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阵不同于幻阵,幻阵基本是以不存在现实的幻象来动摇入阵者的心神,而迷阵则多是以奇门遁甲和九宫八卦来扭曲混淆入阵之人的各方面感官。
陆长歌一行对于此道的了解不算很深,陆清月倒是知晓,可让她在短时间内勘破此阵也绝非易事。
当然,他们还有拓跋心这位奇才的存在。
虽然拓跋心在法阵一道上的理解连万象都不如,但破妄道则在这方面确实可以堪称是无往不利,无论是奇门之术还是九宫异位,在破妄道则之下皆是宛若镜花水月一般,丝毫阻拦不了众人继续行进的步伐。
片刻过后,迷阵之内。
持枪戳了戳面前的荒土,拓跋心略一思考,瓮声开口道:“嗯......这次是往左边。”
跟着她继续向前走了十来步后,那凹凸不平的荒地倏然亮起一道阵纹,众人也随之而消失在了原地。
“还真是简单。”
环视了一圈四周瞬间变幻的场景,陆长歌耸了耸肩,不免有些感慨。
这道迷阵的品阶并不低,单从力量强度上看,已经达到了六阶的层面,即算是陆清月也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勘破。
然而,在拓跋心的带领下,众人不过在十数次回转之间便轻而易举地便走出了迷阵。
只不过,等到一行人突破迷阵过后,那浮现在眼前的景象却又是让他们大跌眼镜了一番。
“又是迷宫?”
视线定格在那漫空的复杂阵纹上,陆长歌微微皱了皱眉,眼神有些闪烁。
迷阵之后又接迷宫,这种排阵方式可与他们来之前所想象的情况相差甚远。
更何况,布置这么多法阵堆叠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意义?
要是有人负责其中运转还好,如果是无人操纵的法阵的话,不说威能大打折扣,却也不可能发挥出全部力量。
而当这些威能被削弱的法阵遇上了破妄道则,几乎就是形同虚设。
“这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的意思吗?”
些许灵力同那些阵纹交织在一起,旋即逐渐分离崩析,看着面前逐渐变幻的迷宫,陆清月秀眉微蹙。
“你的意思是......拖延时间?”
闻言,陆长歌略一思考,缓缓摇了摇头,“暂时不确定。”
事到如今,拖延时间应该是显而易见的理由,可南疆之事从头到尾就透露出一种难以琢磨的诡异形势,自拓跋心发现蛊元槐有异之后,事情就已经开始朝未知的走向发展了。
如果蛊族的目的是想要伏杀他们的话,十万大山之内应该才是最合适的地点,当一行人刚刚踏入蛊族内部时就选择撕破脸,那绝对会是最好的时机。
可实际上却并没有。
当然,众人之所以会如此疑惑,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完全猜不透蛊元槐究竟有何意图,而陆长歌到现在也不认为蛊元槐当真想要伏杀他们。
一位视蛊族未来高于一切的老者,又怎会做出这种相当于背弃蛊族的事情来?
要是说蛊元槐和那个所谓的合道者有什么勾结的话,也基本说不通。
最关键的是,他的命还在陆长歌手上。
......
正当陆长歌还在思考时,一旁的剑灵忽地开口道:“还要继续走下去么?”
她的言下之意也很清楚:明知道对方是在拖延时间,众人还要继续深入此地吗?
“当然,估计那人也想象不到,我们可以这么快就突破迷阵吧。”
面对她的疑问,陆长歌点了点头,旋即又看向了拓跋心,“可心,接下来也要靠你了。”
“没问题。”
拓跋心小脸一肃。
对手想要拖延时间又如何?他们当中可是正好有一张能够完美应付这种手段的王牌。
或许率先打乱对手计划的,会是他们。
想到这里,陆长歌嘴角上扬了些许,跟上了拓跋心的步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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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迷宫,倒不如说这里更像是一方小世界,规模之大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其内部也是布置着繁多法阵,即算是有了拓跋心领路,一行人也是沿途走过了不下数十个岔路口,穿过的法阵更是不计其数,光是避开的六阶阵法就不下于三道。
又是片刻过后,迷宫深处。
“呼......”
