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些人都上不去嘛？”
看着那远处极其怪异的一幕，拓跋心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嗯，那是受到了世界规则排斥的标志，历年八荒秘境现世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见拓跋心有些费解，东方戎点了点头，轻声道：“只不过......这次居然连任何人都没有选中，果然该说从各个方面都与以往相差甚远吗？”
若是在往年的八荒之战上，除开各大仙宗选定的天骄外，多少还是有着其他修行者能够被规则所选中，尽管只是极少数，可那也不是完全没有。而今的情况则是出现了本质上的差异。
实际上，她此刻也同样受到了世界规则的排斥。
目光停留在手中那猩红的长枪之上，东方戎沉默片刻，旋即所有所思地握紧了些许。
是如万象所说的那样，因为此次八荒之战参与者的层面与往年存在本质差别，才导致了先前那些异象的出现，以及如今规则的变化？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秘境世界的规则未免也......太人性化了一点。
不像是固化而刻板的规则，而更像是人为操纵的结果。
哪怕只是阅读古籍记载下来的事迹，类似的念头其实也已经出现过了不止一次两次，对于秘境世界运转的真相，东方戎早就有过如此想法，也相信不止她一个人产生过怀疑。
当然，现在的她尽管想到了这些，也并没有对此深究下去的打算。
“原来如此。”
陆长歌倒还没注意到东方戎所想的那些问题，只是提醒几女试着催动了一下自身力量，“看来运气不错，规则选中的是我们这些人。”
包括万象在内，将要进入秘境的所有人都没有被规则所排斥，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但凡他们当中的任意一人因此无法进入秘境，此次计划的危险程度都要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八荒秘境现世时间没有定数，尽早进去更好。”
视线定格在面前陆长歌一行身上，东方戎眼中满是决然之意，“平安回来，我会在这里等你们。”
“嗯。”
紧了紧两女的手掌，陆长歌微微一笑，“你也是。”
既知此行肩负着重任，陆长歌便不再多言，身形数次闪烁，来到了那浮空长桥边缘；也几乎是在他们动身的同时，敖天青等人也同样结束了对话，出现在无岸之桥另一侧。
须臾之差对于双方而言都意味着机会，没有人愿意落后于对手。
仿若那水面上荡起的涟漪，只在众人踏上无岸之桥的一瞬，无论是陆长歌还是敖天青，身形皆如镜花水月般消散在了空中。
“碍事之人已然离开此地，本座似乎可以换个方式与武皇相谈。”
天地风雷之力尽数汇于周身，四海龙域再度被暗无天日的风浪所覆盖，苍龙帝视线自那掌心明灭的雷霆上移开，最终定格在了那不远处的金甲女子身上。
“你看如何？”
纵使先前照面之时有些措手不及，但，同为合道极限，苍龙帝的心境可绝非这种微不足道的变数能够动摇。
更何况，这里终究是四海龙域。
这是他的领域。
如果能在八荒之战结束前强行击退东方戎，那也就等于彻底断绝了对手的最后一线希望。
“正有此意。”
猩红煞气环绕在弑日长枪之上，东方戎瞳孔不知何时已是化作淡金之色，轻声开口道：“朕也想知道，如果在此地击溃龙族之尊，青龙一族究竟会有怎样反应。”
双方在进入秘境之前都保持着相安无事的态度不假，但，仅仅只是维持当下的局势平衡可还不够，真正属于她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九霄一战。”
......
————
那是唐海龙等人为了撕裂他的心防所设下的阴谋。
一世英名换来一条无辜性命，他不知道值不值得，但他仍然站了出来，自毁名声。
陆长歌等人离开不过片刻，两位合道者已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开战，东海之上风云变色，可那接引众人的无岸之桥却是依旧风波不起，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两人交锋的影响。
像是不属于此世的投影一般。
只不过，尽管外界所产生的变化被尽数屏蔽，那也并不代表陆长歌等人现在的行动顺利。相反，还未被传送至八荒秘境内，他们就已经出现了麻烦。
“无法上桥？”
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石阶，陆长歌明显有些意外了，“这是......不应该啊？”
在踏上长桥之前，似乎一切还都很正常，可当三人走上石阶的刹那，一道无形之墙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迫使三人不得不止住步伐。
世界规则在排斥他们？
如果不是刚才问过了东方戎，恐怕现在陆长歌都已经开始怀疑他们没有被规则选中了。
他们能够受到无岸之桥的接引，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既然不存在这方面的因素影响，那问题又出自何处？
实在难以理解。
“嗯......”
