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30我来自首

“现在事发这场劫持案和前些时间‘南城『性』侵案’息息相关, 人质为‘南城『性』侵案’中的被告,而绑匪则是原告丈夫,目前收到的一消息, 绑匪并非索要钱财, 具体目的尚不清楚……”

记者穿着雨衣,戴着耳麦, 站在烂尾楼下,第一时间追踪着消息,话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 警察绑着秦南,秦南全身是伤,有人叫唤了一声:“下来了!”

记者转头就朝着秦南和警方跑过去。

“生, 请问您劫持范生是为什么?”

“让一下。”

警方推开记者,秦南被按上警车, 随后就见被叶念文等人扶着下来的叶思北, 叶思北身上染着泥, 林枫等人护在她周边,记者赶紧上来:“叶小姐, 请问您知道您丈夫此次作案具体动机吗?”

“你们烦不烦?”

叶念文有些烦躁地吼向记者,叶思北脚步一顿,片刻后,她转头看向记者:“我会找个机会说清楚的,微博上可以联系我。”

“姐?”

叶念文有些诧异, 叶思北没有回应,她提步小跑到警车旁边,秦南坐在车里, 们俩隔着玻璃窗静静对视。

“你放心,”叶思北着,目光坚韧,“我会处理好一切,我会好好地,等你好好地回来。”

秦南没说话,了她很久,伸出戴着铐的,将染着血的温柔放在她的脸上。

如过往一样没说什么,然而那一刻,叶思北却从眼中到了千言万语。

有些人的沉默,是因为无言。

而有些人的沉默,是因为太过多言,无以表达。

两人对视片刻,张勇走过来:“走了,有伤,还去做鉴定。”

叶思北点头,警车带着秦南离开,没了片刻,林枫也开了一辆车回来:“过来吧,我们先走。”

林枫和赵楚楚、叶念文一起送着叶思北回家,叶思北一路都很平静,赵楚楚坐在她旁边,她的一直在颤抖。

她脑海里一直是秦南抬起,被人按倒在地,叶思北跪在地上痛哭的模样。

那些画面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循环,她内心隐约有一个声音,可她不敢,她挣扎。

眼看着林枫的车要到她家,赵楚楚紧捏着拳,有些害怕开口:“姐。”

“嗯?”

“如果,”赵楚楚抬头,她说异常艰难,“我是说如果。”

“什么?”

“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觉我是坏人吗?”

听到这话,叶思北愣了愣,她看着赵楚楚,赵楚楚眼里带着水光,她恐惧又愧疚着她,叶思北注视着这个姑娘,好久后,她轻轻摇头:“不会。”

“可是我……”

“我以前,一直很难和我爸妈相处。”叶思北知道她要说什么,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其实,重的原因,就是我总是把们的好和坏都纠结在一起。”

“们对我坏的时候,我会想到他们的好,于是我没办法拒绝们;可他们对我好的时候,我会想到他们的坏,于是我没办法彻彻底底去爱他们。我对他们又爱又恨。于是我每天都在努力,我希望能通过接受他们的坏,让他们发自内心爱我,成为一个我想要的父母。”

叶念文坐在前排,从车中间的镜子背后两个姑娘,赵楚楚茫然开口:“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我终于接受了。”

叶思北转头她,轻轻一笑:“我接受他们有坏,也有好,这是两件事,它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但我不能混淆。面对一个人的坏该拒绝,但好的们,也不会因为坏而抹杀。”

“那按照你的说法,这世界上有坏人吗?”

林枫听着叶思北的言论,不由得笑起来。叶思北想想:“人之所以坏,不是因为犯错,而是因为犯了错,还不回头。”

“而我认识的赵楚楚,”叶思北转头向赵楚楚,“她会回头。”

赵楚楚着叶思北,她噙着眼泪,没有出声。

也就这片刻,林枫把车停下来:“到了。”

赵楚楚『逼』着自己收回目光,她控制着自己,伸手推开车门,艰难下车。车重新启动,叶念文坐在副驾,一直在看赵楚楚。

见赵楚楚抱着自己,似乎是在嚎哭,她哭着走上台阶,叶念文远远着,不知道是怎么想,突然叫住林枫:“林警官,麻烦您停一下。”

林枫急急停车,叶念文叶思北打了一声招呼:“姐,我去找楚楚。”

“你……”

叶思北话没说完,就看见叶念文跑着回去。

林枫转眼:“不走?”

叶思北迟疑片刻,点点头:“走吧。”

不算远的距离,叶念文朝着赵楚楚一路狂奔,在赵楚楚踏上台阶前,一把抓住她:“楚楚!”