再度穿行过一个岔口,瞧了瞧不远处岔路的尽头,拓跋心眼中的异色逐渐褪去,瓮声开口道:“这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吧。”
不同于方才仿佛无穷无尽的阵纹和岔路,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座通体漆黑的小型祭坛。
早已凝固的墨色血液宛若和那祭坛已然融为一体,四周的石壁因饱经风霜而变得残破不堪,可那石壁之上却依然残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甚至还有几幅由血液绘制而成的壁画,划画上所描绘的景象也是诡异而晦涩,显得十分骇人。
或许,连布置祭坛的人都完全没有想过,陆长歌等人居然能突破诸多迷阵来到这里。
“辛苦了,可心。”
轻轻摸了摸拓跋心的头,陆长歌缓步上前,打量着面前的祭坛,沉声道:“所以说......这就是蛊族曾经的圣地么?”
仔细看过去便能发现,那祭坛四处刻印许多蛊虫的图案,尽管大小不一,可从形态上看,或许都是同一种蛊。
宛若某种图腾一般。
“的确像是蛊族的风格。”
闻言,陆清月也上前端详起了那些四周的文字和壁画,“这是蛊族先贤曾经写下的事迹和遗志吗?”
仔细观察了一阵后,她又缓缓摇了摇头,“这种文字......从来没有见过。”
或许是与之相隔的年代过于久远,再加之蛊族的文字本就异于寻常,石壁上所刻的那些字迹形状极其扭曲,看起来更像是某种混入了其他元素的象形文字。
只不过,当万象和剑灵看到这些文字时,神色却皆是为之一愣。
“嗯?”
注意到了两女的异常,陆长歌也是微微一怔,缓声道:“万象,你们认识这些字吗?”
要说众人里谁最有可能读懂这些文字的话,那也自然是要属她们了。
“呜......”
见陆长歌问起,万象皱着小脸思考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不认识,但是和我们写字的一些地方很像。”
在她还未陷入沉睡前,世间还没有所谓的蛊族,蛊族也是在此之后才出现的存在。
“准确来说,这些字应该是模仿我们的文字而生。”
也不知想起了些什么,剑灵撇了撇嘴,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们写的字不会是这种鬼画符。”
在她看来,这种扭曲的文字不过是一种对她们的拙劣模仿而已。
本意不差,只是形状太过丑陋。
“原来如此。”
陆长歌了然,“那你们能读懂这些字么?”
“当然可以。”
剑灵耸了耸肩,而万象也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不成问题。
文字的解读并不是什么难点,除开残缺和消失的一小部分,众人一阵讨论,将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连串在一起,最后大阵还原成了三个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个故事似乎都是那位蛊族合道者的亲身经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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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却的力量超出了我的想象,有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我不清楚剩下的记忆还有多久就会被遗忘,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可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要把最重要的事情刻在石壁上。
希望我在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能够成功回忆起来。
如果事先知道合道会付出什么代价的话,我是不会再选择合道的,绝对不会,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现在再去后悔也没用。
身合咒杀之道,自身就必然会遭受最恐怖的诅咒,这是无法改变的规则。
没能合道之前我还心存侥幸,可踏入合道之后我明白了,那不是假的。
诅咒的反噬几乎直接让我彻底崩溃,万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割裂自己的肉身,再将一部分灵魂分离出去,期望用这种方法来躲避诅咒影响。
所幸,我的运气似乎不错,诅咒成功纠缠在了我的分魂身上,也导致了“他”的彻底失控,趁着这次绝无仅有的机会,我找到了一处名为赤阳宗的仙宗,把“他”放了进去。
如果分魂被灭杀,诅咒的反噬多半会重新降临在我身上,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他”不能遇上其他仙宗的合道者,一旦遇见,我的计划就会失败。
弱小的仙宗挡不住“他”,强大的仙宗又会直接灭杀“他”,太弱太强的仙宗都不符合要求,选择目标的定位必须准确。
不过还好,赤阳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果然,结果不出我所料,随着分魂链接的失联,身受反噬的“他”多半是已经被赤阳宗彻底镇压了下去,而赤阳宗也随之而封锁了空间。
我不知道赤阳宗为这件事付出了什么代价,但那些都不重要。
这种摆脱反噬的方法是可行的,我只需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灵魂被分离,肉身被割裂,我的修为也随之跌落了一大截只不过,现在的我有了充足的时间去恢复平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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