起,爹,你若不将事情说明白,孩儿不可能答应你!”风浔维护着屠影鬼。
“吃里扒外的混账小子,竟然连父亲的话,都敢不从了。好,你不动手,那我自己来!”风绝痕的气势,杀意十足。
这时,退缩在一旁,做出戒备之势的屠影鬼,腿部颤巍巍的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身上戴有,沾染我至亲之人,滚热鲜血的东西!”
屠影鬼愣神片刻,抓起胸口处的玉坠,道:“你说的可是这个?”
“明知故问,准备好受死吧!”
风绝痕话音刚落,便对屠影鬼祭出杀招。
屠影鬼做出抵御姿态,却又问道:“慢着!阁下要杀我,起码得让我知道,你是何方神圣?”
“好,我就成全你这将死之人,最后的要求。”
风绝痕用他手上那根,造型精美的血玉笛子,轻掀开兜帽。
他神秘的长相,终究显露出来。
他面色苍白,颧骨高耸,眼眶凹陷,鼻梁挺拔,胡茬满脸,眉毛尖翘。
其满头的黑亮发丝,把他刻画成,仿佛是一个,幽灵般的职业杀手。
“竟然是你!!!”屠影鬼双目圆睁,似乎很惧怕他一样。
“没想到吧,会在这里碰见我。”
风绝痕眼神中的杀气,足以能震慑,任何一个胆魄微小之人。
“风浔不是说,你死了吗?而且在乾秀峰的山洞里,还供有你的牌位。”
屠影鬼瞪大两个眼珠,仿佛觉得当前发生的事,就跟梦境一般。
“是不是很意外?不妨告诉你,那是我们两父子,上演的一出苦肉计,好赢得你们的同情,带他一起寻宝。”
“简直是卑鄙无耻。”屠影鬼满脸怨愤。
“如何?当初把你扶上,睦悠城主之位,今日老夫也可以,把你送下去地狱里。”
“你没理由杀我,这佩饰是上一辈人,留下来给我的,何故要我来承担责任?况且你所说之话,空口无凭,谁知是否为你,编造的杀人谎言!”屠影鬼似在找着求生出路。
“这只能怪你的山匪父亲,当年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俗话说杀人偿命,父债子还,我必须给先人报仇,你亦要为此付出代价。”
屠影鬼知道,这种仇深似海的过节,并不能单凭三言两语,便可化解恩怨的。
他愣是没想到,其父造成的恶业,所背负的罪责,竟要让他来偿还。
而当年风绝痕怂恿他,带人去占领城主府,与其交换生存地盘,只是没发现,这个残酷的现实罢了。
如今他已然找到,杀害双亲的贼人后代,决计不会妇人之仁。
这处狭窄的角落空间里,周围闷热的气氛,骤然凝固下来。
风绝痕的修为,在炼魂淬灵高阶,而屠影鬼只是,区区的聚魂吸附境界。
甚至,他还比不上,风浔的纳魂注体境界。
要知道,修为境界相差一层,便是成百上千倍的实力差距。
屠影鬼心中,忽闪过一缕恐惧,魂魄欲断的泪光,不停闪烁着。
只怕他这次,真的要变成恶鬼了。
为今之计,他只有凭着,掌握的驱金术,来加以顽强对抗。
或许,能引起众人的关注,赶来加以救援。
只见屠影鬼在风绝痕,蓄力准备之际,驱动体内灵力,让身体开始突变起来。
不出半会,他的常人之躯,便以巨大的蛮人之状,矗立在风绝痕身前。
风绝痕见状,脸上滑过一丝邪笑,道:“不错,有拼死一搏的精神,算是没有白费,你身上的那块,富有神奇之力的宝贝。不过,你自由的命运,也该到此结束了。”
听闻此处,风浔貌似弄清楚了,屠影鬼的身体,可异变之能的缘故。
风绝痕话音刚落,脚尖蹬地疾驰而动,升华为一道红黑光影。
他极速的身影,在屠影鬼周遭附近,随心所欲的游走。
屠影鬼巨型笨重的身体,根本来不及搜寻,他无形般飞掠的轨迹。
他只好原地不动,肆意狂甩着手臂,以求能勉强抵挡攻击。
期间,风绝痕化作的光迹之时,用手里的玉笛,击中屠影鬼的四肢关节,等多处要害部位。
其蕴藏的强大力道,竟是连屠影鬼,千锤百炼的身体,也感到阵阵的痛觉。
但见一轮交锋后,屠影鬼索性不再胡乱舞动,直接站立在原地,调取剩余灵力,在体表均匀铺散。
待灵力被其异化的躯体,尽数融解吸收后,他怒喊一声:“铜墙铁壁!”
原本黯淡无光的外表,却是闪耀着,薄薄的一层亮棕之光。
而他原本似石块拼接,留有缝隙的各个机体位置,呈现紧缩无缝的结实之状。
刹那间,一个完整无缺的“石人”,在风氏父子面前,坚强的挺立着。
见屠影鬼运气完毕,风绝痕魔笑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看我如何破你!”