赵楚楚愣愣回头,她满脸是泪,她看着叶念文,叶念文喘着粗气:“我带你……我带你去自首。”

“自首?”

赵楚楚沙哑出声,叶念文点头:“对,你说的对,你是个人,我也是。”

“我们都自私过,我们都犯过错,可犯错没什么,我们改过,才能重新生活,如果不改,就一辈子在心里。”

“错就错了,我们弥补,这次我陪你。”

赵楚楚眼泪流下来,叶念文站在当年告白的那个台阶上,仰头着她:“我陪你自首,我等你出狱,等你回来,你还是赵楚楚。”

“对不起,你艰难的时间,我不在。”叶念文红了眼眶,“以后我再也不说你去酒局,我每天接你回家;我再也不说你穿裙子不好,你穿裙子我就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努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你自由选择你的职业,你穿你喜欢的裙子,你化妆,别人都只会说赵楚楚你漂亮。”

“如果再来一次,”叶念文哽咽,“我一定给你很多勇气,让你知道,人生有一点点错误没有关系。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指责,如果我可以给你一点勇气,”叶念文满是期待着她,“你一定会站出来的,对不对?”

赵楚楚没说话,她看着面前这个她一直觉像孩子一样的青年,好像突然长大,突然就知道了人世间的所有悲喜。

好久,她笑起来。

“我会的。”她含着眼泪,拼命点头,“如果再来一次,我会站出来。”

每次试图遮掩错误,都会滑向更深的深渊。

然而在将放在叶念文中那一刻,虽然知道未来的命运可能会是牢狱,会是指责,她却终于在这半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轻松。

她回到家里,去拿出了那瓶她一直放了很久,不知道该扔不扔掉的『药』瓶,和叶念文一起手拉走到了警局。

“我叫赵楚楚,是之前富强置业那个『性』侵案里的关键证人。”

面对警局接待她的警察,赵楚楚满脸笑容:“我来自首。”

赵楚楚提交新证据证词,以伪证罪立案被捕的消息传到叶思北这里时,是在好几天后。

秦南劫持范建成的案子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范建成认错的视频也被叶思北在网上上传。虽然很多人认为秦南的行为是刑讯『逼』供,但是这个本来已经有定论的案子,终于还是有了翻转。

很多网民开始质问——

如果这个案子的是公平的,秦南为什么冒死去求一个道歉?

记者开始到处寻找新的新闻内容,叶思北一面联系记者,一面去到处打听秦南的消息。

她听说秦南受伤进了医院,以故意杀人罪立案,时那天晚上参与斗殴的人,也都被抓了进去。

她作为家属,现在还不能探望秦南,但等案件侦查完毕,们可以申请保释。

她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还会慌『乱』,而现在,秦南不在,她却也感觉很平稳。

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她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她答应过秦南,她会处理好一切。

于是在多次和记者主动交流后,双方商议好,由南城当地电视台统一安排,各大媒体一起到现场,做一个访谈,全网现场直播。

这个案子几经反转,在网上早就已经是顶流话题,各大媒体争相涌入南城,也就是在访谈开始前的几分钟,叶思北在后台让电视台的化妆师化妆的时候,接到的赵楚楚被捕的通知。

消息是林枫告诉她的,林枫很高兴:“赵楚楚提交了新证据,就可以提起再审,现在我们还在排查那些『药』贩里的交易记录,很快就会找到证据,思北,这次我们肯定能赢。”

叶思北站在原地,她有些想哭,然而好久,她也只说了句谢谢。

没了一会儿,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叫她:“叶小姐?叶小姐你快一点!”

叶思北回神,她礼貌挂断电话,站起身,往灯光聚集处走过去。

那里灯光相较于后台过于刺眼,她走向前台时,背影仿佛是被光芒吞没。

“现在有请首次当众发声的当事人,叶思北!”

掌声如雷而起,叶思北站上舞台。

现场有一张椅子,主持人招呼着她坐过去,她有些拘谨坐下。

当她抬头时,她突然发现,现场不仅有记者,远处还坐着很多观众,那些观众大多都是女孩子,有一些拉着横幅,上面写着“思北加油,思北不败。”

还有一条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我一直相信叶思北。”

叶思北着那些横幅,那些年轻面容,她终于真切切感知到。

这早已不是黄桂芬、南城许多人口中描述的那个世界,这一代的年轻人,比她、比很多人想象中,都更加温柔,更有勇气。

她喉咙微哽,有种说不出的感动萦绕在心头。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她:“来,介绍一下自己。”

叶思北握着话筒,她看着那些字,喑哑开口:“大家好,我是叶思北。”.