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被对方如此轻易解围,那他们也不用再谈什么围杀计划了。
身后魂海流转,磅礴魂力宛若密集的蛛网一般蔓延开来,公羊进五指虚握,一道深不可测的旋涡骤然浮现在了陆长歌身后。
而在旋涡出现的一刹那,陆长歌的身形便像是雕塑般陷入了凝滞,与此同时,一柄略显虚幻突兀自那旋涡中探出,旋即径直刺向了他的后心。
定魂之刃,融汇之境独有秘术。
见陆长歌失去反抗能力,一旁的白袍中年自然也不可能放过如此机会,不过刹那之间,一道贯彻天地的浩瀚大阵已是将这一方天地尽数笼罩在内,在漫空阵纹汇融交错之际,众人甚至能听到那法阵传来的一声怒吼。
“死!”
还未等拓跋心的救援赶到,那悬浮在空际的无数阵纹已是瞬间化为一抹墨色神光,悍然朝陆长歌头顶劈落。
仅仅只是一次交锋失利,所有人的攻势便如同潮水一般袭来,尽数倾泻在了他身上。
公羊进等人很清楚,陆长歌就是对方的主心骨所在,如果能一举将其灭杀,这场搏杀的难度也会随之降低无数倍。
只不过......
他们似乎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陆长歌的力量。
或许是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袭击,苍白而妖异的纹路开始疯狂蔓延在陆长歌肌肤之上,感受到那四周越发骇人的恐怖威压,他却丝毫没有想要抵挡的意思,而是偏过视线,望向了那身前迅速迫近的血蛊。
“你们在等的机会......”
浑浊的气旋高速流转,陆长歌嘴角上扬了些许,露出了一抹危险的笑容。
“我们也在等啊。”
刺啦!
几乎只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拓跋心身形猛然扭转,猩红赤焰蔓延在破妄之枪上,竟是视二者间的距离为无物般划破虚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朝咒杀之人横扫而过。
与此同时,那笼罩在众人头顶的太极图也迅速变幻,陆清月五指紧握,那跃动的阴阳铭文竟是骤然转化为了狰狞煞气,一股几欲噬人的气血之力席卷而过,不过转眼便逼近了咒杀之人。
造化之力弥散开来,那无数莹白色的华光竟像是分裂重组般迅速凝聚成了一柄利剑,看着那划破空际的剑光,万象小脸上闪过些许坚定之色,双手虚握,旋即用力斩下。
这场战斗的目标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咒杀之人彻底斩杀。在陆长歌露出破绽,引来围攻之时,这也同样是他们的机会。
更何况......
视线落在远处那飞掠而去的神光之上,指尖微芒一闪而逝,一枚略显畸形的血丹已是出现在了陆长歌手中。
“在杀我之前,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陆长歌五指用力紧握,磐岩之力瞬间流转,旋即毫不犹豫地捏碎了手中的心蛊。
“咒杀大人?!”
白袍中年率先看到了这一幕,神色顿时剧变,指尖灵力迅速翻涌,似是想要以斗转星移之术来助其躲开那些袭来的攻击。
然而,他毕竟不像石元荒那般力量几乎用之不竭,哪怕是他反应再快,终究也还是慢了一步。
......
砰!!!
攻守易势不过只在一瞬之间,双方的反应速度和对抗手段都快的出奇,在朱雀之焰触及咒杀之人的同时,那虚幻的利刃和墨色的神光也悍然洞穿了陆长歌的身躯。
噗嗤!
猩红的鲜血自高天之上飞溅而下,陆长歌的身体再度倒飞而出,拓跋心眼疾手快,迅速接住了他的身体,身形数次闪烁,回到了众人身旁。
“咳咳咳......”
胸前的无极重铠微微塌陷下去,陆长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抹鲜血,而那手臂之上则更是多出了无数道细密的狰狞裂痕,伤势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在战端开始之前,他已是将守护道则的力量尽数用在了几女的护身结界上,自身则是以磐岩之力和无极重铠来作为防护手段。
本以为这种层面的防护已经足以应对一切情况,然而,现实却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美好。
“这就是咒杀之力么......?”
看着那远处逐渐消散的各色华光,陆长歌收回万象剑,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寒芒。
实际上,在他捏碎心蛊之后,那袭来的血蛊便已是瞬间爆裂,失去了威胁,而以定魂之刃和墨色神光的威能的确无法对他造成重创,真正伤到他的,还是那不知从何所起的诅咒。
“嗤......”