或许是想到了同样的问题，陆清月也是神色疑惑，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因为人太多了？”
正当两人在为面前的情况而费解时，拓跋心突然冷不丁地提了这么一句。
“人太多了？”
陆长歌微微一怔，随后又很快反应过来，“可心，你指的是人数？”
在他看来，无岸之桥的实质等同于一道传送方式完全随机的法阵，在这个被规则所充斥的地方，他们必然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满足传送条件。
的确很有可能。
“嗯，那个......”
感受到两人的视线，拓跋心尴尬地挠了挠脸，瓮声开口道：“我随口说说的。”
“......”
陆长歌倒没有因为只是这家伙随口说的就放弃往这方面考虑，可还不等他做出回答，手中长剑内便传来了万象的声音，“不对不对......可心姐说得没错。”
“欸！？”
“是吗？”
听到这话，拓跋心神色一僵，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而陆清月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答案。
“人数太多，所以受到了规则限制？”
陆长歌追问了一句。
“不是限制......”
或许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万象绷着小脸想了一会，解释道：“是超出了规则所能容许的力量上限。”
方才陆长歌几人陷入僵局时，她也在努力回想有关于此地的记忆片段，所幸的是，这些记忆并不模糊。
实际上不仅如此，越是靠近接触到八荒秘境的气息，她的记忆就越发清晰，和当初在南疆时有些相似，却又比那更加强烈。
“原来如此。”
陆长歌略一思考，明白了她的意思。
事到如今，他终于理解了八荒秘境的大致筛选方式，也能理解为什么世界规则只选中了他们和敖天青那些人了。
其他修行者因为力量低微，没能达到进入的门槛，故而受到规则排斥，而东方戎与苍龙帝则是由于自身力量超出了规则所能容许的上限，同样受到了规则的抵制。
经此选择过后，力量达到门槛，却又还未超出上限的便只剩下了他们几人。
还真是精确的选择手段，就像是......人为操纵的一样。
不，应该说比那种方式更加高明。
算了，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
甩开脑海内的杂乱思绪，陆长歌松开手臂，沉声道：“这样吧，清月，你和可心一起上桥试试。”
尽管还不能断定规则判定的具体方式，但有了万象的解释，大致应该不会出错。
既然三人携手之力超出了规则容许的上限，那就减去其中一人便可。
与最简单的算术有许多相似之处，却又要兼顾更多方面的考量，而力量一词实在太过模糊，本身就是一个难以用言语具体描述的概念。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尤其关键的问题，他无法确定万象的存在究竟会被如何判定。
这样考虑下来，还是让她们两个同行最为妥当，至少也能有个照应。
“哥，那你......嗯，也是。”
两女对视过一眼，陆清月点了点头，揽住拓跋心的手臂，携手踏上了石阶。而陆长歌也随之紧跟上了她们的步伐。
这一次，无形之墙没有再出现。
是规则限制已经被解除了么？
答案是......没有。
......
轰！
几乎是在陆长歌一行踏上石阶的刹那，宛若永无止境的长桥竟像是镜面一般轰然破碎，带着无数碎片与尘埃牵引着几人急速坠落，四周景象瞬息万变，难以言喻的斑斓色彩充斥了所有人的视线，而他们的下方却是无边无际的墨色深渊。
也正是在一行人坠入深渊的同时，一股无形的浩瀚力量宛若凭空出现般骤然笼罩在了陆长歌周身。
砰！！！
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畔，山川河流之影塌陷下去，旋即尽数消散在无形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