身子悬浮的风绝痕,把笛子扔向前方,双手跟着灵活作法。
在不远处的虚空中,玉笛横向旋转的范围里,结出一个纹路精妙,深红色的符阵。
风绝痕随即吸回,离手的短笛,握住它用力朝前一推,阵图便迅速朝屠影鬼,映扑而去。
符阵在前行之中,逐渐规律的放大形状,直到能完全覆盖,屠影鬼庞大的身形。
阵法犹如一张轻薄的雾纱,粘贴到屠影鬼的身体上,把他包裹起来,并缓缓融入其内部组织。
那种极其唯妙的感觉,却是让他尝到一股,宛如按摩捏揉的舒服,完全没有攻击的痛楚。
不出片刻,他就沉醉在了,风绝痕送出的,梦幻般的催眠法术下。
屠影鬼忘我享受时,风绝痕利用笛子,从前端射出一道,凛冽的殷红灵光,并道:“以柔克刚。”
在光芒接触到,屠影鬼躯壳的一刻,他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便如软水那般,往地面摊倒下去。
“怎么样?老夫给你送行的方式,还算够人性化吧?”风绝痕得意笑着。
“你这是什么妖法?!”屠影鬼满脸不甘状。
风绝痕冷笑着,道:“就凭你空旷的脑子,势必永远都无法想通。
也罢,看在你即将陨落的份上,老夫就告诉你了。
最初我在你身上,用笛身敲打的时候,其实是在种植,触发后面阵法激活的印子。
只不过,你单调愚钝的思维,没有察觉到而已。
接着我以奇门八卦之术,把你全身关节锁死,你就只能任凭摆布了。
说穿了,你此刻就跟木偶傀儡,毫无差异,不能动弹分毫。”
“阴险小人,不得好死!”屠影鬼大声谩骂着。
“趁你还有些时间,尽管骂吧。要不了多久,你便会在剜心般的痛苦下,筋骨寸断而亡!哈哈哈······”
面对风绝痕的冷漠,屠影鬼缓慢闭合眼睛。
他预感不会有奇迹诞生,便在嘴里说着,暗自悔悟的话。
屠影鬼小声道:“屠霸,我自知对你有愧,所以才改姓屠,跟你成为真正的兄弟,以示对你的纪念。
既是身为坏人,注定没有好下场,这是上天特有的规律。
而如今这一切,都是该有的报应。
我选择改名换姓,是想变更过去,颓废奢靡的形象,转为一个有用之人。
可事实证明了,我终究等不到,期待的那天到来。
现在,我便来向你负荆请罪,咱们在黄泉之路,重逢再见了。”
遗言自说完,屠影鬼用尽浑身解数,让躯体蓄积一丝能量,快速滑向旁边,一根撑着洞顶的石柱。
随后,他便彻底失去力气,紧闭上充满愿景的双眼。
在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风浔愣是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到了终局。
风绝痕一把扯下,屠影鬼带着的玉佩,紧握在了手中,露出怀念之色
只见屠影鬼,譬如小山状的尸首,很快缩减成常人形态。
岂料,他在气绝身亡前,靠大脑残存的意识,竟在地上画了一个,“十字形”的叉状图。
风浔面色惊恐,道:“爹,你快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杀父仇人的后人已死,风绝痕深呼吸一口气,叹息着回忆往事。
风绝痕道:“当初,为父的爹娘,也就是你的祖父母,久居于深山幽林中,以搜寻奇物秘宝为生。
家族的寻宝传统,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比一般家庭充裕。
虽说处在偏僻的山林里,但我们所住之地,却是富家大院的模样。
有一次,我们一家三人,去镇上变卖所获宝物时,在路上发现个可怜无依,看上去才三四岁,流落街头的小女孩,在沿街乞讨为生。
于是,我的父亲便大发善心,将其带回家收养。
他们像对待亲生孩子,去关爱呵护她,并给她取名叫惬芸。
寓意她能像,芸芸众生一样,舒服惬意。
她亦自然成了为父的妹,即现在你的姑母,就是默姝凝的娘。
家庭新添成员后,我们这户与世无争的人家,更加快乐无双。
尽管处于太平盛世年代,天下百姓富庶不忧,我们安然度过十余年,但凡事终不能以偏概全。
多年后的某一天,我们兄妹两人,外出到远处山上玩耍,留下双亲在家劳作。
正当我俩玩得不亦乐乎时,忽然看见家里宅院处,火光四起,浓烟滚滚。
我们赶紧起身奔跑,十万火急的往家赶。
当回到家宅住所时,父母皆已被乱刀砍死,双双毙命。
家中被纵火后,熊熊燃烧的烈焰,无情吞噬着,曾经和谐的画面。
而双亲极力守护的,那块据说可以,在迫不得已的关头,吸附人的神魂,壮大自身修为的家传宝玉,却不翼而飞。
很显然,凶手是为此珍宝,才谋财害命的。
我二人拼了全力,将双亲遗体抢出,好生安葬在一处,他们生前最爱的风水宝地。
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就此阴阳两隔,留下年幼的我们,浪迹天涯。
为父从此立下誓言,不报此仇,枉为人子。
但我万万没想到,竟是这厮的匪寇之爹,给残暴的夺走幸福。
最可恨的是,他们杀人夺宝不说,还放火烧尸,意图瞒天过海。
本来你的姑母,原是你祖父母,打算养大给我做娘子的,而那块祖传玉佩,则是用来娶她的信物。
我没了爹娘的保护,遗落了值钱的东西,所有美好的幻想,终归化作泡影。
而本会是我妻子的惬芸,也由于某些原因,另做他嫁。
这丧亲之痛,失妻之恨,你说我该不该算在,继承他爹衣钵的这厮头上?”
“事情竟是这样的,匪徒的凶残行为,没有人性可言,人人得而诛之。”风浔表示不能接受的愤慨。
“这段尘封的往事,终于可告一段落了,我爹娘的在天之灵,亦能安息了。”
风浔默哀半会,又道:“那爹你们后来,是因何到城主府去的?”
“这个说来话长,几乎是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