一缕糜烂而腐臭的墨色烟气自众人四周缓缓散去,所过之处,竟是连那坚不可摧的不灭之铠都受到了几分侵蚀,所幸的是,守护道则的力量终究是更胜一筹,强行挡下了那些仿佛无孔不入的黑气。
“你们也受到诅咒了吗?”
见到眼前的景象,陆长歌吞下一枚玄青色丹药,眉头逐渐紧锁。
看样子,刚才的诅咒并不只对他一人,只是他所遭受的诅咒最为恐怖而已。
直到现在,已然复苏到极限的磐岩之力还在不断躁动,抹消着残留在体内那股邪异力量。
“嗯。”
闻言,众女纷纷点了点头,示意并无大碍。
“哥,那你的伤呢......?”
同心道则覆盖在哥哥手臂上,陆清月眼中露出几分担忧和心疼之色。
“暂时出不了问题,放心吧。”
似是想到了些什么,陆长歌再度扬起万象剑,低声开口道:“先不说这些,现在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选择。”
“该死的老家伙......!”
凝视着高天之上的几道人影,拓跋心那异色的双瞳中已是闪过了一缕猩红赤焰,神色显得有些狰狞,连万象都是竖起眉头,露出了几分生气之色。
......
与此同时,另一侧。
“没想到,你会毫不犹豫地下这个狠手......”
淋漓的鲜血顺着全身流淌而下,咒杀之人看了看自己那皲裂的手掌,声音很是沙哑。
即算他能够操纵蛊元槐的身体,那也只不过是鸠占鹊巢,除开咒杀之力和部分秘术之外,其他的手段还是要依附于蛊虫来施展。
然而,在陆长歌捏碎心蛊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是七窍流血,瞬间失去了对体内所有蛊虫的控制。
心蛊对于任何一位蛊师而言都是命门所在,这一点绝非虚言,心蛊破碎,就是侥幸能够逃得一命,也多半会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在搏杀过程之中蛊虫失控无疑是致命的问题,更何况,咒杀之人还同时遭到了来自对方的围杀。
所幸的是,领域之力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将那致命的伤害强行偏移开来,尽管只是毫厘之差,可实际结果却是天壤之别。
所以,他活了下来。
“这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地方么?”
听到咒杀之人所说的话,陆长歌嘴角微微上扬,笑容里带上了几分嘲讽的味道,“我不先杀了蛊元槐,难道还会让你继续控制他来对付我们么?”
陆长歌的确欣赏蛊元槐的品质,可也仅止于此,如果其已经成为了对方用来围杀他们的工具,那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摧毁。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不得不说,蛊元槐献上心蛊的确是一步好棋,尽管那代价是他的生命。
“......”
闻言,咒杀之人神色更为阴沉了下去。
他低估了眼前此人的狠厉,也低估了此人对于时机的把控。
只不过,更让他为之在意的是,刚才那一轮围杀,似乎并没有对其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
“你怎么做到的?”
掌心鲜血流淌,咒杀之人握住了一只迅速枯萎的猩红花朵,眼神有些怨毒,然而,更多的却是无法理解的疑惑之色。
不过转眼之间,那花朵已是节节凋零,只剩下了几片高度腐烂的花瓣。
以灵魂和生命为引,以鲜血为养料,这是生长在方外空间的死绝之花,也是他所下的决死之咒。
无论受术者会承受怎样的诅咒,施咒者都会付出同样的代价,这是规则不错,但如果将其条件逆转,那也同样能够生效。
无论施咒者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受术者都会承受其同等程度的诅咒。
陆长歌先前杀他分魂,他便能够借此为媒介对其进行反噬,让其付出同等的代价。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只不过,对方的生命力似乎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该死......!”
视线掠过那已经浑身浴血的咒杀之人,白袍中年咬了咬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狰狞之色,“那个陆长歌究竟参悟的是什么道则?为什么会强到这种地步?”
双方的应对手段实际上基本相同,可他们的判断却似乎出现了极其严重的失误。
陆长歌就是四人当中的主心骨不错,只要杀了此人,或许的确可以结束整个战局。
可他们现在才意识到,此人或许是四人中最难杀的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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